眾人聽到她說的,皆是雙眼放光,摩拳擦掌,他們原就是兵痞子,閒太久都快發霉了。
喬巧看著大家,臉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這抹笑,就如同她在戰場上展露的那樣自信、堅定,給人無窮的信心。
「這一次,我一定要讓太子把應該給你們的封賞,全部吐出來!」
太子被關進了天牢,或許出自於愧疚,甚至是彌補,皇帝更加倚重向光儒,丞相提出的事就沒有不好的,原本丟給太子的重要政事,又回到向光儒的手中。
至此,向光儒再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開始剷除異己,該殺的殺該驅逐的驅逐,推行的新政全是為自己謀利,弄得朝中烏煙瘴氣。
羅鋒原本還想去救濮陽寒,但只是偷偷的去看了他一次,就被向光儒知道了,直接貶職看守城門口,連京軍統領也換成了自己人,之後有質疑向光儒手段者,全數不問原由,被羅織罪名鈹鐺入獄。
在一次濮陽廣支使大臣支使不動時,他終於明白自己已然被向光儒挾持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傀儡皇帝,負責提供玉璽蓋章,其餘的事全把持在向光儒手中,皇室的權威蕩然無存。
說得難聽一點,向光儒如果要他死,那他也只能駕崩。
在天牢裡的濮陽寒卻對此不聞不問,應該說他想聞問也沒有辦法,天牢裡沒有任何消息傳進來,關著的都是罪大惡極的死囚,按理他這個太子即使在天牢也應該會在上面幾層猶如豪華房間的牢房,不至於淪落到最下面一層,氣味難聞,幽深死寂。
或許,這又是向光儒的安排,因為他讓對方丟盡了臉。
就在濮陽寒閉眼冥想時,牢門傳來鎖煉聲,竟是有人來看他了。濮陽寒張開了眼睛,赫然見到來人是他那無緣的太子妃向於嬌,便又收回了目光閉上眼睛,沉默不語。
向於嬌慢慢的走到他身前,仍然是那麼優雅美麗,彷彿這天牢裡的污穢一點也染不上她的身。
她幽幽地開口道:「我爹要殺你了,明日他便會請皇上下旨,將你以藐視皇室的罪名斬殺,你……後悔了嗎?」
濮陽寒再次張眼,表情一貫的平淡無波,卻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我不後悔,再來幾次,我還是不後悔。」
向於搞美麗的臉龐陡然露出了憤怒,「為什麼?難道我不夠漂亮、不夠迷人,做你的太子妃會辱沒你嗎?」
濮陽寒只是冷漠地搖搖頭。「理由只是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先不說我心有所屬,你心中也只愛你自己,看誰對你有利就傾向誰,你當初周旋在我與皇兄之間,不就是想兩頭取利嗎?」
向於嬌臉色大變。「我……我沒有……」
「你有。」濮陽寒語氣仍是冷淡,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似的。「你一向與皇兄曖昧,我和你甚至沒有說過話。
之後向光儒將你許給我,不就是想引起皇兄對我的嫉妒,挑撥我們的關係?甚至在我們訂親之後,你仍不斷暗中向皇兄示好勾引,才會讓皇兄誤以為你們還有希望,對我更加恨之入骨,拚命排擠我,拒絕了劉勝女兒的婚事,才有了後來的平城之亂,導致自己戰死沙場。」
他說的好像自己親眼看到一樣,向於嬌雖然自私,卻不是工於心計的女人,不免顯得有些慌亂。「你胡說!
我哪裡是那樣水性楊花?我……我……我與深哥哥原本就有交情,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什麼示好勾引……」
「你不用解釋了,你原本就是向光儒用來顛覆皇室的棋子,你連自己被父親利用,如今被我退婚名聲有損,都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也算是可憐了。」濮陽寒挑明了一切,十分殘忍地道。
向於嬌臉色發白,回想起這幾年父親叫她做的事,她周旋於濮陽兄弟之間,不過是滿足她身為美人的虛榮心,尤其看到濮陽深為她癡狂,簡直讓她得意得都快飛上天。
所以當她許婚的濮陽寒對她不理不睬時,令她在意到了極點,每每看到他那淡漠的神情,都像吞了條蟲那麼難受,於是她聽父親的話,即使訂親後也刻意接近濮陽深,想要引起濮陽寒的嫉妒,卻是弄巧成拙。
她愛他嗎?很顯然的,她不愛他。她要的只是虛榮,是奉承,而她的行為也讓皇室年輕一代分崩離析,原本她還很得意自己的美貌足以顛覆朝廷,今日被濮陽寒一點破,她才明白自己也不過是父親的棋子。
沒有人真的愛她,她也一直活在自己的小天地裡,從來沒有看清楚現實。
向於嬌大受打擊,此時牢門外竟又出現了一個人影,卻是向光儒親自到了。
自然,方才濮陽寒所說的話,他都聽在耳裡,雖然驚異於此子的聰穎,居然把他的手段都看破了,但他也不甚在意,畢竟濮陽寒是快要死的人。
「想不到太子倒是心眼通透,竟能看出老夫的手段。」
濮陽寒只是冷冷地望著他,自然不會告訴他,就算一開始沒有懷疑他,但在喬巧一再的提醒之下,誰都會對這老頭起了提防,進而探查一二。
而這一探查之下,果然讓濮陽寒發現了許多他一直忽略的事。如今向光儒的反常,在他看來,才應該是正常。
平常在朝中那忠誠恭敬的丞相,在天牢微弱的燈光下,看起來陰森又猙獰。
「只可惜太子還瞭解得不夠透徹,不如就讓老夫告訴你,讓你在黃泉之下 能做個明白鬼。」
向光儒一手策劃了這麼多陰謀,輝煌的戰果沒有人共享實在令他嘻得發慌,如今能在被算計的對象面前揭發一切,凸顯出自己才是贏家,這種感覺著實令他舒爽至極。
「一開始我將於嬌許給你,就是想引起濮陽深的嫉妒,把你這武功高強的二皇子弄出京外,我就可以專注對付太子一個人。」他深深的看著濮陽寒,目光像是遺憾,又像是可憐。「只是你也算是智計不俗,老夫安排了天龍寨的人殺你未果,讓你逃出生天,所以老夫只好讓於嬌去迷惑濮陽深,逼得濮陽深嫌棄平城王之女。劉勝這傢伙早有反意,老夫只要一挑撥,他還不叛國嗎?」
所以,天龍寨也是向光儒的人馬?難怪他在方圓城一開始如陷泥淖,還差點被暗算了!濮陽寒銳目直盯著他,心忖這老頭簡直不是人,這麼多年來聯合山賊不知坑殺了多少無辜百姓,最後更屠了喬家上下四十一口人。
向光儒沒注意到他的表情,或者他也不在乎濮陽寒現在的心情。「沒想到濮陽深死了,你居然有辦法在南方又集結了軍隊,讓老夫想借平城王的手謀反都做不到,只好寫了封信給你,要你去攻打平城。當時京軍不敵平城軍只是假象,其實所有軍隊都留在鳳凰山、宜梧兩城及平城等著你,老夫也在你招募的起義軍中,埋了奸細。」
說到這裡,向光儒臉色微變,開始有些咬牙切齒。「老夫又一次誤判的是,你居然不知道用什麼方式識破了平城的埋伏,在那種劣勢下還能力挽狂瀾,大破平城,老夫只好殺死平城王,免得他洩露了老夫的計謀。你真的是個人才,只可惜是皇子,否則老夫都想給你一個將軍做做了。」
向光儒的陰謀到此告一段落,不過濮陽寒仍然不明白,索性直問道:「你下了這麼大一盤棋,要反就直接反了,為什麼還要扮忠臣?難道你不是想當皇帝?」
「老夫當然想當皇帝,但老夫在史書上不能有一絲污點,要當皇帝也要濮陽廣禪讓給我,而不是我叛國而來,老夫忠誠的名聲將流芳百世,而你濮陽皇室倒行逆施,才會在歷史上背上罵名。」
這或許是向光儒打得最漂亮的一仗,所以他越說,越是得意忘形,靠濮陽寒越來越近。「如今你郎鐺入獄,也算是死得其所,朝中都是老夫的人,只要你一死,濮陽廣還不是任老夫揉捏?什麼時候當皇帝,也只看老夫什麼時候高興!」
此時異變突生,手銬腳鏡加身的濮陽寒突然掙脫了枷鎖,一隻手快狠準的捏住了向光儒的咽喉。
「丞相,可惜你坦誠了一切,最後仍是功虧一簣!」濮陽寒陰沉地道,他手上只要一個用力,就可以捏死向光儒。
一旁的向於嬌尖叫起來,詎料向光儒不但不怕,還囂張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濮陽寒,你不敢殺我的!
只要我一個時辰之內不出現,我的人就會殺了濃陽廣!你以為我會不做任何準備就來嗎?」
濮陽寒並沒有任何驚慌,依然那般古井無波地望著他。「你有準備,我就沒有嗎?這場牢獄之災,原本就是演給你看的戲!我要讓父皇知道,他信任的丞相才是顛覆王朝的幕後黑手,想不到你果然中計了。在你進牢房的那一刻,羅鋒就已經去救父皇,你的野心注定要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