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急忙圍過來,男孩猛虎難敵猴拳,根本敵不過好幾個身材粗壯的大男人。
被架住後,男孩慌了的嘴裡開始冒出不乾不淨的髒話,圈圈叉叉的罵得可凶了。
「還杵在那裡幹什麼,你們這裡最近的警局在哪?還不綁了送去!」近衛吆喝道。
「近衛先生,這孩子……是我們同一個村子的人,可不可以不要送警察局?」潘鄴求情道。
「你保證他下次不會再來鬧?」原來認識,難怪眾人一開始反應那麼慢。
「這……」
「這不就結了,快點帶走,鷹司先生的時間寶貴得很。」當黑臉他最行。
小男孩的臉上閃過一抹驚懼,嘴巴張了張,卻也不肯求饒。
「慢著!」一道氣喘吁吁的女聲適時響起,姚窈的身形擋住了門口。
很簡單的服飾,普普風T恤、橄欖綠休閒褲,腳踩復古黑白布鞋,巴掌臉精緻俏麗,一尊玉做似的人兒就夢幻的站在那。
鷹司龢的心在狂顛。
「潘大哥,對不起,我沒攔住小宇,他來給你找麻煩了。」在太陽下奔跑一陣,此刻進到陰涼的鐵皮工寮裡,眼睛裡都還金星亂蹦,也看不清楚裡面有什麼人。
「是這樣啊∼」一看見她,潘鄴立刻表情一緩。
姚窈跨進來,「他剛剛聽了陸大叔的話,什麼都沒弄清楚……潘大哥,實在對不起。」站定,眼光投向低下頭的小子。
「怎麼,又有人來找麻煩了?」欣賞著美女粉嫩的雙頰,聲音不自覺放柔,粗獷的男人變成了繞指柔。
「唉,沒事了,可以讓我把小宇帶回去嗎?」
「可以,沒問題。」順水人情何樂不為。
「謝謝潘大哥。」
鷹司龢安安靜靜的看著,心裡卻有把火在燒。
這女人居然敢當著他的面跟男人打情罵俏,當他死啦!
兩個工人一聽潘鄴說要放人,自然鬆了手。
「姚姐姐……」小宇囁嚅,神色不安的像是這時才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向潘叔叔道歉,我們就回家了。」姚窈殷殷叮嚀。
小宇不是正常的孩子,大家都不會跟他太計較。
他乖乖的鞠躬道歉,然後仰起臉等待姚窈的讚美。
她摸了摸他的頭,這才感覺到後頭一陣異樣,那種明目張膽的注視像是要在她的後腦勺燒出個洞來,其實應該說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一踏進工寮就有了,只是她一心牽掛著小宇的事直到現在才有心思注意,是誰這麼沒禮貌這樣看人的?
她轉頭,起先對上的是精繡袖子上的白金紐扣,然後是質感一流的三件式西裝,最後停留在那張見過就不會忘的陽剛臉龐上。
第3章
他的發長了,微卷的發稍俏皮的抵在頸子上,濃密的眉毛、掂千金的眼神,邪魅跟剛毅並容,貴氣與軒昂並濟,面如深潭,沉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剛剛的注視都是姚窈的錯覺。
她很快收拾了臉上的慌亂,努力的讓自己面無表情。
牽住小宇的手,她打算離去。
和這個人早就相忘於江湖,沒有相認的必要,她認為他也不會有想認她這個前女友的必要。
然而,一雙大手出乎大家意料的伸了出來。
「連招呼也不打一個,這麼絕情?」
沒有人看見鷹司龢眼中竄出的激越火花,包括離他最近卻垂著頭的姚窈。
她均勻細長的腿還是那麼纖細,小臉依舊如水晶剔透,唯一改變的是澄澈如春的眼神裡隱約多了抹強悍。
是時間改變了她嗎?
這些年她過得好嗎?
問題如潮水湧來,卻不會有人給他答案。
「這位先生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你認錯人了。」漠視手心的汗意,她無意在這個不恰當的地方跟他敘舊。
「我或許會認錯全世界的任何一個人,就是不可能忘記你。」
這種話像是會從鷹司龢嘴裡出來的嗎?近衛摩挲了下快要掉滿地疙瘩的手臂。
忽的,他腦袋靈光一閃,再看看老闆的臉色,跟隨鷹司龢多年,他沒有看過這樣的他,那是一種會溺死人的溫柔,他臉上會有這種神色,除非面對的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再把目光投向姚窈,唷,他是豬腦袋,居然沒有發現眼前宛如秋水的大美女就是她。
以前,鷹司龢把她保護得滴水不漏,就連他者貼身秘書也防,他唯一一次看過姚窈是在視訊上,還是匆匆一瞥,當然啦,聰明如他,抵死不會承認自己看到不該看的。
他沒有過目不忘的記性,可是姚窈這樣的美女別說在美國沒有,就算以婉約著稱的日本也少有她這種類型的女生,所以他看過一眼,便印象深刻。
這世界真小,他們竟在這種怎麼想都不可能有交集的地方遇上。
相較於自家老闆,這位小姐並無意演出什麼感動人的重逢戲碼,反而一副想奪門而出的神情。
「請讓路。」
儘管自我防備機制很快啟動——畢竟這些年來她不是白過的,但是,聲音裡還是有那麼多的不確定,稍微洩露了她的心境。
「我讓了有什麼好處?」看似耍幼稚的行為鷹司龢卻一字一句說得緩而深沉,像是要掩飾某種忽然而來的喜悅。
「我會照三餐膜拜,不忘早晚三炷香,這樣可以了吧?」姚窈哼道。不意對上他款款凝視的眼,她心裡又受震撼,揚起長睫,不敢置信,這是鷹司龢嗎?他深邃的眸像夏夜閃爍的銀河——他是為誰閃爍?
她嗎?
不可能。
她會一輩子耿耿於懷他當初的無情。
現在,你傻啊姚窈,鷹司龢隨便一眼就能把你電得暈茫茫,你真是夠了,不要耍花癡了!
會反諷的姚窈。鷹司龢略感驚訝,但是更多的驚喜從心頭翻湧出來,看他的目光也更加大膽炙熱。
她被他毫無忌諱的眼神看得尷尬不已,這男人眼裡都沒有別人了嗎?
再也顧不了一切,拉住小宇的手,她逃了。
鷹司龢直視著她的背影,直到人消失。
「鷹司,不用追嗎?」瞧著半天回不了神的人,近衛示意工作人員先暫時出去,很認命的來充當炮灰。
「不必。」很篤定。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哦……但是他慢半拍的想到——「啊喂,鷹司,你可沒有時間長期抗戰,五點的飛機,你忘了嗎?」
緊湊的行程,所有的股東加主管,都不會贊成他把時間浪費在女人身上。
鷹司龢對著他笑,咧著嘴,陽光燦爛的。
近衛抹臉。
他很倒霉,就說不要認識一個人超過十年,每天攪合在一起的時間超過十二個小時,就算想假裝跟他不熟都有困難。
他懂這個笑的含義,但話說回來,他很少看到鷹司龢這種笑法,那是發自內心的笑。
在商場走調過的人誰還能保有那樣的笑容?就連他自己也沒有。
「我不想成全你,成全你累了我,我不是精算師也知道划不來,還有,我不想去面對鷹司清華。」那個人見人怕的女強人。
「我會報答你的。」鷹司龢拍了他的肩膀。
「免談!」
叫你跳火坑你跳不跳?跳不跳?跳的是白癡跟傻蛋。
「這件度假飯店當你自創品牌的處女秀如何?」誘以重利,還不倒戈嗎?鷹司龢自信滿滿。
把品牌大業拱手讓人,這樣的氣魄別說絕無僅有,根本是空前絕後。
那不是一塊餅這麼簡單而已,他願意給,他也要有能力的接收。
近衛捏了捏眼皮,「鷹司,是你語誤還是我耳鳴?」這麼大一塊餅砸得他頭昏腦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不想要?嫌少?」
「天地良心,這是你進入房地產的第一步,你的心血不全白費了?」才想來個坐地起價,怎麼連討價還價都不必了?
他的大方叫人咋舌。
「我把飯店交給你,你就得想辦法讓它賺錢,要是賠了倒了、丟了我的臉……跟了我這麼多年,老是替人作嫁,你是該有自己的事業了。」
不用稱讚他是好人之類的,他從來不做賠錢的生意,會把這麼大的度假飯店交給他自然有他的用意。
近衛一手摸在鷹司龢的額,「讓我確定一下你有沒有生病?」
他狠拍掉以下犯上的爪子。
「那後面的資金挹注?」他這些年也沒有白混,談判技巧偷學不少。
「鷹司集團是飯店的乾股,飯店收支打平開始賺錢這段時間我利息不收,一旦賺錢,淨利的百分之二歸我。」
「就這樣?」實在不像鷹司龢的為人啊……可這麼大手筆不答應的是傻瓜。
「給你一分鐘考慮,打不答應一句話。」
「成交!」一本萬利的好事啊!「不過鷹司……」
「你今天很囉嗦,還有什麼要說的?」
「你要不要聽聽我良心的建議?」
「你平時都沒把良心帶著嗎?如果是馬後炮就省省你的口水吧。」
「如果對像不是你我才懶得說好不好。」
「你真的可以省省……」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吧,他是看在飯店的份上。「你這麼忙,就算把人追到手,又怎麼樣?你還是沒辦法把她放在身邊帶走的,一切只會回到以前——我不是要潑你冷水,我也希望看到你幸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