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土,你到底脫是不脫?寶娣,妳瞧他扭扭捏捏的,像不像個娘兒們?」西門元寶嘲笑他,乾脆蹲到他面前替他動手。
「哈哈哈!是很像!」西門寶娣盡責地雙手插腰,哈哈大笑。
娘兒們?!東方翼因這三個冒犯到他的字而勃然大怒!西門元寶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說他像個娘兒們?!他絕對要親手掐死她,以洗去今日她加諸在他身上的所有恥辱!
「是男人就乾脆點!」西門元寶瞧不起他扭捏的態度。她的三個哥哥及老爹脫衣袍向來很爽快,可不曾見他們有絲毫猶豫,但這男人一聽見要脫衣袍卻是一臉呆樣,教人不由得懷疑他和她一樣女扮男裝。
「離我遠一點!」東方翼將她擱在衣襟處的手打掉。目前,他暫時還沒有足夠的力氣掐死她,待他恢復了力氣,首先要做的事即是掐死她,而且絕不遲疑!
「不要!」西門元寶很乾脆地拒絕了他。她蹲在他面前,仔細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過一遍。
濃眉大眼,個頭看起來很高,肌理結實,不像是個文弱的書生……不過外表是會騙人的,明明看起來不像軟腳蝦,可光是小小地從馬背上摔下來竟就爬不起來,這不是軟腳蝦是啥?
西門元寶一望進他那雙桀驁不馴的雙眸後,竟深陷其間,無法自拔。他那雙深邃的黑眸像是會吸人般,緊緊地吸引住她的目光,讓她無法將視線自他身上移開,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慢慢地,她發現好看的不僅只是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也很誘人,雖然抿成一條線,不帶一絲微笑,不過她這個人很隨和的,不會東挑西揀,好看就是好看。更要命的是他的下巴,堅毅果決,狀似不輕易妥協,整個迷惑了她的眼。
西門家多的是一堆長相非常俊美的男人,她打小看到大,從不覺得父兄們有哪一點值得外頭的女人臉紅嬌笑的,但這一瞬間,她似乎可以瞭解那些女人見著父兄們的心情了,因為她正感覺到耳根子開始發燙啊!然而,她可不希望她會像只煮熟的蝦子般,傻呼呼地衝著他笑,所以她偽裝凶狠的表情瞪他,非得挑出他的缺點來不可。
當西門元寶盯著東方翼瞧時,東方翼也同樣盯著她看。兩人大眼瞪大眼,他赫然發現她的眼瞳好似天際最璀璨的星子,美麗晶燦。其實他早該料到她會有一雙美眸的,畢竟西門家向來出產腦袋空空的俊男美女。儘管此刻她的容貌讓布巾遮掩住了,卻依然不減她的光華靈動。
不過,人美歸美,就是說出來的話會讓人蹙緊雙眉,至於她的行為更是教人無法苟同。倘若她是他的妹妹,他絕對會把她關在房裡一年半載,讓她好生反省,看她往後還敢不敢半夜出門打劫路人,甚至大膽地放話說要剝掉男人的衣袍!
西門家究竟是怎麼教導他們的閨女?
「元寶,妳在做什麼?還不快把他的衣袍給脫了!」西門寶娣推了推元寶。
「別催我!我就要脫了!」西門元寶怕被寶娣發現她竟看男人看到呆掉,忙振作起精神。
「夠了!帶著妳的銀子回家去。」東方翼再次拍開西門元寶伸過來的毛手。
「老子都說了要把你剝光綁在樹上,你囉嗦個什麼勁兒?」手三番兩次被拍開,西門元寶也火了,猛地揪著他的衣襟怒吼。
「男女授受不親,回家去!」東方翼可不想真被她剝得乾乾淨淨,忙提醒她,她終究是個姑娘家,什麼事該做、什麼事又不該做,她該很清楚才是。
「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西門元寶不懂他在說什麼,家裡的人總是放任她和哥哥及族中的男性混在一塊兒,娘親也整日忙著張羅一家大小吃喝拉撒睡,所以她大字識不了幾個,哪會懂得他在說什麼?
「元寶,我看這小子八成是書讀得太多了。我爹說,有一些窮酸儒老愛說些大道理來教訓人,他一定就是我爹口中的窮酸儒!」西門寶娣同樣目不識丁。
「寶娣,妳說得對!真是太厲害了!」這個寶娣啊,難得有聰明的時候,是該好好稱讚她一番。
受到西門元寶的稱讚,寶娣笑呵呵,感到無比的光彩。
東方翼震驚地瞪著兩人,萬萬都想不到她們倆竟連最基本的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都不懂!家裡的妹妹和她們兩人比起來,根本就是大家閨秀的最佳典範!此刻他赫然明白,說再多道理全都是白搭,因為她們倆一個字也聽不懂,他得自求多福了。
他試著提氣,看能不能擺脫她們倆,不料運氣的結果是加重了身上的傷勢,他捂著胸口、喘著氣,忍受身上一波波不斷傳來的疼痛。
該死!他受的傷遠比想像中要來得嚴重,莫非他的一世英名真會毀在這兩個小丫頭手中?
西門寶娣再次推了推西門元寶,要她快些動手,也好快點結束今晚的打劫行動。她累了,想早點回家睡大覺。
西門元寶本想以蠻力將他的衣袍給剝個精光,但見他一臉不快,她不禁猶豫了。他看起來非常生氣,就好像她搶了哥哥的雞腿,哥哥生她的氣、追著她打的模樣。
唉!其實她不是個愛惹人生氣的人,但是她記得哥哥說過,盜亦有道,這就是說做強盜的出門打劫,所有該有的強盜步驟都要進行,絕不能有一絲馬虎,否則會壞了名聲。
她真的不想讓哥哥們瞧扁了,所以這衣袍是非脫不可的。況且,寶娣也正等著她行動,她怎能讓信任她的寶娣失望呢?
砰!
西門元寶無奈地歎了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然使出右拳擊向他的心口。由於她的目的在於打劫,並非要他的命,是以只用了一分的力氣,便將他給擊昏倒地。
東方翼被打得猝不及防,當西門元寶的右拳狠狠擊向他的心口時,他腦海靈光乍現,約莫明白黑駒是怎麼被打倒的了……
「哇!元寶,妳幹麼打死他?」西門寶娣咋舌問。她們是出門打劫,不是出門殺人的,殺了人得挖洞埋屍,很麻煩的!
「放心,我只用了一分力,他死不了的。」表面上話說得有自信,可西門元寶仍怕真不小心將他給打死了,因此以手指探探他的鼻息,確定仍有呼吸,這才放下心。
「喔,但我還是不懂妳打昏他做啥?」西門寶娣愣愣地搔搔頭,看著元寶的動作。元寶的行動從頭到尾她是有看沒有懂,她發現她愈來愈難以理解元寶了。
「脫他的衣袍啊!」一確定他還活著後,西門元寶便快手快腳地剝除他的衣袍,在剝他的衣袍時,指尖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教她害羞地縮回手,但怕被寶娣發現異樣,忙又故作鎮定地解他的衣袍。
害羞?她西門元寶從小到大不曉得啥叫害羞,可今晚,她竟然因為剝這個男人的衣袍而感到害羞如果哥哥們知道,肯定會笑破肚皮的!
「他醒著時,妳不也可以脫嗎?」西門寶娣幫忙脫他的鞋。
「我喜歡把人打昏不成嗎?」笨寶娣!她就是不想讓他以發怒的眼眸直盯著她,像是不斷地在指責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所以才會將他打昏的嘛!
「算了,妳高興就好。」西門寶娣聳聳肩,不想繼續追問。總之她累了,盡快把這累人的活兒做完,就能快些回家去。
轉眼間,西門元寶已將他的外袍給除了下來。「咳!」
「怎麼了?」為何不繼續?西門寶娣詫異地看著她。
「這樣就夠了,畢竟我們不想害死他嘛!妳也看見了,他虛弱得就像只軟腳蝦,如果沒了裡衣,他恐怕會被凍死。今晚是咱們頭一回打劫,就好心地放他一條生路吧!」西門元寶覺得她全身發燙,就快著火了。
「好,他看起來是真的很軟弱。」西門寶娣唯元寶的命令是從,只要元寶覺得好就好,她不會有意見。
「是啊!對了,我們把他的馬也給帶走。」西門元寶快樂地牽起好不容易自劇痛中恢復、捨不得丟下主人的馬兒。馬兒不願意跟她離開,拚命嘶鳴地往後退,見狀,她揚起右拳在馬兒眼前揮舞。
「若不想吃拳頭,最好是乖乖聽我的話跟我走!」西門元寶惡狠狠地威脅。這肯定是匹好馬,值不少銀子呢!
可憐的馬兒驚懼於她的蠻力,縱然百般不願,也只能隨她離去。
寶娣快樂地捧著東方翼的衣袍,跟在她身邊哼著小曲兒。
「元寶,咱們今晚大豐收耶!」
「跟我出門,當然是大豐收啊!」
「元寶,妳說那個胡土躺在那兒,會不會被路過的野獸給吃了?」大半夜的,躺在泥地上似乎不大妥。
「……或許會吧。」西門元寶想了想,聳了聳肩。
「我們就這樣放著他不管嗎?」
「……不然,咱們拔些樹啊草的堆在他身上,這樣野獸就看不見他了。」西門元寶終究無法狠下心來見死不救,於是想出了個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