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玉對她的坦言不諱不滿到了極點,因此語氣冰冷,開始教訓起元寶來,也要元寶知道,就算已經嫁進東方家,可這家還有她這個婆婆在,元寶休想壞了家中的規矩,更甭提妄想取代她的地位!
「是。」西門元寶一臉茫然,已經搞不清方書玉說了一大串究竟是要跟她說什麼,只曉得方書玉提到一大堆的規矩。唉!既然不懂,就遵照她娘說的──不管別人說什麼,她一律答「是」就對了!
「既然妳已清楚明瞭,那我就不再多言了。」聽見她的回答,方書玉當她是聽進去且聽懂了她的話,對於她的順從,方書玉該當覺得滿意,可她偏就是對元寶感到不滿,而且不論怎麼看就是怎麼不滿!
這元寶嘛,長得是還不錯,有那麼點姿色,也難怪翼兒會被她迷得暈頭轉向,非娶她不可。不過依她的眼光來看,仍是覺得她差了點,不足以配上她的寶貝兒子。再者,元寶出身於西門家,肯定染了不少西門家的惡習,倘若哪天忽然出去打劫他人,那該如何是好?
總言而之,她就是沒有辦法喜歡西門元寶!
「是。」西門元寶再回了句「是」,心裡想的卻是希望能快些離開花廳,到外頭轉轉,看看東方家有啥新鮮有趣的事兒?
「其實我並不是個苛刻的婆婆,只要妳凡事做得符合我的心意,咱們自然能相處得很好。」方書玉話中有話,所謂的「凡事符合她的心意」可不簡單,不僅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得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最重要的是要對東方家有助益,而非成為東方家的恥辱。
「是。」娘說得可真對,一律答「是」就對了。瞧她一徑兒地答「是」,婆婆就不再說一大串她聽不懂的話了。
「妳能明白就再好不過了。我瞧今兒個天氣不錯,不如咱們婆媳倆就到花園賞花去吧。」雍容華貴的方書玉起身,步向花園。
西門元寶愣了下,隨即跟上。東方家的女人都這麼過日子嗎?不是說一長串讓人聽不懂的話,就是到花園裡賞花?她可不覺得花有啥好看的,倘若能吃的話,還比較有意思。不過她才剛嫁進來,眼下也沒事可做,不如就陪婆婆去看那堆花花草草好了。
兩人身後跟著手捧熏香、茗茶與果點的丫頭們,西門寶娣混在其中,看見其他丫頭捧著漂亮的茶點,就嘴饞地想嘗嘗。
「綠兒,妳到我房裡去取我那把月牙琴來。」方書玉冷笑著交代貼身丫頭。
「是,夫人。」綠兒馬上前去取月牙琴。
西門元寶不明所以,陪方書玉來到花園中的「風月亭」,兩人依序坐下。
丫頭們俐落地將熏香、茗茶與茶點全都布下後再退至亭外,隨時等候方書玉的差遣。
看著桌上叫不出名號的各色糕點,元寶肚裡的饞蟲又餓了。這東方家果真如她們先前所料,吃得比她們要好上太多,連出來看個花也有東西可吃,真是不錯。
「元寶,妳瞧這園中各色的菊花綻放得多燦爛美麗,不如妳就著此情此景,為我彈奏一曲如何?」明知西門元寶絕不可能會彈琴,方書玉偏偏故意要刁難她,好讓她明白自己與東方家的差距有多大。
「是。」又是一長串的話,西門元寶想都沒多想,直接說「是」,等到她恍然大悟,發現方書玉說了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她愕然看著笑得很優雅的婆婆。
「妳願意為我彈奏一曲,那真是太好了。瞧!綠兒正好把月牙琴拿過來了。」原先方書玉盤算的,是西門元寶會直截了當地說「不會」,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會回答「是」。很好,她倒要看看西門元寶如何彈月牙琴?
綠兒小心翼翼地將月牙琴擺放好,說錯話的元寶則臉色蒼白地瞪著雕工精美的月牙琴。
寶娣也同樣瞪凸了眼,假如元寶會彈琴,豬都可以在天上飛了!這下該如何是好?
「娘……」西門元寶乾笑著看向方書玉。
「放心,娘不會為難妳,非要妳彈曲『廣陵散』不可。妳就著花園中的景致,隨興地彈一曲吧。」見她躊躇為難,方書玉心情大好,和悅地喝著剛沏好的紫筍茶。
西門元寶只覺頭重腳輕,想要馬上對婆婆承認她壓根兒就不會彈琴,可見婆婆擺明了非要她彈不可,她只好硬著頭皮坐在月牙琴前了。看著上頭的十根弦,她心情沉重得宛如被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般。
方書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等著看她在下人面前出醜,以消心頭之火。
「怎麼,覺得月牙琴不夠好?」方書玉挑了挑眉,冷言冷語地問道。月牙琴可是傳世名琴,不是隨便的普通人能碰觸的。
「沒。那我彈了。」西門元寶深吸了口氣,在婆婆有意的刁難下,她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見她不知死活地回應,方書玉笑得更加輕蔑了。如果西門元寶會彈琴,她願意將這把琴給吞下肚去!
西門元寶惴惴不安,十指微顫地搭上琴弦,貝齒咬著下唇瓣,再用力地深吸了口氣後,拿出所有的勇氣,十指使力撥向琴弦,企圖無師自通地彈出一首曲子,好堵住方書玉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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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翼不單單在書房處理珠寶鋪的營運,亦著手處理先前遭人追殺一事。他委託消息靈通、專門打探小道消息的柳全代為追查,究竟是誰非置他於死地不可。連同先前射中右腿的箭矢,他也背著元寶保留下來,交由柳全追查了。
今日,柳全的回報便呈在案桌上等他查閱。
在未看到柳全的回報前,他不願作過多的揣測,一切都該以證據為主。儘管早有懷疑的人,仍舊是暗自希望那人並未真正涉入其中。
倘若那人正是他所猜測的東方梟,那麼追查幕後主使者對他而言將是件痛苦的事。他不想將東方梟自暗處揪出來,因為他明白若他將東方梟揪出來的話,會有多少人受到傷害,而揪出人來的他也開心不到哪兒去的,所以他心裡私下企盼著,希望從頭到尾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東方梟自始至終都是無辜的,他如是衷心期盼。
從小,東方梟總是似有若無地與他在競爭,勝負總在他們之間來來去去,他們最大的一次競爭就是族長這個位置。
東方梟的父親是他父親的弟弟,他與東方梟是堂兄弟,照理說,東方梟與他最有競爭資格,但是族長這個位置梟要爭取卻不如他來得容易,因為梟為側室所生,梟的母親長得美麗卻太過柔弱,本身也沒有強而有力的娘家當依靠,在多方考量之下,他自然勝了梟,坐上族長這個位置。
也因此,當年梟雖然笑著恭賀他當上族長,可他從不認為梟是真的服他。自他接了族長的位置後,幾年來與梟一直都相安無事,但倘若說梟這些年一直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實力,他也一點兒都不意外。
若說梟最後的決定不僅只是將他自族長的位置扯下,而是要他的命,那他不能不說對此發展感到無比沈痛。
他從來都不希望與梟的競爭到了最後必須是你死我活的,從不!
東方翼以沈痛的心情展開案上的書函,看著柳全寫在上頭的字字句句,愈看眉峰糾結得愈緊。經由他提供的箭矢,柳全依據上頭所刻劃的虎頭查到了神秘的殺人組織──「伏虎門」。
「伏虎門」做的是人頭買賣,只要出得起價,不論是誰的項上人頭,他們都敢取。關於「伏虎門」的傳聞他也略知一二,就是沒想到會有人想要他的命,而且迫切到要向「伏虎門」買他的人頭。
柳全冒著生命危險,透過層層管道滲入「伏虎門」的組織,終於查出是江無涯向「伏虎門」買他的人頭。
江無涯要他的項上人頭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江無涯的商行一直與東方家有合作往來,不僅只是和他,自他父親那一代起,兩家便合作密切,江無涯每次見到他總是像個慈祥的長者般待他,原來全是笑裡藏刀。
江無涯圖的是什麼,無須問也猜得到。東方家最讓人想圖謀的,便是產量豐厚的金礦,江無涯向來嗜錢如命,自然會想分一杯羹,可是江無涯若只是要金礦的話,為何要向「伏虎門」買他的命呢?
江無涯該知道,就算他死了,東方家還是會有其他人可以接族長這個位置,那麼,究竟江無涯有河用意呢?
是否族內有人與江無涯接頭過,甚至是承諾除掉他後會給予江無涯好處呢?不論事情的始末為何,都得追查出來。
東方翼提筆寫了封信給柳全,要他繼續追查,而且務必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將信寫好後,隨信附上豐厚的銀票以酬謝柳全的辛勞,再將之擺放在書房的隱密之處。稍晚柳全便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來取走信函,繼續辦妥他所交代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