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定南隨意瞟了四週一眼,「我注意到了。」
「嗯。」喬燕笙隨口哼了一聲,伸手又想把扇子取回,這可是她和保鏢軍團之間的暗號呢!
「你沒有別的扇子可以挑嗎?」
「啊?」喬燕笙倏然蹙眉。
聽他調侃的口氣有點熟悉……難道野狼認出她了?
「我發現你這把扇子是整場晚宴裡最樸素的。」
樸素?他倒不如老實說是最寒傖的吧?是啊,別人的扇子不是珠貝鑲邊就是掛上華麗的寶石墜飾,只有她手上這把什麼都沒有,最昂貴的就屬那片比衛生棉還小的蕾絲布面。
那又怎樣?他是想暗示她的身份跟行頭,根本就不適合這裡?
這頭可惡的臭野狼!
惱怒的喬燕笙明快地伸手想一把將它搶回,她自認動作已經夠快夠利落,沒想到還是被席定南靈巧閃過,令她不由得一怔。
野狼的身手比她還利落嗎?
不可能……一定只是一時好運,他除了運動神經比一般人更加靈敏之外,沒聽說他曾接受過其他訓練。
「但是我喜歡。」
「什麼……」他剛剛……說什麼?
喬燕笙驀地掀睫仰視席定南,迎上那雙興味盎然的颯眸。
「不知為什麼,整個宴會裡,我只看見你。」
老天!低沉的嗓音、甜蜜的字眼,與他專注凝視的深眸狠狠釘進喬燕笙的心坎裡,教她連呼吸都忘了。
「就像這把扇子。」小巧的折扇在他修長的指尖優雅展開,在水晶燈的照耀下蕾絲邊緣的金線依稀折射出一閃而逝的璀璨光芒。
她不懂,為什麼同樣的東西在她手中是那麼平凡不起眼,到了席定南的手裡卻是如此的優雅耀眼。
「它跟你一樣,都讓我忍不住再三注意。」
嬌羞的喬燕笙當場手足無措,上帝保佑臉上的面具一定要掩蓋她燒紅的臉頰啊!
「你……你不要開玩笑了……」
「你若不喜歡它的樸素,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喬燕笙掀動眉睫,困惑地看著他。
噢,老天,她真是愛死他挑眉的淘氣模樣。
第4章(2)
只見席定南從西裝外套的胸前口袋裡,取出一隻鑲嵌繽紛寶石的精巧孔雀墜飾,活動式的華麗翎毛色彩斑斕妍麗、栩栩如生,足見手工之精巧。
「這是……」喬燕笙望得都癡了,忍不住發出驚歎。
她晶燦眼瞳裡毫不遮掩的驚艷讓席定南心裡升起一股暖意,「來自上帝后花園的禮物,送給你。」他沒想到這個一直想送給她的禮物,會在意外中送了出去。
「什、什麼?」她有沒有聽錯?這麼貴重的東西……要送給她?
席定南主動伸手將裝在孔雀嘴喙旁的精巧暗扣打開,直接栓扣在扇柄的小扣環上,當場它就成為全宴會最昂貴精巧的寶石折扇。
「不行啊,我不能收。」
「你嫌不夠貴氣?」
「當然不是,你是怎麼了,不管是說話或態度都這麼奇怪?」
席定南那雙充滿邪魅的細長瞳眸,緩緩越過蕾絲折扇望向她,「請問我認識你嗎?」
「什麼?」
「你剛才說話的口氣,好像我們倆認識對方?」
「你……」喬燕笙隔著面具顰眉審視眼前的席定南。
糟糕,他該不會已經認出她了?
被他握在修長指間的小巧折扇優雅地揚啊揚,顏色斑斕的孔雀翎毛在半空中輕搖擺晃的,一種不言而喻的浪漫風情不由得深深吸引她的注意。
就在這時,耳機裡突然爆出劉虎川的簡短厲令--
「扇子打開了,野狼有意外,大夥兒上!」
「啊!」該死的,她完全忘了!
喬燕笙怵然驚醒,瞪著眼前輕柔揚搖的折扇,什麼浪漫早已消失無蹤。
剎那間,教人難以招架的混亂場面就像猛力彈射的香檳瓶塞,「砰」的一聲只能看著它發生,卻沒有阻止的能力。
這下慘了,她該怎麼辦才好?
若是把整屋子的貴賓嚇得雞飛狗跳後才發現,原來根本就只是她一時忘了職責跟野狼總裁在調情……
不,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正當喬燕笙發現保鏢軍團出現在會場各入口蓄勢待發之際,心焦的她突發奇想驀地搶下席定南手中的折扇,在他揚起颯眉正想開口前,她伸手用力一推將他推上一旁的舞台--
「各位來賓請注意,今晚慈善晚會的第一支慈善邀舞終於出現了!」
晚會突然響起主持人雀躍的嗓音,樂隊演奏的輕快舞曲漸漸停歇,所有賓客紛紛停下動作往投射燈乍亮的舞台望過來。
耳機裡也迅速響起虎川哥的聲音,「行動中止,重複,行動中止!」
呼!果然,將野狼推到眾目睽睽的地方,保鏢軍團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終於鬆了口氣的喬燕笙,低頭看了看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折扇,忽然想起方才自己情急之下,就像丟垃圾似的把席定南推出去,她在心裡大喊不妙,連忙抬起頭仰望舞台上的他。
呃……被當成垃圾對待的野狼總裁,臉色果然不太好看。
如果她擠出甜美的笑容伸手迎接他下來,這樣能不能將功抵過?
站在舞台底下的喬燕笙努力抿起求和的笑顏,席定南冷淡睇了一眼,這才緩緩走向她……
「請容我介紹今晚第一位共襄盛舉的貴賓,京極流集團的總裁,黃金單身漢席定南先生!」
喬燕笙和席定南迅速對望一眼,她發誓,她真的在他眼裡看見一閃而逝的怒氣。
「依照慣例,第一支慈善邀舞必須由晚宴的女主人開舞。現在,請大家熱烈掌聲歡迎今晚的女主人上台。」
站在舞台邊緣的喬燕笙看見會場裡的人群,就像往兩旁退開的紅海一般,一個噸位驚人、圓胖宛如河豚的女人,花枝招展撩著裙擺興奮走上前來。
「野狼真要跟這個胖女人跳舞?」通訊耳機傳來保鏢小邰遲疑的嗓音,同時也問出所有人的疑問。
「野狼今晚的胃口還真教人不敢恭維!」
喬燕笙暗自在心裡哀號。不是的,其實是她推了他一把,才造成現在這樣進退維谷的局面……
「要是被這個胖女人踩一腳,野狼會不會變瘸貓啊?」
「狼是犬科,不是貓科,笨!」
耳機裡不斷響起的交談聲吵得喬燕笙心煩,她瞪著那個圓胖的女人踩著異常敏快的腳步直往舞台走來,隨著步伐而上下抖動的肥厚臉皮上,掛著一種近似「久旱逢甘霖」的喜悅,喬燕笙真是越看越心驚。
她飛快地轉頭望了台上的席定南一眼,意外迎上他的雙眼。
他想向她求救嗎?只要野狼一個眼神,就算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女主人來個過肩摔,搞砸整場募款晚會她也在所不惜。
「唉呀,小丫頭別擋路,快走開!」
噸位驚人的女主人一手揮開台階前方的喬燕笙,饒是她已有防備,卻仍當場毫無抵抗能力的被彈開,連忙穩住身形的喬燕笙直到這一瞬間,才發現自己過肩摔的想法實在好傻好天真。
「想必女主人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才剛上台就主動摟住席先生的腰,緊抱著不放呢!」
主持人打趣的話語頓時引來台下一陣哄笑,樂隊開始演奏,會場的燈光瞬間暗下,只剩舞台的主燈投射在他們兩人身上。
那畫面實在太可笑,但踩著精準舞步的席定南卻依舊倜儻自若,彷彿緊扣在他臂彎裡的是纖細窈窕的名模,而不是一隻不諳舞蹈、橫衝直撞的河豚。
「野狼的腳已經被她踩了三次了,再來一下八成就要打石膏了!」
通訊耳機響起劉龍河的聲音,喬燕笙的心也因此狠狠揪疼了好幾下。於此同時,舞台上的席定南正收回手臂,依循著樂隊的旋律將一臂之遙的女主人帶回自己的臂彎裡。
「注意,大船入港了!」
「是航空母艦靠岸吧?野狼如果被撞出去就好笑了,不曉得會不會因此多募到一些錢?」
噢,這些嘴碎的男人!
喬燕笙正想啟動通話鍵開罵之際,台上的席定南穩穩接住撞進懷裡的晚宴女主人,流暢利落的完美動作當場贏得台下一陣鼓掌讚賞。
舞台上的男人是那麼俊美耀眼,輕而易舉吸引每個人的注意,贏得眾多女子的悄聲讚歎;只是他身旁的舞伴有嚴重破壞畫面的嫌疑,龐大得教人想忽視都沒辦法。
舞曲接近尾聲,滿臉陶醉的女主人依偎在席定南的臂彎裡,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順從地任由他以一記精準完美的下腰動作結束這支舞。
當樂音停歇的那一刻,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喬燕笙目不轉睛瞅著舞台上依舊摟著女主人腰際維持彎腰姿勢的席定南,渾然不覺自己的十指正不安地絞動著。
「野狼該不會閃到腰,站不直了吧?」
始終保持沉默的劉虎川一開口就問出眾人的疑慮,正當他想下令保鏢軍團上台救狼的時候,就見席定南優雅扶起臂彎裡的女主人,向她行禮之後甚至還彎身在她肥厚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