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周景人,水蘭妍的臉上洋溢著幸福。
「他總是一副以自我為中心的可惡樣子,而且個性霸道,也不夠體貼,可是,當我遇上危險,他總會心急的保護我、關心我,最重要的是,他讓我明白,依賴別人不是可恥的……在他身邊,我可以很安心,很放鬆,盡情的做自己。」
吳佩從來沒有見過水蘭妍露出這麼甜蜜的表情,不禁垮下雙肩。
「他愛你?」
「是,他愛我。」
「那你知道嗎?愛你的人絕對不是只有他一個!」吳佩抬起頭,神色痛苦。
「我待在你身邊這麼久了,難道你一點都感受不出我的感情嗎?」她終於把隱藏多年的愛意宣洩而出。
水蘭妍愣住,一時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小佩?」
「你以為我待在你身邊這麼久,純粹是因為友情?」吳佩苦澀的扯著嘴角,「從我被老爺帶回水家,當你笑著朝我伸出手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輩子該守護的人只有你……」
她是個孤兒,在街頭流浪時,水允清遇見了她,好心帶她回水家。
當時,她即使有了安身之處,仍感到無所適從,直到水蘭妍出現,以溫柔的笑容撫平她傷痕纍纍的心。
她總是以充滿愛戀的眼神注視水蘭妍,渴望水蘭研可以發現她的心意,然而最後卻是一場空。
她是不該奢望水蘭妍的回報,但她不想讓周景人搶走水蘭妍!
「可是小佩,我……」水蘭妍對上她充滿痛楚的眼眸,震驚萬分。
她從來沒有想過吳佩對她抱持這樣的感情,一直將吳佩當好朋友、好姊妹看待,如今知道吳佩的感情,她眼眶一熱,心頭好難過。
「愛一個人才不會拘泥身份和性別,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只知道你是那個把我從孤單裡拯救出來的水蘭妍,所以我愛你。」吳佩嗓音低啞,吐出內心深切的痛苦。
「我不奢望你發現我的感情,只想永遠守在你身邊,當你說打定主意不嫁人時,我真的很高興,還以為一輩子都可以不用和你分開……你怎能說謊?」
水蘭妍心痛地搖頭,「小佩,當時我真的是那麼想的,但是感情這種事沒辦法控制啊……爸媽一直強迫我結婚,我只想反抗,所以厭惡戀愛,以為不會對任何人心動。」她淚眼婆娑,「景人很愛我,我沒有辦法不愛上他。」
承認愛上周景人也是經過一番掙扎,她是這麼渴望他,無法放棄這份愛。
「你對除了家人、朋友之外的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唯獨他……你總會被他挑起情緒,完全不像冷靜的水蘭妍。我知道你遲早會愛上他,才這麼努力想阻止你跟他的交易……」吳佩說著,幾乎崩潰,「他不但改變了你,還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了!我不能忍受!」她無法眼睜睜看著水蘭妍到周景人的身邊去!
「小佩,你冷靜下來好嗎?」水蘭研擔憂地看著激動的她,急切地安撫她的情緒。
「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我?」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可能不在乎你?」
好朋友?吳佩冷笑,突然從褲子的口袋中掏出一把瑞士刀,抵著自己的脖子。
「在乎我,那就跟周景人分手!」
水蘭妍目睹她的舉動,嚇得臉色發白。
「你在做什麼?把刀放下!拜託你不要這樣……」
她不曾看過這麼激動的吳佩……不,到現在她才明白吳佩壓抑的愛情,應該說,她根本不瞭解吳佩!
「只要你跟周景人分手,我就放下。」
面對任何人的挑釁,她都可以理性迎戰,但吳佩是她最珍視的朋友,她做不到!水蘭研淚流滿面,「小佩,你明知道我……」
說謊能夠讓吳佩放下對她的愛嗎?不,只會帶給吳佩無止盡的悲傷。
「我要你跟周景人分手!」吳佩傷心欲絕,持刀的手指著她,激動地揮舞著。
「你連哄我都辦不到?」
正當水蘭妍急著想安撫吳佩時,一隻手臂倏地摟住她的腰,接著,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她說謊哄你之後呢?事實是她愛的人還是我,不是你。」
這句話鏗鏘有力,徹底扯痛了吳佩的心。
周景人的灰眸直瞅著她。
「就算蘭妍聽你的話放開我,我也不會輕易讓她走,因為我很清楚她愛我。」他停頓了一下,「而你呢?以這麼卑劣的手段逼她,還敢說是愛?」
他早就覺得吳佩看待水蘭妍的眼神不尋常,只是水蘭妍一直表明吳佩是從小跟在身邊的保鏢,他才沒有繼續在意,直到剛才他聽到門外傳來爭吵聲,出來一探究竟,才解開這個答案。
吳佩瞪著狂傲的周景人,握刀的手直顫抖。她沒有傷害水蘭妍的意思,是一時衝動才會揮舞刀子……
「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
「你的心情我的確不想懂。」因為他在乎的人只有水蘭妍。
「把她從我身邊搶走的男人,沒有資格跟我說教!」
「搶走?你誤會大了,蘭妍從來不是屬於你的,她想愛誰是她的自由,你少用愛情來綁架她的意志。」這種自以為是的悲情真教人作嘔!周景人嫌惡地瞧著吳佩。
「景人……」水蘭妍抬起頭,擔憂地看著他,希望他別再刺激吳佩。
「面對現實有這麼困難嗎?」周景人冷然一笑,「得不到蘭妍就崩潰?意志這麼脆弱的人,有什麼能耐可以保護蘭妍一輩子?說大話倒是挺容易的。」
「周景人,你給我閉嘴!」吳佩痛恨他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他的話更是戳中她心中的痛處。
「才說你幾句就受不了,果然是失敗者。」周景人語帶譏嘲,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落吳佩手中的刀。
刀子應聲落地,吳佩反應不及,錯愕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手。
水蘭妍不想讓吳佩再受刺激,立刻拉開周景人的手臂。
「景人,算我拜託你,別說了!」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情況會越弄越糟的!
「拿著刀嚷著要自殺的人是不會真的尋死的,放心吧。」他看過太多這種以生命威脅他人的人,眸底掠過一絲冷血。
不愛惜生命的人,就算給予再多關懷也是枉然!
回過神後,吳佩惡狠狠地瞪周景人一眼,憤怒地轉頭離去。
「小佩!」水蘭妍急切地想追去,周景人卻再次抱住她。
「都已經走遠了,還想追什麼?兩條腿是追不上四個輪子的。」他淡淡地說。
水蘭妍掙扎著,氣惱不已,「我還沒有跟吳佩好好道歉!放開我!」
第9章(2)
周景人冷哼一聲。
「雖然我不覺得有什麼好道歉,但是有什麼話等以後再說。」這個節骨眼,他絕不放開她。
「我現在就要去找她,快放開我!」水蘭研憤怒地捶打他的手臂,激動地說:「是我太遲鈍才沒發現小佩的心意,她一定是壓抑了很久才會爆發,她這麼難過,我沒辦法坐視不管!」
「她連刀子都拿出來了,萬一她情緒又崩潰,反而傷害了你怎麼辦?」周景人的表情充滿前所未有的嚴肅,「想去可以,到時我跟你一起去。不急於這一時,懂嗎?」
「你去只會更刺激她!」水蘭妍哭著搖頭,「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她一直很保護我,如今知道她這麼痛苦,我怎麼可以不陪在她身邊呢?」
「你不愛她,陪在她身邊又能如何?」周景人對她的固執有些動怒。
「對,我的確不會愛上她,可是她也是我在意的人啊!小佩除了我,沒有其他朋友,萬一她想不開該怎麼辦?我不能失去這個朋友!」
周景人心疼她的眼淚,可是唯獨這件事不能妥協。
「我說了,想自殺的人才不會大聲嚷嚷。現在她需要的是冷靜,而不是你自以為是的關心,讓她惱羞成怒之後,有危險的人反而是你!」
「因為她不是你的朋友,所以你才可以毫不在乎的說出這種話,是嗎?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水蘭妍對他冷漠的態度難以置信,氣得跺腳。
「我無情?」周景人瞇起眼眸,輕聲重複。
「在你看來,我極力阻止你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冷血無情?」
「你毫不在乎吳佩會不會輕生,難道不是無情?」她拔高語調,繃緊了俏臉。
「對,我的確一點都不在乎吳佩會不會輕生。」
水蘭妍倒抽口氣,親口聽見他這麼說,心痛不已。
「周景人……」
「知道為什麼嗎?」周景人放開她,眼裡充滿複雜的情緒。
「比起吳佩,我更擔心你的安全!我開口閉口都是你,而你卻只在意吳佩的感覺,一點都沒把我的擔心聽進耳裡。」
他不是不懂她的心情,可是情緒這麼激動的兩人在一起會發生什麼意外,他實在不敢想像。
聞言,水蘭妍逐漸冷靜下來,唇開開合合,擠出不話來。
「我有要你一輩子都不准見她?我說的是,等她冷靜下來了,等她不會失去理智的傷害你了再過去。」周景人揚起一抹苦澀的笑,「當我看到吳佩拿刀揮向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來不及阻止,有多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