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柯裡孚家族的「秘密武器」,事業的開發、柯裡孚家族未來的財富、乃至全歐盟未來的經濟動向,全要仰賴他洞燭機先、判斷準確的天賦,這就是為什麼他一結束宣傳或拍完廣告,就會被迫不及待找回來的原因。
那種工作雖然被全世界深深期待並富有挑戰性,洛德維希卻一點都不喜歡,比起輕鬆的唱歌與毫無利益糾葛卻死忠支持他的歌迷,那實在無趣無聊至極。
不過,完全不同以往,現在坐正電腦桌前,看著電腦中的世界地圖和能源曲線,愉快的心情連他的特助、秘書都發現了,但他們不敢當面反應,只敢在背後討論。
「『秘密武器』最近心情好得出奇。」午茶時間,主任秘書邊泡咖啡邊和同事聊天。
以往,洛德維希回來工作都會成天擺著臭臉,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這次很反常,令人很難不在意。
「小少爺最近的作息是——工作前一定要打開向來緊鎖的抽屜,翻出裡面的文件來看,臉上的笑容會不斷加深,約莫半個小時後收回放妥、再度鎖上,然後開始工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工作到一個進度後,就開始打電話,這之後每隔半個小時,他都會再重打一次。」
洛德維希是老么,上頭有兩位兄長,所以人人都以小少爺稱呼他。
「很神秘,那些文件和那些電話。」他們覺得有組成福爾摩斯小組的必要。
任性又神秘,非常符合小少爺的形象。
「那些文件好像是某個人的資料,至於那通電話,似乎從來沒有接通過。」
「電話號碼錯誤?」
「小少爺怎麼可能去撥一個錯誤的號碼?誰又敢冒著生命危險給予錯誤的訊息?」
「說得也是。」柯裡孚家族勢力龐大,連英國女王都不想來惹。
大家開始充當福爾摩靳,思索那個正確卻接不通的電話號碼。
「在聊什麼?」這時特助也端著咖啡過來。
「聊小少爺的失常。」
「小少爺並沒有失常,他找到一直尋找的女孩,心情格外愉快,如此而已。」特助沉穩的說。他是對這些事情最清楚的人。
小少爺要他暗中動員三大洋五大洲的力量去找那名女子,但因線索不足而再三失敗,他最明白那時小少爺如何憤怒、失志和沮喪,後來小少爺終於拍到她的相片,再次動用三大洋五大洲的力量,真確的消息不斷從傳真機傳過來,小少爺才有現在開心的模樣。
「哇!那名幸運兒是誰?」女秘書們帶著欣羨又好奇的心情湧過來。
洛德維希是她們的偶像,在任何時候、任何一方面都是,但她們誰也不敢癡心妄想。
「一名亞洲女子。」特助盡量以平淡的口吻說。
小少爺開心是好事,但他們下人總要感到遺憾——柯裡孚的家族成員歷代以來只與名門中的名門交往,不夠上流的甚至沒資格與他們會面,如今種種資料顯示,那名女子雖然有點家世背景,但仍構不上柯裡孚家族的名門標準。
「向夫人報告了嗎?」主秘關心的問。
對他們而言,「亞洲」這兩個字代表「有待進化」,柯裡孚家族處於世界金字塔頂端,洛德維希更是這個頂端的最高點,這兩種人怎麼能沾在一起?
洛德維希是柯裡孚家族,甚至整個歐盟的神秘武器兼導航系統,任何關心世界大事的人,都會對他的動向高度關注。
「目前還看不出什麼變化,所以應該先保持沉默。」特助睿智的說。
他是站在洛德維希那邊的,只要能讓他維持現在這種愉快的心情,他什麼都會去做,包括暗中阻止夫人知道這件事。
小少爺好不容易找到精神支柱、奮鬥目標,他相信這種情況繼續保持下去,才是柯裡孚家族、世界百姓之福。
「但我們還是得向夫人報告。」主秘很堅持。畢竟這段注定不能實現的感情,會造成怎樣殺傷力難以預料,而且誰也擔不起。
「我會去向夫人報告的。」
特助把一切都擔起來,只是他並不能以一擋百,消息只要走漏出去,很快就會成為全公司的「秘密」,沒多久也會變成柯裡孚夫人的「秘密」,再沒多久,就會變成全歐盟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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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維洛娜回來後,孟葳很認真的練法文,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公司的女廁中,只要有機會,就拿出洛德維希的相片,認真練習。
上次與洛德維希單獨相處又親密接觸,她卻說不出半句像樣的話,令她扼腕後悔加捶胸頓足,回來後決定奮發向上,除了把法文學好外,還要找出一個足以讓他想起她、愛上她,最重要的關鍵句子。
她想通了,他說會來找她,不管機率再怎麼低,她都該相信他,況且,他還輕輕吻了她……
喔,老天爺,那羽毛般的吻,不斷在她的夢中出現,令她懷疑那只是她的春夢,但她知道不是,因為他的體溫還烙在她的肌膚上、熱氣還留在她的耳根上、大手還彷彿放在她的肩上……
那個吻絕對是真的,他說會來找她,也絕對是真的!
所以她要加緊練習,當他來找她的時候,才能順利交談。
這樣的練習像與他談戀愛,她每天都快樂得像生活在雲端。
「我喜歡你!」她對著鏡子邊說邊演練肢體語言。「不行,太普通了,根本一點都不特殊,更不足以讓他記得我。」
「我愛你!這又太假了,所有歌迷都在喊『洛德維希,我愛你!』,只能算是口號。」
「我想和你談戀愛。」羞死人了,這種話她根本說不出口。
「誰呀?你想和誰談戀愛?」外面,季佩芸走進來。想找孟葳時,先來女廁晃晃總是對的。
「你偷聽我說話。」孟葳驚慌的把洛德維希的相片藏到身後。
「不用偷聽,在外面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季佩芸笑著說,「而且你在公共場所練台詞,怎麼算偷聽?」
為錯過而傷心,為眼光交會而快樂,為一點小巧合而感天謝地,現在又為向他表白而苦練外文,孟葳對洛德維希的迷戀,算是讓季佩芸大開眼界了。
她這麼努力、用情這麼深,如果戀情沒有開花結果,那真是老天無眼了。
「真的?」她向來把女廁當自家房間,誰知聲音會傳出去?
「董事長在找你。」孟挺之特地派她來找她。
「找我做什麼?」孟葳沒好氣的問。
之前騙她去相親宴會的事,她可還不打算消氣。
「他知道你把他交代的工作交給別人做,趁他到國外出差時跑去歐洲,還知道你碰到洛德維希的事了。」季佩芸覺得事態很嚴重。
「那又怎樣?」對孟葳來說,這根本不值得緊張。
他交代給她的,本來就是特助該做的事,她把工作還回去,不是正好?再說,他要出差、出差時間又突然拉長,根本不是她管得著的;碰到洛德維希是天意,天意又豈是能輕易違背的?
啊啊,她喜歡天意。既然是天意,他們一定會以更美好的情況重逢的。
「他認為你為了追洛德維希而拋下工作、遠渡重洋,是玩物喪志、缺乏責任感。」季佩芸歎口氣說。
「他隨便打聽我的事,才是侵犯隱私權。」孟葳不服氣的反駁。
「他只是特別關心你而已……」季佩芸續歎道。
「你幹嘛替他說話?」之前不是還義憤填膺的說要「反抗到底」嗎?
季佩芸一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明白孟挺之對妹妹的專制,只是因為她是他唯一的家人,所以特別重視、小心翼翼?
「他很生氣,要你出席今晚的宴會。」季佩芸趕快把話鋒引到正題。
她問她為什麼替他說話,她也搞不清楚。
「又要叫我去相親?!」孟葳雙手叉腰,氣得不得了。
「也許是想帶你去認識各大股東,畢竟你也算孟氏的經營者之一,以後要到公司幫忙,認識合作企業廠商是應該的。」季佩芸故意不那樣解釋孟挺之的動機。
不知為何,在理解孟挺之的一切作為只是基於對妹妹的愛護後,她就無法理直氣壯的說出「妄自尊大」、「反抗到底」那種話了。
「你為什麼不把之前那番話跟他講?告訴他那樣是不對的,我雖然是他妹妹,但我有選擇權,有決定自己喜歡誰、跟誰交往、不受他控制的權利?」難道這次季佩芸真的背叛她了?孟葳愈說愈懷疑。
「這個……」孟葳這樣問,季佩芸自己也很迷惑。
到底是怎麼回事?愈瞭解孟挺之,原本對他的反感,愈變成理不清、甩不開的困惑。而且最近只要提到他,心上還會有異樣的感覺……
「算了,我自己去跟他講。」孟葳不想理季佩芸吃錯什麼藥,拔腿就往董事長辦公室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