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成全你——」
「住手!」海域山不知何時現身,朝他們走了過來,「怎麼可以如此對待貴客呢?姑娘,深夜來訪有何要事?」他還記得她。
「別假惺惺的,要殺就殺吧!」她將腦袋一偏。
「我為何要殺你?原來姑娘果真對我有敵意呀!」海域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能知道姑娘的芳名嗎?」
「索琳琅。」她瞪著他。
「姓索?」海域山眸心一緊,心緒翻湧,半晌才道:「姑娘,我並不認識你,不知你對我的怨恨從何而來?」
「難道你不認識索恩典?他本是江南寧波縣太爺,為人清廉正直,卻慘遭你的毒手。」她義憤填膺地說。
「索恩典?」這下他的臉色更沉,直觀察著她,「我從不曾去過寧波,不知姑娘如何認定我就是兇手?」
「還想狡辯嗎?我爹娘去世時,手裡抓著一條絲帶,上頭就繡著一個『海』字,我探查過,確定是你海域山之物。」她恨恨地握緊拳。
「可以告訴我,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嗎?」
「五年前的夏天。」
「五年前?當時我和我爹在邊關作戰,根本不在寧波。倒是費莫司龍曾經去過那裡,你可有調查清楚?」他瞇起眸說道。
「不可能。」她直搖頭,「這一定是你的推托之詞,別以為你這麼說,就可以嫁禍給都統,況且,你也曾加害過他不是嗎?」
「是他千方百計要破壞我的名聲,讓我陷入他的詭計。」他奸佞一笑,「想問姑娘,你瞭解他嗎?」
「我……」索琳琅微愣,沒錯,她一點也不瞭解費莫司龍,不瞭解他的人,更不懂他的心。
「既然姑娘不能確定,我可以拿出證據證明我的清白。」他對手下使個眼色,「到明政堂將五年前的戰表拿來。」
「是。」不一會兒,手下將當年皇上所頒發的出戰表送到海域山手中,「這上面有我的名字,既是皇上所頒,我就不可能擅自離開戰場,不是嗎?」
「這……」天,她的腦子真的全亂了!
「今天我不怪姑娘擅闖我府中,就讓姑娘回去問個清楚,那時候的費莫司龍在哪兒?或許他是有計劃的接近你。」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聽他這麼說,索琳琅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夜已深,姑娘如想留下也行,我立刻命人備妥客房。」他看著她的眼神暗藏著不明的光影。
難道她就是他尋找多年的人?
「不了,我還是回去吧!」如果她還要調查費莫司龍,就必須回去都統府邸。
「既然姑娘這麼說,就依姑娘的意思了。」海域山喊道:「來人哪!送索姑娘出府。」
索琳琅看看他,蹙起眉,心亂如麻地走出海府,「怎麼辦?我真的該去問費莫司龍嗎?如果當真是他做的,又該怎麼辦?」
回頭再看看海府,她的心更沉了,最後她深吸口氣,快步回到都統府,直接來到費莫司龍的寢房外。
「都統,你醒醒……」她敲著門。費莫司龍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當聽清楚來人是誰時,他傭懶的說話:「進來吧!」
索琳琅走了進去,以迷惑的目光瞅著他,「你……我真不願相信你是這種人,所以我想弄清楚一件事。」
「你問吧!」他端坐起身子。
「五年前的夏天,你在哪兒?」索琳琅深吸口氣問道,不希望再被騙。
「五年前?!」他微瞇起眸,「這麼久的事,要我從何想起?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目的?」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就算時間久遠,你也要想辦法記起來!」她漲紅著臉,內心的壓力就快讓她無法呼吸了。
「瞧你的樣子好像想殺了我似的。」他揚起唇,眼神轉為深沉。
「沒錯,還不快說。」事到如今,他居然還能露出笑容,索琳琅氣不過地拔劍抵著他的頸子。
「你也得給我時間好好想想。」他微斂眼,神情依舊閒適。
「好,我等。」索琳琅仍不鬆懈。
「五年前夏天……我應該在江南寧波。」他仔細推敲,終於想起來了。聞言,她心一提,胸口隱隱作疼,「為什麼是你?為什麼?」
「怎麼了?」費莫司龍不解地問。
「那你認識索恩典嗎?」她緊握雙拳,「是你殺了他對吧?」
「索恩典!他是你爹?」他表情一變。
原來她真是索前輩失蹤多年的女兒,可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懷疑是他殺了索前輩。
「對,他是我爹,你到底有沒有殺害我爹?我剛剛去找海域山,他告訴我他那時在邊疆,可能的兇手是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憂急交加,她手一鬆,手中的劍落了地,「你說……到底是不是你殺了我爹?」
「如果我說我沒有,你信不信?」他闐黑的眼中猜不出真與假。
「我——」她倒吸口氣,「我不知道。」
「不知道?意思就是不相信我羅?」費莫司龍下了床,一步步走近她。
索琳琅發著抖,望著他幽邃的眼瞳、「對,我是懷疑你。」
「既然如此,你儘管對我動手,來吧!」他站直身軀,絲毫不畏懼。
「你到底是不是兇手,我不想找錯對象。」她用力地說。
「我不是。」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倉皇的小臉,犀利的雙眼仿似桀騖不馴的大鷹。
「那你為何還要我殺了你?」淚水已控制不住地滑下。
「既然你不信,覺得我就是你的殺父仇人,就動手吧!這樣或許會讓你好過一些。」費莫司龍又向前一步,跟她對峙。
「好,是你說的,那我就順了你的心。」她撿起劍,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下不了手。
「快動手呀!」他居然還逼她動手。
「你不要逼我——」索琳琅閉上眼,長劍用力一揮,一旁的桌子頓時成了兩半。
「討厭、討厭,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讓我不知道該不該下手……」她持劍的手發著抖,激動的哭著。
他托起她的下顎,看著她滿臉淚痕,「很矛盾是不是?」
「不要碰我!」她用力推開他,咬著唇睇著他,「我不殺你並不表示相信你,我會找到證據的。」
「好,我等你。」費莫司龍認真地說。
瞪他一眼後,她便奔出他的寢房。
費莫司龍望著她的背影,唇角不禁上揚,「這丫頭耳根子真軟,不過這樣也好。
索琳琅回到屋裡,身子還是不停的顫抖。
「爹、娘,我該怎麼辦?」看著窗外的月影,她真的好想回到鳳陽山,和師父與師兄一起生活,不要再管這些惱人的事。
可是家仇不報,她以後還有什麼臉去爹娘的墳前見他們?
就這樣,她一直發著呆,直到黑夜隱去,天空露出淡淡的曙光……
伺候她的丫鬟在外頭敲了敲門,「索姑娘,是我小練。」
她猛地震醒,輕喊道:「請進。」
「索姑娘,你起來了?可以梳洗了。」她步進房間,將端來的水盆放在桌上,笑笑地望著她。
「小練,以後不用再伺候我了,我可以自己來。」幾次都對小練這麼說,可她還是天天來。
「都統命令我要服侍索姑娘,我怎敢不遵從呢?索姑娘,你就不要為難我了。」小練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那……好吧!我就不勉強你了,說不定他等一下就會派人把我抓起來。」昨晚她拿劍抵住他,他怎會放過她?
「什麼意思?」小練沒聽懂。
「我的意思是……你們那位好都統,等會兒就會派人來殺了我。」索琳琅有點懊惱地說。
「殺了你!」小練的表情沒有驚訝,而是掩嘴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因為真的很好笑嘛!」她為索琳琅倒了杯茶,「是不是昨晚夢見我們都統派人殺你呀?這種情形只可能出現在夢裡。」
「為什麼這麼說?」
「我說的都是真話,咱們都統從沒對哪位姑娘如此照顧,雖然一開始我們認為可能是你救了都統一命,但事後想想並沒這麼單純。」這陣子在下人間最常談論的就是她與都統問的關係。
「我還是不懂你在說什麼?」索琳琅向來單純,無法意會小練話裡的曖昧。
「姑娘,你真不懂嗎?」小練瞠大眸子,「難道你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我要感覺什麼?」她前思後想還是沒有頭緒,再說心情已經夠煩了,為何小練還要讓她猜呢?
「咱們都統喜歡你。」小練竊笑著。
「啊!」索琳琅呆住了。
「瞧你這模樣,不相信?」她扶著索琳琅坐下,為她梳發。
「不可能。」過去他對她的好,讓她產生不該有的妄想,但現在她寧可想像他是因為早知道她的身份,也清楚她要找海域山報仇,這才對她好,企圖操縱她的一舉一動,甚至……她的心。
「索姑娘,你還真是遲鈍呀!」小練沒轍地歎口氣。
「你怎麼可能不懂我們大人呢?你會救他,自然也是對他有好感,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