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言薇葳!這輩子還沒這麼丟臉過!」他一邊走一邊破口大罵,直到遠離學校,快步走到雙腿發酸後,才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人行道的椅子上。
真的是命中注定跟書本無緣吧?才想說發憤圖強到圖書館念點東西,卻這樣把所有臉都丟光,這讓他「鈞哥」以後在校園怎麼「威」得起來?
就在他碎碎念的同時,那「罪魁禍首」言薇葳,竟從他眼前緩緩走過。
哈!真是自己送上門討罵挨!貝鈞張開口準備要只嗆她,卻看見她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你幹嘛?」他被這景況嚇了一跳。言薇葳好像挺疲憊的,神情帶著顯而易見的倦意,平時那「趾高氣揚」的模樣都不見了。
言薇葳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打算回話。
貝鈞從椅子上跳起,站到她面前。「幹嘛都不說話啦?」他有些著急了,這樣沒精神的言薇葳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沒事啦!」
「你搬這麼多東西做什麼?」他不停追問,在他心裡,言薇葳應該一直是精神奕奕、活力十足的模樣,現在瞧她這個樣子,貝鈞還真寧願她可以揍他一拳,恢復往日「潑婦」的神情。
言薇葳好像不太想說什麼,用有些無力地聲音說:「在搬家,看不出來嗎?」
快放賽假了,這個時候也是許多的外租屋學生搬家的時刻,不過只是搬個家而已,幹嘛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貝鈞看著拖著大包小包行李的言薇葳,馬上說道:「是不是沒有車可以載這些東西,讓你搬得很辛苦啊?」
貝鈞心想言薇葳就算力氣再大,終究是個女生,一個女生要這麼多累贅,還得走一上段路,要不疲憊也難。
他想也不想,回頭往馬路上一揮手,一輛計程車停下。
「你幫你啦!」他轉過身,馬上要把言薇葳的家當往計程車內送。
「你做什麼?」
「哪有人搬家這樣搬的?再怎麼苦命也不是這樣的吧!而且快下雨了耶!」
「我的東西……」
「上車啦!」
就算言薇葳剛剛在夢裡把他打的半死,但貝鈞還懂得是非黑白。
做惡夢是自己倒霉,再說,讓朋友迷麼辛苦並不是他看得下去的事。
言薇葳連同這些家當被他拉進車內,貝鈞和她擠在小小的剩餘空間中。
「我沒錢付車資。」她小聲說著。
「想太多。」對貝鈞來說這哪是問題。
言薇葳的肩膀剛好抵在他的臂膀上,狹隘的空間讓兩人不得不挨近。
「你搬到哪裡啊?跟司機說吧!是我攔車的,怎麼會要你付錢?」
「嗯……謝謝。」她低聲應著,兩人的距離讓彼此都用小小的音量對著話,後座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他倆除了扭打成一團時,從未這般貼近過,言薇葳注意到他的寬肩厚臂,貝鈞感受著她那點「些微」的女人味。
兩人不知是尷尬,還是一時之間不到說些什麼,沿路只聽見言薇葳向司機報路,左變右拐,沒有別的話語。
「到了。」
「到了?」
言薇葳指示司機在一條小巷子末端停下,貝鈞瞪著眼睛向窗外左看右瞧。
「這裡……你是怎麼挑的?」這條巷子又暗又窄,眼前是間老舊不堪的破屋,整排舊屋許多早已沒人住,陰暗恐怖,離學校又有段距離,真不知這潑婦是哪根神經接錯了。
面對這樣的問題,言薇葳輕歎了一口氣:「不是我挑的?」
「原來住的地方要漲價,我沒那麼多錢付房租,只好搬來房東另一間屋子,他說等等會過業打掃。」言薇葳沒好氣說著,說罷拎起家當,頂著小雨往樓梯間去。
貝鈞見狀忙跟向前,幫她提起最重的行李。
光是這樓梯間就髒亂陰暗,霉味四起,貝鈞擰著眉,陪著言薇葳爬上頂樓。
但就在言薇葳打開頂樓鐵門,映入貝鈞眼簾的是間用鐵皮幫亂搭建的加蓋破屋時,他忍不住破口開罵:「搞什麼東西啊,這種地方哪能住人?你的房東也太過分了吧!」
「算了,是我付不起房租。」言薇葳雖然無奈,也只能開始把家當搬進鐵皮屋內。
此刻和貝鈞開始體會到,言薇葳過著與他天差地別的生活。他跟著進屋後,不禁歎氣看著這間灰塵滿佈,霉味不散的鐵皮小屋,年久失修的鋁窗不斷透進寒氣,木板床上連個墊也沒有,屋頂滴答滴答的雨聲甚是擾人。
「你……確定要住這種地方?」
「房東等等來掃乾淨,就會好多了吧!」
「唉!好吧!那我陪你等。」
「今天真是麻煩你了。」言薇葳真心地向他道謝,貝鈞「面惡心善」的事跡又多一樁。
「囉唆!早就跟你說過我們之間不要謝來謝去,噁心。」
言薇葳疲憊的面容上,終於泛起笑意。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貝鈞的關心彷彿讓她泡在溫泉時般,終於感受到暖意。、
啪答、啪答……雨滴不斷落在屋頂上,貝鈞的食指和中指也不斷在木桌上敲呀敲,等了半天,房東都還沒出現。
「啪答!」這回雨聲不是滴在屋頂,而是不客氣地落在貝鈞頭上。
「搞什麼?還漏水?」他實在受不了了,拎起言薇葳的行李就要走。「不要等了啦!這裡哪是人住的地方?」
「你拿我的東西做什麼?」言薇葳也站了起來。
「跟我走啦!」
「去哪?」
「不知道!不過至少這種連鬼都會嫌的地方,不是你該住的房子。」貝鈞講得火都上來了。「那混蛋房東別讓我遇到,哪有人漲房租逼房客住這種鬼屋?叫他自己來住看看啊!混漲東西!」
貝鈞已經忍耐了一整晚,現在全部爆發出來。「你跟我走啦!你要真的住在這裡,我就叫你『霉薇葳』我跟你講。」
「你先冷靜下來,事情不能這樣處理。」
「不然要怎樣處理?那個混……」貝鈞才又要罵人,就看見房間門被姍姍來遲的房東打開。
貝鈞相當不客氣,一個跨步衝向前開罵:「臭老頭,一副要錢樣!這種鬼屋子你也敢拿來坑學生?」
言薇葳來不及阻止,貝鈞卯起來便是一連串破口大罵:「這種房租你收得安心嗎?她一個女生住在這裡,出了什麼事誰負責?來!你給我過來,這種破門隨便一個人一踢就壞,我現在就踢給你看啊!過來啊你!」
貝鈞一手拎著行李,一腳伸長就真的要往房門踢去,狀況外的房東不知怎麼會有個「流氓」出現。也嚇得呆住了。
言薇葳使盡力氣拉住他。「好啦!我都沒氣了,你氣成這樣做什麼?」她知道貝鈞真的發火了,好言勸著。
「我就踢給他看!」貝鈞搖晃地作勢猛踢,不理會言薇威的攔阻。「我怎會不氣?好歹我也對你說過『讓我照顧你』啊!
「什麼?」砰!沒有位住的貝鈞突然重心不穩,「砰」的一聲連人帶行李一同往地板上摔去。
「唉呦!」他貼在地板上慘叫一聲,言薇葳忙拖開壓著他的行李。
「對不起,對不起。」她蹲在地上不停搓揉貝鈞摔著的膝蓋。
「我替你出頭耶!」
「誰教你突然說了句……什麼照顧你,我才嚇了一跳放手啊!」
「我哪有說……我剛剛說什麼?」
貝鈞跌在地上,也不管傷勢了,摸頭想著剛剛自己脫口而出的話。
自己剛剛好像接得很順,什麼也不想的就說了那句「讓我照顧你」,他竟然可以說得那麼自然、那麼順口、那麼毫不猶豫。
貝鈞心中一驚,這句話是要留給靜學姐的,他怎麼會對著言薇葳脫口而出?「沒有……沒有啦!我是……是對著你練習太多次了,才會講的這麼順口。」
他急著解釋,急著撇清,急著想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卻不知道自己此刻表情有多麼不自然,連講個話都結結巴巴。
他對言薇葳的重視已超出自己所能想像,那一瞬間的自然話語,是在他自己也沒有察覺之下,由內心深處發出的。
言薇葳瞧著他不自然的神情,聽著他斷續的話語,一向比較理智的她,已透析個中意義。
他對她的開心照顧,在今晚顯露無遺,不過他的尷尬也再明顯不過,只見貝鈞坐在地板上不知所措,一旁還有個以為貝鈞是流氓,而嚇得半死的房東。
於是言薇葳站了起來,拍拍貝鈞肩膀,當作沒事般開口:「知道啦!是練習太多次才會這樣。快起來吧!現在該怎麼處理?」
貝鈞見言薇葳神情自若,大大鬆了一口氣,馬上從地板上跳起:「怎麼處理?先踢爛他的門,把灰塵通通倒到他身上,然後走人。明天在學校公告欄告訴大家這房東有多惡劣。」
「要不要這麼狠啊?「言薇葳也暗自鬆了口氣。她也還沒想好,要怎麼看待不小心」真情流露「的貝鈞,於是只能用兩人習慣的攔嘴語氣相應。
「剛好而已啦!」貝鈞又恢復了「流氓「樣。」沒把他破窗拆了還算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