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韜的臉閃過一絲狼狽,不甘示弱的反擊。「不愧是牛郎,連那種賤女人你都有胃口。」他笑得很低級。
馬蒼潤怒視著他,下一秒,飽含憤懣的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結實的送往他的右頰。
「呀──」宋平韜的女伴不禁發出尖叫,自然也引起騷動,造成一陣小混亂。
梓薰也就是抓緊場面稍微失去控制的空檔,得以乘虛而入。
即便圍觀的人不少,她仍第一眼就注意到那張有著極為出色五官的男性臉孔,急切的疾步靠近。
「Jun──」梓薰緊蹙的眉心和心口一樣糾結。
馬蒼潤分神覷了她一眼,給了宋平韜報復還擊的機會,也挨了對方一記重拳,力道之大,非但讓他失去重心、步伐踉蹌,鮮紅的鼻血立見。
宋平韜露出勝利者的得意笑容,猖狂的想再補一拳,一吐剛剛吃癟的窘態。
梓薰倒抽一口氣,未經思考便衝上去擋在馬蒼潤前面。
乍見到她,宋平韜嗜血的表情掠過詫異。「當著未婚夫的面,維護一個男妓,麥梓薰,你何時變得這麼不要臉了?」他撇唇,說著令人難堪的重話。
「Jun才不是你說的那樣!」梓薰忿然地辯駁、撇清。「而且,你也不是我的未婚夫,我要將你的所作所為告訴我父親。」
宋平韜先變臉,接著嗤笑。「你真以為那老頭會相信你的話?」
他的話踩中她的痛處,揭發了她藏在心裡的無奈與悲哀,她垂眸,無從反駁。
的確,她父親從來不曾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只一再告誡她,父親的安排都是正確的,聽從他的指示才能獲得幸福的將來。
馬蒼潤睇著她愁眉不展的容顏,那種莫名的煩躁又一湧而上。「你來這裡幹什麼?!」他用手背抹去血液,對她挺身而出的行為,心情複雜──
雖然有些動容,但也氣她多事。他會被揍,全都是她害的!
梓薰咬著唇,連忙從手提包裡取出乾淨的手帕,踮起腳想幫他擦拭血跡,卻被他不領情的閃開。
她的手尷尬地懸在空中,濃烈的失落感籠罩心頭,不過並不怨怪他太冷漠。
沒一會的時間,派對的主辦人及品牌亞洲區總裁紛紛趕至,瞭解狀況。
宋平韜知悉兩人高高在上的身份後,以為他們現身的主因,是為了他這位「貴賓」,遂擺出高姿態,等著大人物的道歉,也等著看不入流的男公關被轟出去。
「這個不入流的男公關……」
投訴未竟,眼前的情勢發展讓他看得目瞪口呆──
「Jun,聽說你被打了?發生什麼事了?」品牌亞洲區總裁Kevin操著洋腔極重的中文,一臉緊張。
「喂!是這個男公關先動手……」宋平韜一逕認為他們搞錯了。
沒有人理會他,因為,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徹底忽略他的存在。
「沒事。」馬蒼潤語氣淡然。「抱歉,搞壞了Party的氣氛。」他向Kevin及主辦人致意。
他不打算在這個節骨眼上表明真正的身份,但他也不打算當聖人,就此作罷,對於特意向他找碴、狗眼看人低的男人,他會私下「解決」。
他深信,他那群同為太子幫的好友們,會提供許多意見,並且熱情參與。
梓薰對他受到的禮遇感到既驚訝又困惑,他不是個男公關嗎?為何連兩位商場上的重量級人物見到他時,像是有交情的朋友。
如果派對主辦人和品牌亞洲區總裁是女性,她還能理解他們之所以認識,是光顧了LionHeart男公關俱樂部的緣故。但事實並非如此……
梓薰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糊塗。
「要不要請醫生檢查一下?」Kevin還是不放心。
馬蒼潤婉拒。「下次發邀請函的對象,記得嚴加慎選。」他提出建議。
「我會的。」Kevin應允。
「對!怎麼可以讓出賣身體維生的牛郎,混進這麼高尚的場合。」宋平韜還高聲附和,不知是沒聽懂他的嘲諷,抑或為了面子,故意裝傻。
下一秒,主辦人招來保全。
宋平韜正要大聲取笑,萬萬沒料到,高頭大馬的保全人員目標竟是自己!掛在嘴邊的笑旋即轉為錯愕,模樣令人發噱。
連同他的女伴也遭受同等待遇,被保全硬是「請」了出去,顏面盡失!
如此令人意外的事態發展與結果,梓薰完全始料未及,睜著美眸,怔忡的望著臉色難看至極的馬蒼潤,突然覺得他好陌生,也離她好遙遠……
她纖細的神經與女人的直覺,隱約意識到,他除了男公關這個職稱外,似乎還背負著另一種不簡單的身份。
但會是什麼呢?她無法下定論。
馬蒼潤睨住她,責怪的話終究還是忍了下來,一言不發的調頭走開。
梓薰拉回遠颺的思緒,踩著細高跟鞋追了上去。
第十章
冬季的清晨五點,天色仍是黑濛濛一片,寒意刺骨的空氣中還夾雜著雨絲。
甫結束工作,馬蒼潤駕著車自LionHeart男公關俱樂部的停車場出來,卻被兩台黑色轎車擋住了出路。
他擰起濃眉,不悅地低啐:「搞什麼鬼?一大早把出口當停車場?」他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管,否則他的車開不出去。
他按了幾下喇叭,並沒有收到任何效果,遂下車走向其中一輛黑色轎車,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
明明裡頭有人,卻始終不理睬的行徑,教他大為光火,重重踹了下的車門,發洩心中的不滿,具有挑釁的意味。
他的脾氣向來就不算好,他也從來不以紳士或正人君子自居。
基本上,他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信奉者。
在他把憤怒付諸行動後,對方終於也有了回應!
兩台車幾乎是同時間,從車裡冒出幾名身材壯碩的男人,齊步往他走來,把他團團包圍。
馬蒼潤提高警覺,冷冷瞪著他們,依情勢判斷,這些來路不明的傢伙,應該是衝著他來的。儘管十分清楚,就算他學過一些防身術,以寡敵眾,他的勝算極低,但他沒有逃避,而選擇面對。
「等了你一晚上,這錢真不好賺。」一位蓄著平頭、江湖味濃重的男子扔掉煙蒂,率先開口。
馬蒼潤瞇起銳眸,看來似乎是有人花錢找了打手「教訓」他。
至於跟他有「恩怨」的出資者,除了幾天前在時尚派對與他發生衝突的男人,不作第二人想。呿!真是了無新意的手法!
不過,對方就那麼一點水準,採取這樣的回敬手段,也不令人太意外。
「付錢的金主要我們轉告你,如果不想挨打,就向他下跪認錯,如果夠誠意,就放你一馬。」為首的壯漢粗聲的轉述。
馬蒼潤不給面子的撇唇輕笑,沉聲道:「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奉還,他很快就會後悔惹毛我。」
縱使面臨危機,他依舊不慌不亂,堅定的語氣彰顯出唯我獨尊的氣勢。
混了那麼久,見過不少場面,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並不簡單──帶頭的黑道弟兄暗暗欣賞他強而有力的眼神,與臨危不亂的不馴姿態。
不過,既然拿了錢,該做的事還是要做,這是道上的規矩。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壯漢一聲令下,其餘五名壯丁立刻大動拳腳。
馬蒼潤靈敏的閃躲或還擊,人單勢薄的情況下,幾分鐘下來,終究還是敵不過連續不斷的攻勢,身上好幾處掛綵,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口中擴散開來。
由於好強的個性使然,他從頭到尾都正面迎戰,沒有逃走的念頭。
在他擊倒第二個混混後,體力也已臻極限,加上對方從後方襲擊,讓他無從防備,於是應聲倒地。
「好了!」領導的大哥及時喝止想要繼續施暴的小弟們。「只是要讓他嘗嘗苦頭,別搞出人命。」
收到指示,小弟們只得收手,退到一旁。
「不想再受到這種伺候,就識相點,找得罪的對方賠罪。」為首的男子威脅完畢,便迅速離去。
「Shit!」馬蒼潤低咒,怒火中燒,費了一番氣力,才勉強起身,回到車上的幾步路,他痛得齜牙咧嘴,走得異常艱辛。
坐在駕駛座上,他大口喘著氣,無法開車。
不知經過多久,才被比晚離開俱樂部、相約一起吃早餐的兩位好友發現車內鼻青臉腫的他。
兩名太子幫成員──駱英翔及官尹和先是一陣驚訝,隨後竟是沒良心的爆出幸災樂禍的大笑,追問他事情的緣由。
「嘖嘖嘖,堂堂春秋集團的馬家三少爺,也會有慘遭毒手的一天?!」官尹和揶揄著。
想當然爾,換來的是馬蒼潤不雅的咒罵。
「算了,先送他去醫院好了。」官尹和笑意未減的對駱英翔說。「看他罵人這麼沒勁,一點也沒意思。」
他們幾個摯友,都是毒舌派的箇中高手,隨著一年比一年益發堅定的情誼,狠毒的程度也跟著增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