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勸半天不果,只好走到朝陽殿找皇上。
沒多久,皇上便抱著皇后出來,一臉不甘願地問著皇后,「讓她跑完又怎麼了?才半圈。」
皇后歎氣,貼在皇上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怒極的皇上,轉眼竟笑得好不燦爛。
「皇后說真的?」
「真的。」皇后軟軟靠著皇上的厚實胸膛撒嬌。
「皇后替你求情,你可以滾了。湯武!讓她明日一早出宮,朕不想再看到她。」
最後皇上樂呵呵地抱著皇后去了毓芳殿,隔日,只見皇上精神飽滿、神采飛揚上早朝。
那日後,全宮裡再不明白的,也全明白了,能哄住皇上的,只有皇后。
「皇后根本不必來還什麼願,有朕護著你,那個心機鬼不敢拿皇后如何。」得了周念霜的保證,徐澤淵這才面色稍緩,邊說邊睞著她懷裡的娃兒。
「別說什麼心機鬼,那是神仙。」周念霜給了徐澤淵一個眼色,徐澤淵不搭理。
「皇后說什麼就什麼,還願後快些回宮,皇后身子得多休養。」
「休養近兩月,已經足夠了。」
「那……」徐澤淵眼色清亮,貼在周念霜耳邊問:「可以了嗎?」
周念霜笑了笑,知道他忍了許久,多少煩躁,但仍忍不住想逗逗他。
「太醫說可試試,但若是疼,就得再忍忍。」
徐澤淵臉色垮下來,半晌沒說話,試試……萬一她疼,他捨不得!
「皇上好久沒彈琴了,臣妾很想聽,說不定聽了皇上的琴音,臣妾身子能全好。」周念霜眉眼彎彎的笑。
徐澤淵迎上那張笑臉,有些出神,彷彿被她勾走一抹魂。
「若不成……」周念霜靠著他說得很輕,「臣妾像皇上去年罰宮女那夜,讓皇上舒服可好?」
用她的小手跟那張甜死人的小嘴?他瞧著那張笑得紅艷的小嘴,呼吸差點岔了。
他臉紅地咳了咳,說:「今兒個晚上,朕為皇后彈琴,若不成……皇后可得好好撫慰朕。」他聲音沙啞。
「臣妾遵命。皇上趕緊陪臣妾還願去吧。」
「別再抱著肉團,讓嬤嬤抱會兒,哭就讓他哭,沒事的。」徐澤淵將孩子抱來,轉眼他口裡的肉團立即大聲哭嚎。
「去!抱遠了,別妨礙皇后進香。」徐澤淵將孩子塞給嬤嬤。
見嬤嬤趕緊將皇子抱遠些,周念霜輕搖頭,無奈笑了笑,走入月老廟。
一會兒徐澤淵跟進來,見狹小的廟裡供著一座漆色斑駁的月老像,月老像是尊白鬍子老爺爺的模樣。
周念霜虔敬的在供桌放上素果鮮花,捻香拜過,再往供桌下摸,果真摸出一張金箔紙還有張短箋。
金箔紙印著鮮明紅字,上頭寫著:周念霜同意將所有女兒的姻緣全交由一零三二號地球月老作主。立約人周念霜。
她再打開短箋,上頭有幾行黑色墨字—霜霜:最後一件事,勞你重修這座月老廟,每年選定一日帶皇子、公主們來進香。另,大皇子夜啼,夜裡於床頭置些茉莉香花即可寧神。這算是我奉送新帝的「禮物」,答謝新帝當初同意簽下契約。
金箔紙上的契約,若無疑義,吹口氣在上頭即可,咱們一個天界日後再見了。
周念霜看完,往金箔紙吹口氣,一會兒金箔紙在她手裡消逝。
她蹙眉轉頭看徐澤淵,無法理解地問道:「什麼是一零三二號地球?」
「你不懂還簽!」徐澤淵瞪她,仍是耐著性子解釋:「宇宙由無數平行世界交錯而生,同樣如我們現在處的地球,其實還有三千萬相同的地球,你見過的月老負責這個編號一零三二的地球。」
「什麼是宇宙?什麼是地球?什麼又是平行世界?」怎麼他越解釋,她越迷糊,完全是她聽不懂的啊。
徐澤淵一時忘記她出生在這個落後的地球,沒有先進的科學概念。
「等你死了以後,就明白了。」他只好說。
周念霜沉默,半晌後聲音很輕地問:「澤淵,我死了之後會去哪兒?還是下地獄嗎?」
「誰說你會下地獄的?」
「你說的啊!」
「我哪時說了?」
「上一次我死後,你說要翻遍十八層地獄,說我害你、害勾魂的閻王爺、害你傷心,去不了西方極樂、也無法投胎。」她情緒有點低落。
徐澤淵將她一把摟進懷裡,「我那時惱,你也曉得我惱起來常亂說話,等你死了,我們還是在一起,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只能永遠留在我身邊,當我的皇后。」
「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她說。
「我們永遠在一起。」徐澤淵笑了。
「澤淵……你說阿書在南國過得好嗎?」
徐澤淵歎口氣,原想留阿書在京都,可他死活不願意,執意要走,連「依然心繫皇后」這種話都說出口……明知阿書是故意說的,可他還是一時沒控制住,上了火氣,將阿書貶去南國當新王了。
至於南國原來的新王,是他養了多年的忠心部屬,如今封他為將軍,派他去打西夷。
他想,不出兩年,西夷即能平定,到時候再尋個借口將阿書找回來吧,畢竟是僅剩的血緣兄弟。
「你就知道記掛他。」
「你明知不是這樣。」
「他很好,只是拒絕了所有我送去的美人兒。」
「那植仁什麼時候回京?」周念霜轉了話題,欠徐豫書的情,恐怕得天長地久地欠下了。
「再兩年,南將軍若仍平不了西夷,我會把植仁調回京。收他當徒弟是要讓他做正經事,可不是讓他去打仗的。」
「嗯……再兩年,孩子大一點,可以開始跟師傅跑跑練練了。」
「皇后實在是懂我心意,能明白我為何執意收李四當徒弟的,天下也只有皇后一人。」
周念霜笑出聲,想起孩子出生後,徐澤淵不時在孩子耳邊碎念,「等你師傅回來,有你受的!
朕等著瞧好戲。哭哭哭!只會哭,招人煩。」
「皇上功夫比植仁好,怎不親自教孩子呢?」
「如果皇后不擔心孩子被朕操練得早夭,朕是很想自個兒來。」
「皇上……該不會是老早想好讓植仁當孩子的師傅了吧」
「自然是早想好了。朕凡事想得遠,打朕拉起皇后的手那日起,朕就拿定主意讓他當孩子的師傅,李四資質好,學朕的功夫快,他來教孩子再適合不過。」徐澤淵洋洋得意地說。
「所以皇上拉臣妾手的那日,就想著跟臣妾生孩子了?」
徐澤淵沉默一會兒,「時候不早,趕緊回宮了。」他拉著周念霜往廟外走。
「皇上,重修月老廟的事?」
「皇后儘管放心,朕讓人一個月內重修好。」他臉色紅著。
周念霜看他俊挺的側臉,心弦微動,說:「澤淵,我想對你說句話。」
他回過頭望她,揚眉問:「什麼話?」
「這世上我最愛你了。」
徐澤淵因為這句話,呆愣許久許久……
這世上……不,整個宇宙,三千萬婆娑世界裡,再沒有比這更動聽的話了。
——全書完
後記
命中注定? 夏晴風
寫這本小說時,常聽姚貝娜的「愛無反顧」,有幾句歌詞,聽了很有感觸:
你是無端風波留我驚心動魄越不可說越是夜長夢多最要命的最快樂越殘酷的越美到沒辦法說只能走過不能看破我們愛過笑過痛過被時間擊潰過命運帶著不懷好意的幽默……
誰沒愛過哭過瘋過寂寞燎成野火眼看青春節節敗落誰的錯多麼遺憾同看煙火的人們又先後離座愛無反顧人往何處沒修成的佛受困於心魔本該只是過客太迷戀途中那點快樂……
(詞:唐怡曲:梁翹伯)
小說裡的死神與女主角,我寫著寫著,總覺得彷彿聽見那句歌詞,「命運帶著不懷好意的幽默」
他們的相愛究竟是出於自願,或者命中注定?
說實在的,身為作者的我,也不是想得非常明白。
晴風常想人的自由意志,是真出於自由嗎?或是命中注定?
是否冥冥之中,有我們無法抗拒的力量,注定所有人的命運—從出生到死亡,家庭、成長、工作、教育、相愛、結婚與否、子女……人一生該經歷的、沒經歷的,是注定好的,或者一切是出於我們自身選擇?
有回,在FB上看到一則漫畫,短短的漫畫、短短幾句話,卻道盡人從出生早已注定的「階級複製」,不知道朋友們看過那則漫畫沒有?
看完後,我不禁要想若是如此,每個人一出生便注定了這輩子的方向,多麼不公平。
有看過晴風FB的,也許看過晴風寫的家庭是非,篇幅不多,但大致也看得出晴風從童年到青春時期,日子過得不是太順利。
晴風一直很感激國中、高中兩位國文老師,國中的國文老師鼓勵晴風參加作文、演說比賽,高中老師勸晴風別放棄接受教育,高中時期曾有一度,我想放棄讀書辦休學,最難過的日子裡,真的連吃一頓飯的錢都沒有。但老師對晴風說,父母是注定好,無可更改的,能夠改變命運的只有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