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爹!」她努著嘴,雙手插在腰上,直接要求道:「快說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不行。在沒確定他的來頭之前,我身為山寨大王,可不能拿我的手下冒險。」何老爹仍有他的堅持及顧慮。
這人的來頭肯定不簡單,他可不是老糊塗,不會只為討好寶貝乾女兒就忘了手下的安全。
「他可是——」正打算說出趙少樊的身份,好教何老爹嚇死,但見一旁尚有何老爹的手下,她及時把話給吞了下去。
這裡可是山寨,跟朝廷的大官早有敵對意識,若是得知趙大哥的身份是王爺,天知道這山寨裡的人會如何對付趙大哥。
就算何老爹是個好人,他所帶領的山賊也幾乎不偷不搶,但自古以來,官與賊向來勢不兩立,要這兩者和平共處,根本不可能。
「他不就是你的意中人嘛。」何老爹見她吞吞吐吐,心裡便有了底,在手下面前也不願製造事端。
不管這年輕人是何身份,只要夕娃丫頭想保護他,他這乾爹自然不會為難她。
「何老爹!」武夕娃又一次氣急敗壞地跺腳,卻在同時瞧見何老爹暗示地朝她猛眨眼。
她很快就意會了何老爹的真正用意,原來何老爹早就看穿了一切。她的山寨大王乾爹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然而現在可不是她感到佩服的時候,她該擔心的是等趙少樊醒來,她要如何解釋這混亂的一切。
還有,當趙少樊得知這裡是個山寨後,又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這才是她現在最苦惱的。
「何老爹,我想不如你現在就派人送我們出寨,也許還來——」得及這兩字尚未吐出口,就見床榻上的趙少樊正徐緩地睜開黑如子夜的眼睛。
啊!完了,一切都來不及了。武夕娃不禁在心裡發出歎息。
第八章
「這裡是哪裡?丫頭。」看見她安然無事,趙少樊心裡固然十分慶幸,但心裡的疑惑緊跟著產生。
他沒忘記自己是如何敗下陣來的,這熟悉的小人伎倆,他也曾在丫頭身上領教過,因此他敢斷定丫頭和那對他使用迷藥的老人絕對有關係。
「你沒事吧?趙大哥。」武夕娃假裝沒聽見他的話,彎下身靠近他。
趙少樊卻在此時一把捉住她,讓她跌坐在他身上,她尖叫一聲,立刻掙扎起來。
「放開我。」
「快說實話,不要打馬虎眼。」
「你這麼凶,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但覺一陣委屈湧上心頭。
她為了他的安危如此擔心,他一醒來卻不分青紅皂白的板著臉質問她。
依她看,他分明已把她當作是他們的同夥人,才會擺出這種一臉質疑的表情。
瞧見她那泫然欲泣、備受委屈的神情,趙少樊心知自己太過嚴厲,然而在這是敵是友都尚未明確的地方,他必須謹慎,因為他不容許她再有任何意外發生。
「丫頭。」他放柔了語調,伸手正想碰她,卻教她一手拍掉。
「我討厭你,我再也不管你了!」她一把推開他,跳下床後,就要跑出去。
就在她即將跑出房門的當下,身後卻傳來他的呻吟聲,這聲音令她停住腳步,遲疑的走了回來。
「喂,你沒事吧?」她回到床邊,不放心地看著正用手按著胸口的他。
當她瞧見他胸前衣服染了一片血紅時,臉色當下刷白。是她!是她用力推開他,才使他受傷的地方再次出血。
「我……沒事。丫頭,你——」趙少樊試著安慰她,抬頭卻見她眼淚像斷落的珍珠一般成串落下,他的心一陣抽緊,再也說不出話。
「對不起,是我,都是我。」她咬著唇,極力忍住不掉眼淚,她從來就不是個愛哭的丫頭,但想到他之所以會受傷,全是因為她的緣故,淚水不知怎麼一回事,就拚命地往下掉。
「不哭。我不是說我沒事嗎?」他朝她招手,要她坐下來。
武夕娃遲疑了一會兒,便在他旁邊坐下,待她一坐下,趙少樊才將她抱至腿上,動作極其溫柔的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
「不行,你受了傷,快放我下去。」她則頻頻掙扎。
「不要亂動,你亂動我的傷口才會痛,你就這樣坐著,讓我看著你就好。」他盯著她看了許久,心裡才有了踏實戚。
在他身中迷藥昏迷的前一刻,他擔心的就是留下她隻身一人面對那群土匪。
這會兒她安然無事地在他面前,他應該感到萬分慶幸,而非以質問的語氣懷疑她和那些人的關係。
雖然他勢必得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並不急在這一時。
武夕娃困惑的停住掙動的身子,卻被他那對熾熱的眼盯視得渾身不自在,但同時也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動。
好奇怪!記得不久前她才和他針鋒相對,甚至有好幾次她火大到想從他背後狠狠痛揍他,她明明很討厭他的。
何以現在這些討厭的感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你確定自己沒受到任何傷害吧?」他再次確認道。
武夕娃搖搖頭,不經意間又瞥見他衣服上的血跡,顯得沭目驚心,她臉色又是一白,連忙移開視線,急說道:
「我去請人幫你上藥,你先等一下!」
「不急,丫頭,這點小傷不礙事。」曾歷經無數陣仗的他,這麼點傷他還看不在眼裡。
「可是……」咬著唇瓣,她還是不怎麼放心,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如果你不信任外頭的人,那麼就由我來幫你上藥吧。」
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的傷口一直不斷出血,卻放著不管。
「你?」他盯著她,一副「你行嗎?」的懷疑表情。
「我可以!你不要小看我。二師兄經常受傷回來,可全是我替他包紮的。」衝著他那擺明的就是看輕她的眼神,武夕娃捲起袖子,露出了一雙纖細手臂,這會兒無論如何也要證明給他看。
她打死也不會教他發現,她其實最害怕見血。
「丫頭,你不必勉強。」趙少樊瞅著她蒼白的臉色,像是下一刻就會昏厥似,反而更令人擔心。
「我可以。你等著看好了。」她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拿了一旁的藥膏又走回床前。
伸手小心翼翼地解著他的衣扣,她心裡萬分緊張,心兒更是怦怦跳,那聲音之大,令她不禁懷疑,是否連他也聽見了;於是,解著扣子的手,也跟著開始發抖,一顆扣子解了半天,卻遲遲解不開。
「我來。」見她連手都在抖,趙少樊不由分說地逕自解開了衣扣,並自行褪去身上累贅的衣物,直到露出他受傷的胸瞠。
只見他渾厚的胸膛上有著一道極大的傷口,雖然不至於皮開肉綻,但那傷口之深之長,仍是教人沭目驚心,更何況是一個害怕見血的人。
武夕娃在目睹他的傷口後,但覺一陣暈眩迎面襲來,她卻極力忍住,咬牙硬要自己面對。
「我來。」瞧見她蒼白著臉,他若還看不出個端倪來,他就是個笨蛋了,於是強行接過她手中的藥膏,迅速為自己傷口上藥。
待一切完成後,他才將手中的藥膏交還給她,並俐落地穿上衣服。
「你做什麼!我做得到的,你為什麼要自己動手!?」她氣忿不平地。
雖然心裡著實鬆了一口氣,但她還是氣他不相信她可以做到。
「傻瓜,這種事不需要逞強,你是女俠,又不是女大夫。」他以輕鬆書語來緩和她的情緒。
怔忡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武夕娃這才噗笑出聲。
他說的沒錯!她是女俠,並非女大夫,怕見血一點都不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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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寨裡的第三天,武夕娃明白該是向趙少樊說明一切的時候。
這兩天,由於趙少樊受了傷,一直待在何老爹替他安置的房間裡療傷。
等他傷勢一好,總是要面對這一切,她相信只要趙大哥一步出房間,看見這裡的佈置及擺設,必然會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麼,與其讓他自個兒發現,不如她現在先告訴他,免得到頭來他又氣她知情不報。
於是她找了個適當的時機,把事實說了出來,希望他不要大發雷霆才好。
「你說這裡是山寨?所以搶劫我們的人是山賊了?」趙少樊的表情倒看不出喜怒。
「不,他們沒有搶劫我們,他們只是——」偷覷了他一眼,她並未說下去。
「只是什麼?」他瞇起了眼。
山賊就是山賊,不是搶劫,他們的目的還能是什麼?
「他們中有個人看見我被你硬拉上馬車,以為是你當街擄走了我,所以才回來討救兵,他們其實是想救我啦。」揮著手,她終於一古腦兒地說出來。
「你是在告訴我,你和這些山賊當真有關係?」聞言,趙少樊臉色難看到極點。
而他這種臉色令武夕娃當下覺得自己備受侮辱,她緊抿著紅唇,身子站得直挺,卻往後退了一大步。
對她的反應,他先是攬了一下眉,才惱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