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乍聽之下像是關小姐和我單獨開派對似的,你不知道說話該說重點嗎?是關老爺的女兒借我的別墅開結婚派對,我去道賀!」他震怒咆哮,火爆且不留情面地指責。
隨扈皮皮挫,就連玩世不恭的黑耀霆也被大哥這一怒駭著,紡兒是他們的小妹妹,固然是重要人物,但他大哥在乎的程度和言詞的內容,好像不只把她當小妹妹哦!他像是深怕她誤會他耶……
哦哦!不會是兩人時常往來而日久生情了吧?若是這樣的話,就壞了,戀愛中的人往往是沒理智的,大哥現在一定就是失去理智的狀況,他最好是閃一邊去涼快,別插手比較妥當,要不然待會兒流彈亂竄,射到他可不好了。
黑耀霆聰明地閃人,現場只剩下隨扈還站在那裡受審。
「她往哪裡去了?」沙擎恩氣急敗壞地問,對紡兒的擔憂如滾燙的岩漿,燙過他整個心。
「走……向……市區的……方向了,她拎著一小包行李……走了……」隨扈心驚膽顫,怕自己遺漏了任何的「重點」。
沙擎恩片刻也不停留,立即出門,邊走邊打紡兒的手機,電話那頭居然沒回應!他心如火焚,開了停在戶外的車,狂飆到鏤花大門外,沿途出去找人。
他確信紡兒會臨時跑來一定是有要事找他,或者她得了獎想親自告訴他,製造驚喜給他,他沒忘記今天是她參賽的日子,本來想晚上就到維也納看她,等她放寒假,就一起回台灣,結果……竟讓一句話搞砸了一切!
「啪」地,他一掌重重拍在方向盤上,怒啐道:「真要命!」他擔心她會做傻事,擔心她傷心,擔心她會遇到壞人,這一路又杳無人煙,完全不見她人影,令他情緒逼近瘋狂。
他仔細找過通往車站的路,通往機場的路,終於放棄毫無目標地找人,直接進機場,立刻就命專機載他飛往維也納,隨扈說她行李只有一小包,她也許已踅返家裡了。
當他踏進他們共有的家,裡頭只有一室冷空氣迎接他,上樓進她的房裡查探,她並不在,沒回來,不過……他竟在浴室裡發現了不可思議的東西,是驗孕棒,顯示是懷孕!
他萬分驚詫,心倏地緊縮泛疼,感到萬分自責,這就是她跑去找他的原因吧,而他竟讓她一個人面對懷孕的事……
一個惴惴不安的念頭由心底竄起,他會不會來不及告訴她,他很開心要當爸爸了,她會複製媽當年的行為,懷著他的孩子去嫁別人嗎?她會這麼做嗎?這太殘忍了……
不!他不許她這麼做,她一定得嫁他,他們得共同給孩子一個家,他絕不讓孩子有和他一樣的命運。
他下樓,心力交瘁地坐在椅子上,想著她可能去的地方,視線驀地落在客廳桌上一個亮閃閃的獎座,傾身拿起一看,是她得了首獎,望向沒有主人留戀的鋼琴位置,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她不會是一個人回台灣老家去了吧?
肯定會,無論如何,她最終是一定會回去那裡的。
他抱走獎座,即刻就動身到機場,不管路途多遙遠,他都要追上她,或者就在老家等她,不等到她,跟她說個清楚,他絕不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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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個鐘頭後,俞紡兒從地球的另一端回到板橋老家,捨去搭機,停機加油的十五個鐘頭,其他的時間她花在走路和車程上。從院子外她已看見簇新的圍牆,伸長脖子看,裡頭的屋子也翻修好了,屋頂煥然一新。
她拿出陳舊的鑰匙,想進去看看屋裡的模樣,推開門進到院子,院子雖小,整理得疏落有致,她坐到木質玄關處脫鞋,地板竟是一塵不染,應該是沙擎恩派人打掃過了吧!
他總是想得那麼周全,把事情有條不紊的處理好,但……她不再愛他了,也不再信任他,當她打算回來,就已經把他們之間的一切都作廢了。
失神地推開木門,她卸下行囊,脫下外套,望著老家的傢俱全上了新漆,傢俱,鋼琴全擦得雪亮,她心底終於有點安慰。
她走到擺放婆婆照片的小桌,看著她慈祥微笑的臉,她淚流滿腮的跪下來……「婆婆,是不是命運在冥冥之中已注定,我和你有著相同的命運?您說,我現在是獨自生下寶寶好?還是趕快找個人嫁了,好讓小孩有個爸爸?在我決定後,就永遠不會再回來看您了,我不想再和擎恩有牽扯……我打算另外租個房子,在台北的某個角落當琴師,或鋼琴老師,把寶寶養大……您說,我怎麼做才好?」
「ZZZZZZ……」
突來的鼾聲,嚇了她一跳,以為婆婆「顯靈」了,瞪大淚眼瞧著照片,婆婆仍慈祥的笑著,並無異樣。
「ZZZZZ……」
鼾聲又傳來,聲音不大,聽仔細是從房間那端傳來的……
這屋裡有別人?!會是打掃的傭人嗎?
她抹抹眼淚,悄然地走向房間,她的房門敞開著,無人在裡頭,婆婆的房門也打開著,維持原本潔淨清幽的擺設,再朝隔壁的客房走去,她驚見地板的床墊上有人正睡著……是沙擎恩,他一手緊抱在胸前的是……她的獎座!
她訝異地掩著唇,震驚到極點,那……他是回去過維也納的家裡了?!
無聲的移動腳步,走近點瞧他,他的樣子看來挺累的,熟睡還揪著眉,是有什麼心事?
而且他怎會在這裡?會不會……他根本沒有去什麼關小姐的派對,而是又單獨回維也納去看她了,因為找不到她,看她行李也不在且寒假在即,很可能是回來台灣了,於是他也就來台灣了,他有專車、專機,所以比她快到達……是這樣嗎?
會不會那些隨扈不知情才隨便對她說說,她其實是誤會他了?
她移開搗在唇上的手,悶悶地想,她怎麼這麼善變?見了他就心軟,還一直替他找理由,跟他分手的決心也搖擺不定,不再那麼堅持了,腦子裡轉的全是他對她的好,和無微不至的照顧……
其實這些年他確實對她很好啊!她挑不出他的缺點,硬要找出她最在意的,就是她掌控不了他浪子的心性吧!但這是她明知的事實……
她無法再思考了,她累了,腦袋好混沌,她也想好好睡一覺,若要找他算帳,也得等他醒來再說。
怕他醒來沒發現她,於是就地找了他身畔的空位,背對著他躺下,蜷著身子,聽著他沈勻的呼吸聲,她下平靜的心居然漸漸和緩,安穩地睡著了……
午夜夢迴——
沙擎恩翻了個身,手觸到一床柔嫩的被子,本能地就拉過來摟著睡,摟著摟著,他察覺這「軟被」是有溫度的,什麼時候這裡多了條會發熱的「電毯」?他記得睡著前身畔沒有被子啊……
倏然醒來,室內無光,他憑「觸感」發現,他摟著的可不是被子,而是嬌嫩香軟的身軀,他的手指滑過柔順的長髮,纖弱的身子,細緻的腰肢,撩人的長腿,她是……他的女人,他屏息而狂喜,他終於等到她了。
這小伙家是何時溜回來的,他竟毫不知情?他把老抓在手上的獎座安置在枕頭上,伸手把床墊旁的燈調得微亮,不想擾她清夢,而是想看看她……
「喏……#@&%……」她咕噥著火星話,沒醒來,蜷縮著身子像條小蝦米,小臉有些蒼白憔悴,眉心微微斂著,像是哭過的樣子。
他可以想像她傷心哭泣的樣子,禁不住愛憐地吻她,輕撫她的眉,希望她眉心舒開來,別因誤會他而胡亂以為他不再愛她,絕對沒那回事,他只愛她,絕無二心。
俞紡兒感覺眉梢上有股溫柔的暖風拂過,迷糊地睜開眼來,被兩道強烈電波給電得甦醒過來。她發現自己被他抱在懷裡,而她彎著身子貼靠向他,狀似倚偎著他……她記得她很小心地背對著他睡的,怎會變成現在這樣?
「幾……點了?」她沒頭沒腦地問,身子往後挪動,想鑽出他的懷抱。
「誰在乎?」沙擎恩扣住她的腰,將她掃了回來,長腿橫越在她腿上,箝住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咬著唇,暗中使勁地要踢開他的腿,移開他的手。
「這話應該是我問才對,你怎麼沒告訴我就自己跑回來?」他不動如山,也暗暗加了點力道箝住她。
敵不過他,她只好放棄無謂的掙扎,也不想用成堆的理由說明她為什麼獨自回老家。不過,她仍是不服氣地質問:「我的獎座怎麼會出現在你枕頭上?」
「我回維也納的家找你,沒看見你,只看見這個獎座,就順手牽羊,拿來欣賞了。」他用最輕鬆的語氣,說了最沉重的過程,順便逗逗她,反正她人在他懷裡,想溜也難了。
她的心晃蕩了下,先前她也這麼猜想過,可是真正的事實和她的想像是不是一樣,她又怎能確定,何況真的會像她所想的那麼「正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