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他抱著她赤裸的身體,任由蓮蓬頭的水花灑下,他讓她靠著白色磚牆,一次又一次地貫穿她,那被她緊室吸覆的感覺十分真實,就連她嬌嫩細喘的呻/吟都彷彿還盤繞在他耳邊……
停!他要自己別再想下去。
他掀開棉被,翻身下床,渾身汗水淋漓,身體燙得驚人,他甩甩頭,打開床頭燈,看了眼上頭的鬧鐘。
凌晨兩點多。該死,完全睡不著了。
他索性脫去汗濕的上衣,起身從衣櫃裡拿出毛巾與衣物,打算進浴室沖個澡,當他走到房門前,扭開門鎖的時候,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他愣了愣,這種時間誰會打來?他一瞬間以為是黃詩昀,不過事實證明是他想太多。
手機螢幕上閃燦著「陳士勳」三個字。
這讓他更加困惑,三更半夜的,二哥打給他做什麼?
「喂?」他接起。
「佑祺,現在來醫院。」
「啊?」他皺了眉頭,「你是說士誠那裡嗎?」
「對。」
「幹麼?」
「爸在加護病房。」
一聽,他頓住。「什麼?!」他還以為父親在樓下睡覺。
「來就對了。」
「……好,我馬上過去,十五分鐘就到。」收了線,他澡也不洗了,隨意套件高領毛衣,拿了車鑰匙就急忙出門。
「到底怎麼回事?」
一趕到加護病房外,陳佑祺便見到二哥與母親坐在那兒,滿臉焦慮。
見到他來,陳士勳立刻站了起身。
「爸呢?」他問。
「還沒醒。」陳士勳低下頭,沉重地歎了聲。
「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是好端端的在樓下睡覺嗎?」他困惑地轉頭看著椅子上的母親。
蔣翊玲搖搖頭,道:「沒有,他九點多又出門去事務所了……」
陳佑祺突然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便換了個問題,「所以呢?現在是什麼情形?」
「士誠說是太疲勞,有輕微中風的症狀。」
「太疲勞?」他望向母親。
她靜了靜,抹抹眼角的淚水,「最近案子很多,他又不太信任事務所裡那些年輕律師,我有跟他抱怨過了,可是很多案子他還是堅持自己來,每天都忙到凌晨三、四點才回家……」
陳佑祺怔住,他完全不知道這些事。「你們怎麼沒告訴我?」
「你爸叫我別拿這些事情去煩你。」
「啊?」他皺眉,不可思議地嚷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一下叫我繼承事務所,一下又說不拿事務所的事情來煩我,他到底是想怎樣?」
「你別那麼激動。」將翊玲站了起來,按了按兒子的肩,「你爸那個人就是這樣,雖然想要你接他的事務所,可他還是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他當初就不該送我去法學院!」他煩躁地抬手爬過髮絲,怒氣無處宣洩,從以前就是如此,家裡的事情他永遠都是最後一個知道,就算要找人負擔責任,他也是最後的一個被考慮的對象。
他是老么,家人都寵他他能理解,可他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實在不懂為什麼父母還是習慣把他當小孩來看。
「你在氣什麼?」陳士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靜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算了,沒事,我明天就去辭職。」
蔣翊玲大吃一驚,「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明天去辭了顏董那邊的工作。」
蔣翊玲怔愣了幾秒,趕緊制止,「佑祺,你不用勉強自己,事務所還有我在,你真的不用急著——」
「我沒有勉強自己。」
「可是……」
「不用說了,就這樣吧。」他笑了笑,道:「你們以為我都不會想嗎?士誠學醫,士勳在地檢署工作也不可能會接,若不是我來接,難道等你再生一個嗎?」
「我們沒有一定要你接——」
「但是你們希望我接。」他打斷了母親的話。
將翊玲啞口無言。
陳佑祺吁了口氣,下了結論,「就這樣吧,我也不想繼續耗在那裡,爸可能以為我喜歡待外面的公司,可是其實並沒有。」
這時陳士誠從病房走了出來。
「正好,你們都在。」
眾人一起圍了過去。「檢查得怎麼樣?」
「還好,症狀還算輕微,靠復健是可以的,但是肝指數有點高,還是要讓爸好好休息一陣子。」
聞言,三人鬆了口氣。
「所以呢?」陳士誠闔上病厲,看著一家人,視線主要落在母親身上,「你們兩個要不要考慮退休算了?」
「怎麼可能?你爸是可以休息,但要是連我都退休,那事務所——」
「當然是叫佑祺接啊,這需要討論什麼?」陳士誠理所當然地接道。
兩個弟弟不約而同地看著他。
「幹麼這樣看我?」他一臉莫名。
「你下決定還真是果新。」陳士勳乾笑。
「不然呢?你要去接嗎?」
「別看我。」
「那還有什麼問題?」
陳佑祺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歎道:「你果然是急診室醫師。」
或許是職業使然,他這大哥在下決定的時候幾乎不曾猶豫超過三秒。想想也是,若他顧慮太多,病患早就歸西了。
陳士誠擰著眉頭,摸不著頭緒,「你們今天是怎麼回事?講起話來怎麼沒頭沒尾的。」
不過他還來不及問出答案,護理師便走了過來。
「陳醫師,你父親醒了,你要去看看嗎?」
「好,我馬上過去。」
他向護理師點了頭示意,隨即回過頭來面對家人,道:「我先去看爸,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我再Call你們。」
由於是非探視的時段,一夥人杵在這裡也不能幹麼。
「好吧。」
第9章(1)
一星期後,公司裡傳出陳佑祺離職的消息。
楊惠文告訴她這件事時,黃詩昀除了錯愕之外,暫時不確定自己還能有什麼其他的情緒。
他沒告訴她,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居然沒告訴她?
「他真的沒告訴你嗎?」楊惠文露出了奇異的眼神,彷彿那是一件多麼難以置信的事。
說到這點,從以前她就覺得楊惠文似乎有什麼秘密瞞著她。
「為什麼你覺得他應該會告訴我?」她今天一定要問個明白。
楊惠文頓了頓,反正他人都走了,什麼狗屁尊重對方隱私好像也沒意義,於是便道:「你記得之前我們在咖啡廳遇到他,然後你出去外面接電話的事情嗎?」
「記得。」
「其實在那一天,他就對我暗示想追你了。」她翻了個白眼,以鼻孔哼了聲,「不過依現在的情況來看,顯然他那個人沒什麼行動力。」
聽了這些,黃詩昀愣了一會兒,而後露出無奈的微笑。
「原來是這樣……」
「他真的都沒有對你表示過什麼?」楊惠文仍是懷疑。
她特地留意過,陳佑祺再也沒答應與任何女人交往,並非沒有女人試著表露愛意,而是「來者不拒」那句話,似乎從那一天起就永久失效了。
黃詩昀看了對方一眼。「他根本不必對我表示什麼。」她垂眸,笑容黯然。
「欸?什麼意思?」
「因為我後來才知道,他是我高中時交往過的人。」
這句話帶給了楊惠文巨大的衝擊,她呆若木雞,在腦袋裡花了十幾秒的時間消化那句話。
「什麼叫作你後來才知道?!」
她不懂,天下有誰可以把陳佑祺那種頂級Aplus的前男友給忘得一乾二淨?沒有這種女人吧
黃詩昀完全可以理解她的反應。
「相信我,他變了很多。」她歎了口氣,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看著好友,「他以前不叫這個名字,而且他以前長得很普通,身材沒有現在好,在班上也沒什麼存在感,除了宣佈成績的那一瞬間之外,其他時候你通常不會記得他是誰,你說,這樣我怎麼可能認得出他?」
楊惠文愣了愣,張著嘴,懷疑詩昀是在唬爛。
「是真的。」她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不然,公司裡哈他的女人那麼多,要腦袋有腦袋,火辣的,清純正經的比比皆是,他怎麼可能會看上我?」
「嗯,好像是欸。」楊惠文歪著頭,仔細想想,似乎真的就像詩昀說得那樣,她只知道陳佑祺對詩昀有興趣,卻從來沒想過為什麼。
「然後呢?你們會重新在一起嗎?」呃,不對,好像忘了另一號人物的存在,「吳登豪怎麼辦?」
黃詩昀苦笑,花了五分鐘把前些日子那段荒謬的經過簡單報告了一遍。
聽完後,楊惠文先是面無表情,然後是一臉的震驚。
「哇嗚。」她低聲讚歎,搖搖頭道:「原來這段日子你過得這麼多采多姿,我真是低估你了啊,女人。」
黃詩昀噗嗤笑了,「什麼啦?」
此時手機鈴聲響起,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見上頭跳出「陳佑祺」三個字,頓時僵在當場。
「是他?」楊惠文挑了眉。
「嗯。」
「去去去,我不想聽到別人的甜言蜜語。」她擺了擺手,別過頭,視線重回螢幕上,繼續忙自個兒的事。
黃詩昀乾笑幾聲,拿起電話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