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地動來動去,徒然增加更多曖昧的磨蹭,騰空的嬌軀完全受制於他,他若不肯放她,她無計可施。她頰色如霞,擱在他汗濕頸項上的小手輕掐一下,小聲說:「放我下來。」
他聽而不聞,修長手掌在她柔嫩肚皮上流連,撫得她呼吸微促,他深邃墨眸閃著隱約光輝,看得她忐忑。他們一向有做保護措施,但臨時用完了,兩人都等不及,就……他不高興了嗎?不願她懷孕嗎?
「若是懷孕了,怎麼辦?」他喜歡孩子,當初她懷孕,他二話不說就要她生下來,但是一個意外尚可接受,第二個就像是蓄意的,他會不會以為她想用孩子綁住他?
「若有了,就生吧。」他口吻淡淡的,但眼中閃著溫暖光芒。「我只想要你生我的孩子。」
她聽得感動,略帶調皮地問:「我聽說過一句話,婚姻是男人對女人最大的尊重,那認定唯有一個女人能當他孩子的母親,又是什麼樣的心態呢?」婚姻啊婚姻,這個與她無緣的夢想,如今她已能把它若無其事地掛在口邊了。
他望入她眼底,眸光暖得讓她心悸。「是因為他很愛她吧。」
她雙眸喜悅地燦亮,好喜歡他這句話啊!她心窩暖暖的,彷彿承受不住太多感動,反而逸出一絲酸澀,她微笑。「好啦,總之我會小心的,還是不要懷孕比較好,一個小哲夠讓我傷腦筋了。快放我下來,我要準備早餐了。」
簡單沖洗後,安詠竺帶著一頰甜蜜粉色,愉悅地準備早餐去了。
莫唯復留在浴室處理善後,之後沖個澡,換上衣物。擦乾髮絲時,他打開窗,順便欣賞這處老小區的景色。
得知她懷孕後,他買下這屋子,讓她在畢業後住進來安胎待產。他選擇這裡,一來是居民單純,二來規劃良好,每幢房屋各自保有隱私,方便他低調進出,警衛也是他挑選過的,小區居民都不知道他的情人與孩子住在這裡。
因為對她有愧,所以她有任何要求,他都依她;她不希望兒子被莫家帶走,他便對家族隱瞞,讓孩子跟了她的姓。
莫氏集團中,除了父親,唯有他的心腹特助知道他有個秘密情人。父親雖知道,但從不過問,只意味深長地要他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價」。
即使他年紀較長,早先想攀親事的,鍾意的都是他堂弟莫奎法,因為堂弟深受爺爺疼愛,大家都賭他會是未來接班人,哪曉得他叛逆地離開家族體系,自己開廣告公司去了。
但青睞的目光沒有因此投向他莫唯復,因為他太晚進入集團,兄長和堂哥們比他早起步二十年,累積了雄厚的人脈和實力,他卻一無所有。直到這幾年,他羽翼漸豐,在集團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外界都以為他仍單身,現在倒是爭著將女兒介紹給他。
哼,這現實的世界!
他譏諷地勾起嘴角。想到公事總令他心境冷酷,但踏入廚房,見到兩張燦爛笑顏,不快迅速消融得無影無蹤,被愉悅的情緒取代。
雖然只有三人,早餐桌上卻很熱鬧,他最近常食慾不振,今天是因為氣氛好吧,讓他胃口大開,兒子堅持戴他送的玩具頭盔上桌,但隔著透明頭盔當然無法進食,小男孩奮鬥半天,想用叉子將鬆餅塞進頭盔縫隙,最後還是宣告放棄。
「我想練習在太空中怎麼吃飯嘛!」安閔哲振振有辭。
「那有什麼好練習的?在太空中一樣用嘴巴吃飯啊,又不會改用鼻孔。」安詠竺取笑兒子。
莫唯復低笑,瞧著兒子。「喜歡這次的禮物嗎?」
「喜歡!」安閔哲猛點頭。「把拔,你早上會在家喔?那幫我做美勞作業好不好?」
「作業要自己做!」父母倆異口同聲地糾正兒子的觀念。
「不是啦!老師說這個作業可以請家長幫忙,馬麻都很忙,所以我想拜託把拔,好不好?」童稚眼眸渴盼地望向父親。
「好,吃飽後就來做吧。」他一口答允,摸摸兒子的頭,瞧小傢伙樂得合不攏嘴,他驀地心疼。
兒子很渴望他陪吧?兒子愛他、崇拜他,儘管他當初只是覺得寶寶也是他的責任,義無反顧地擔起,但孩子出生後,他卻愛上這個意外的小生命,而能夠突破他心防的人,從此多了一個。
他瞧向孩子的媽。「那你呢?喜歡我送的禮物嗎?」
「還好啦。」安詠竺嘟嘴。「你老實說,是不是嫌棄我了?」昨晚睡前打開禮物,竟是一套精緻華麗的性感內衣,是誘惑的酒紅色,還附吊襪帶。
當下她頗有點不是滋味,她的身材基本就是芹菜一根,生過寶寶還是又瘦又直,因為在報社坐辦公桌不需要打扮,她平日就走樸素路線,睡衣也是棉質的,他是不是在暗示他的不滿,要她改進?
「是你說覺得自己缺乏女人味,想要嫵媚的衣服,我才買的。」
她是這麼說過,但她的意思是裙裝那類「外在」的女性衣著啊!她苦惱。「……我怕我撐不起來。」嗚嗚,那會很難看哪!
「不要緊。」他語氣低沉得異樣。「反正那種衣服不是設計來穿很久的。」
她粉腮乍熱,瞋他一眼,接觸到他灼灼眼神,心弦一震,視線不由自主地縮回來。才不是不敢反駁他哩,是因為當著兒子的面,有些話不方便說。
她偷偷望向兒子,果然就見兒子一雙伶俐視線滴溜溜地在雙親之間轉來轉去,她趕緊正經臉色。
安閔哲卻道:「馬麻,你脖子有一塊紅紅的耶。」
「呃,是蚊子咬的啦。」她慌忙把衣領拉高,遮掩頸上曖昧的痕跡。
「冬天哪有蚊子?蚊子都在冬眠。」
「有啦,蚊子就算冬眠還是會肚子餓啊,所以還是要出來吸血,才不會餓死。」她瞎扯,想哄兒子轉移注意力。
「喔,是嗎?」安閔哲雙手抱胸,神情懷疑。他七歲了喔,還當他是單純好唬的小小孩嗎?
他望著父親,發表長久以來的觀察心得。「把拔,為什麼你每次回家,馬麻就被蚊子叮?」
「……」安詠竺呼吸急促,撇開頭,臉蛋已經心虛地染紅。
莫唯復倒是很鎮定,飲著咖啡,悠悠道:「因為媽媽她太可愛了,蚊子忍不住想叮她。」
粉腮紅如過熟的西紅柿,她假裝沒聽到,低頭吃鬆餅,全部丟給他應付。
這種顯然是騙小孩的答案,安閔哲才不買賬,眼眸微瞇,眼神精準如雷射光,一擊命中。「把拔,其實你就是那只蚊子吧?」
咳咳!安詠竺驚慌地被鬆餅噎住。兒子怎會知道?難道他們一早的動靜太大了?可是他再三保證兒子還在睡覺,而且他們努力壓低音量,而且——而且這是正常的啊,撇除地點有點……呃,隨興不羈,其實沒什麼好心虛的,早晚也該教育兒子這種問題——
但不是在早餐桌上啊!她毫無準備,要怎麼跟兒子談?她一手摀住嫣紅的腮,遮掩視線,偏著頭對身邊的男人又是皺眉、又是眨眼,要他想辦法解決。
她滑稽的表情,令莫唯復好笑,都當母親了,還是這麼容易害羞。
他故意沉吟不語,看她明媚雙眸盈滿困窘,一對長睫朝他眨呀眨,無聲地求懇。她羞赧的頰色彷彿柔弱的薔薇,她這副嬌柔無助的模樣,會令再鐵石心腸的男人都心軟——但這動人面貌是專屬於他,別的男人永遠休想窺見。
他伸手握住她柔荑,使個眼色安撫她,這才很沉著地對兒子承認。「對,我就是那只蚊子。」
「喔喔喔——」安閔哲誇張地拖長聲音,帶有破解什麼大秘密似的得意。
安詠竺如坐針氈,一波波熱潮湧上兩腮,好想鑽到桌底。她要不要找個借口迴避一下?
莫唯復放下咖啡杯,用平常談公事的口吻,冷靜道:「你想知道蚊子怎麼叮人嗎?蚊子就是這樣——」猛地撲過去揪住兒子,啃咬他的小脖子。
安閔哲哈哈大笑。「哪有這樣的,蚊子不是這樣……哈哈……把拔你不要這樣,好癢……哈哈哈哈……」男人的朗笑聲混著小男孩的尖叫聲,父子倆鬧在一起,原先的問題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幼稚!安詠竺眼角抽搐,驀地一陣悲憤。原來這樣就可以混過去,剛才她到底緊張什麼啊?
她悶悶地吃早餐。這招要記住,學起來!
★★★
早餐後,安詠竺就在書房工作,檢查報社網站,有幾則過於情緒性的留言,還有人自稱握有環評的內幕,她撥電話給總編輯,討論留言的可信度。
小桌旁,莫唯復陪兒子做作業。兒子的作業是拼貼畫,要將色紙撕碎,貼出自畫像。他拿了一把大剪刀,將色紙剪得細細的,讓兒子用白膠黏到紙上,兒子的小手沾得五顏六色,一面做作業,一面唧唧咕咕地跟他報告學校生活。
「……那隻狗狗跑來學校,在走廊睡了好幾天,我幫它畫了畫像,老師上傳到網絡,後來被狗狗的主人看到認出來,就來把它帶回家。老師稱讚我,說我很會畫圖耶!馬麻說,這是遺傳到你的美術天分,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