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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溫芯

  有個少年,一個邪惡的、悲哀又絕望的少年……

  紅蓮驀地驚喊出聲,冷汗涔涔。

  「……紅蓮,醒醒!」

  有人在叫她,很憂慮、很焦急地呼喚著她,那聲音,很遠,又很近,溫暖異常。

  她緩緩睜開眼,看見一張很好看、教人覺得舒服的臉。

  「主子。」她沙啞地呢喃。

  「終於醒了。」坐在床沿的溫行浪鬆口氣,淡淡一笑,探手摸她額頭。「流了好多汗,你又作惡夢啦?」

  「嗯。」她點頭,一時有些茫然。「我怎麼睡著了?」

  「你喝醉了,我抱你回房的。」

  他抱她回房的?

  紅蓮顰眉。她怎麼都不記得了?

  「你一定很不舒服吧?來,喝點醒酒湯。」他說道,扶她坐起上半身,遞給她一碗湯。

  他幹麼靠她這麼近?

  不知怎地,她敏銳地覺得自己正偎著他胸膛,一股隱隱的熱氣透過彼此的衣衫燙著她背後肌膚。

  她努力定下心神喝湯,胸口卻一下下撞擊著,跳得好快。

  「我……很重吧?」良久,她才勉強尋出說話的聲音。文弱的他會不會抱得很吃力?

  「真是抱歉。」愈想愈懊惱。「我是你的護衛,應該保護你,結果反而喝醉酒讓你傷腦筋……」

  「是很傷腦筋。」他笑著打斷她的自責。「我的手臂到現在還酸著呢。」說著,甩甩雙手,裝出一副很難受的模樣。

  她真的那麼重嗎?紅蓮輕輕咬唇。

  溫行浪扳過她肩膀,好玩地審視她白裡透紅的臉蛋。「奇怪,奇哉怪也!」

  「哪裡奇怪了?」她呼吸頓住。

  「若是平常,你肯定要笑我一個大男人,連個女人都抱不動,怎麼今天卻一聲不吭呢?」

  她一窒,瞪他。「我什麼時候『笑』過你了?我說的那些都是實話。」一個大男人,本來就不應該老是哀苦叫痛的。

  「這還不算笑嗎?」溫行浪自嘲地撇嘴,站起身。

  離開他的懷抱,紅蓮驀地感到一股涼意,她不覺揪緊被褥,望著他在桌邊坐下,提壺斟酒。

  「你整晚一直在喝酒嗎?」她注意到桌上有幾個已空的酒壺。

  「嗯。」他微笑詭異。「算是吧。」

  「為什麼不去睡?」

  「睡不著。」

  「為什麼?」

  他不答,又進一杯酒,俊秀的臉孔泛著迷人的桃色。

  她默默瞅著他,直覺他心裡有事,靜靜地等著。他喝了幾杯,忽然又來到床沿坐下,與她相望。

  「紅蓮,我耳朵好癢。」

  耳朵癢?她愣了愣,跟著恍然。「又要我幫你掏耳朵嗎?」

  自從去年某個夜裡,她一時好心替他掏耳朵後,他似乎上了癮,時不時總要如此要求她。

  「可以嗎?」他熱切地問,望著她的眸閃閃發光,滿懷期待。

  唉,他有時候還真像個孩子啊!

  紅蓮無奈地想,粉唇卻不知不覺一彎。「躺下來吧!」

  她拍拍自己的大腿,而他如蒙恩寵,興高采烈地將頭枕在她豐潤柔軟的腿上。

  她從床頭找來耳挖子,扳過他的頭,小心翼翼地探入,輕輕轉動。

  溫行浪合上眼,舒服地歎息。「紅蓮,要不要聽我娘的故事?」

  「你娘?」她一怔。

  這麼多年來,他從不曾提起自己的親娘,她只知道他娘是他爹的小妾,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娘呢,人長得很美,又有才情,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她以前可是江南第一名妓。」

  「什麼?」他親娘是……妓女?

  掏耳朵的動作一頓。

  「很意外嗎?」他揚起眸,朝她微微一笑。「就因為她有絕世美貌,我爹才會一見著她便入了迷,不顧家裡河東獅吼,說什麼也要將她娶進門。」

  紅蓮默然。

  雖然溫行浪以一種輕快的口氣說話,她卻察覺其中有幾分難以言喻的傷感。

  希望只是她弄錯了……

  她撥開他鬢邊的發綹,繼續替他清理耳朵,而他也繼續享受著那溫存,一面說故事。

  「我娘脾氣很傲,可能以前被那些王公貴族捧慣了吧?她受不得一點閒氣,雖只是個妾,還是想跟正妻爭地位、爭名分,她跟我大娘天天吵,日日鬥,終於有一天,她被發現在菜裡下毒,想毒害我大哥二哥。」

  「什麼?!」紅蓮驚愕,手一顫。

  「小心點!很痛耶。」他撒嬌似地抱怨。

  「抱歉。」她低聲道,手指輕輕安撫他被她弄痛的耳朵。「後來呢?」

  「後來啊,我爹一生氣,將我娘逐出家門,我娘堅持不肯離開,寧可當著我爹和我面前自盡。」

  「她真的……在你面前自盡?」她顫聲問,不敢相信。

  「不錯。」他在她腿上點頭,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我親眼看見她將塗上毒藥的短刃插進自己胸口,流出來的血都是黑的。她說,既然我爹要冤枉她在菜裡下毒,她就毒死自己以示清白。」

  好烈性的女子!紅蓮震懾無語。

  「人究竟為什麼要爭呢?」溫行浪感歎。「我娘想爭名分,我大哥二哥想爭天干劍,爭朝陽掌門人,爭武林盟主,兄弟倆為了鬥爭,不顧彼此情分,好多年都不曾私下交談了,這又何必?」

  是啊,又何必?

  人們為了鬥爭,寧可不顧更重要的東西,到底是為了什麼?

  紅蓮覺得自己有些明白他的心情了。「所以你才會不顧你爹的期望,堅持不與兄長們相爭嗎?」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躲得遠遠的,就是不想牽扯進去。」他悵然低語。「我娘因鬥爭而死,所以我不想爭,不爭不行嗎?」

  「當然可以。」她認真地點頭。「你若是不想爭,別爭也罷。」

  溫潤的眼眸由下而上,凝定她。「你會不會認為我這樣很沒出息?」

  「當然不會。」

  「謝謝你,紅蓮。」他微笑,忽地伸手拉下她玉頸,另一隻手在她臉頰上游移。「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她俯望他,被他撫過的肌膚散著教她心慌意亂的熱氣。「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為何忽然說起他娘親的事,剖白自己不願與兄長相爭的心事?

  他不吭聲,只是用那又深又亮的眼瞅著她,大手在她臉上來回撫摸,拇指輕輕刷過她長長的睫毛。

  他到底……在做什麼?

  紅蓮愣住,心跳快得她無法把持,臉蛋蒸出淡淡的紅暈。

  「你是不是喝醉了?」她顫聲問。不然怎會行止如此詭異?

  他輕輕一笑。「是啊,我大概是醉了吧?」大手將她更拉下,方唇親匿地啄吻她鼻尖。「也不知是何時,開始醉的……」

  第五章

  是何時開始醉的?

  他話說得好玄,她完全不懂。

  可雖然不懂他話中用意,她卻明白他說這話時,手指在她臉上與髮際親密游移,那一點點烙下的燒燙感。還有他的唇偷襲她鼻尖時,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這輩子還是初次如此心旌動搖。

  她開始有點怕他,雖仍是每天隨侍在他身邊,卻不敢輕易接觸他眼神,那炯炯的、好似火焰的眼神。

  他是除了師父,第二個令她感到慌懼的人,但又是不一樣的害怕。對師父的怕,是冰天雪地般的寒冷,對他,卻是不可思議的溫暖燥熱。

  師父令她臉色蒼白,他卻是讓她臉紅。

  站在鏡前,看著鏡中女子那淡淡染著紅暈的容顏,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像是一朵紅蓮花了。

  一朵困窘的、不安的紅蓮……

  「你在看什麼?」神采奕奕的嗓音在她身後揚起,駭她一跳。

  她連忙轉過身,迎向溫行浪含笑的俊臉。

  「沒什麼。」她吶吶否認,心跳卻不爭氣地加速。

  「很難得看你一早起來就攬鏡自照耶!如此姑娘家的行舉,真不像你。」他似嘲非嘲。

  她板起臉,不理會他的調侃。「早飯已經送上來了,你要是梳洗完畢,可以用餐了。」

  「嗯。」慧黠黑眸在她身上轉一圈,他會意一笑,不再逗她,在桌邊坐下。「小黑呢?」

  「掌門老爺找他去問話。」

  「問話?」俊眉一揚。「問什麼話?」

  紅蓮聳聳肩。

  「他去多久了?」

  「將近半個時辰了吧。」

  「這麼久?」溫行浪端起飯碗,深思地沉吟。

  爹沒事找他的跟班去問話,莫不是在探問他日常起居作息吧?

  「小黑那傻蛋!可千萬別傻到露了餡啊——」他喃喃自語。

  「露什麼餡?」紅蓮不解。

  溫行浪但笑不語。

  紅蓮蹙眉,正想繼續追問,一道高亢的嗓音搶先闖進來。

  「少爺!三少爺!」

  說人人到,被抓去盤問的黑松氣喘吁吁地歸來了。

  「小黑,我爹找你去做什麼?」溫行浪也不等他稍稍喘口氣,立即問道。

  「也沒什麼,就問我一些瑣事啊。」

  「什麼瑣事?」

  「就是問問少爺平日都何時起床、何時睡覺,有沒有按時喝藥,除了讀書寫字還有哪些消遣娛樂?」

  果然讓他料中了!溫行浪胸口一震,表面卻不動聲色。「那你怎麼跟他說的?」

  「就照少爺平常教我的說啊!」黑松搔搔頭,笑道:「放心吧,三少爺,我不會笨到跟老爺說你平常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每天還要午睡小憩,也沒跟他說你不愛喝藥,經常背著我們偷偷把藥倒進草叢裡,更不會跟他說,你平日最大的消遣就是拿我們這些下人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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