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艾洛回報,這傢伙正在私人會館裡開趴,裡頭男男女女數十個,還有公關作陪,熱鬧得很。
「救我!你的保鑣在哪,叫他們趕快進來,快!」
「不是你讓他們待在外頭的嗎?」她警覺地坐起身,仔細聆聽那頭是否還有其他的聲響,但弔詭的是明明在開訊,怎會如此安靜?
「你快叫他們進來!有人要殺我,快救我!」
「你現在人在哪裡?」佟乃頊快速地拿起另一支電話撥打艾洛的手機。
「我在房裡!」
「哪間房?」私人會館裡的房間一大堆,不說清楚怎麼救!
「我在二樓樓梯上來的這一……」
那瞬間她似乎聽見了箭翎的聲音,然後是重物倒地的聲響,她猛地瞪大眼,此時另一支電話接通,那頭傳來艾洛的聲音,她啞聲道:「艾洛,馬上報警,封鎖現場,尤其是會館二樓,不准任何人進出,動作快!」
雖然她覺得方仲與這種人渣死了也無所謂,但是在她派人保護之下,竟還有人可以行兇,簡直是太打擊她了!況且如果她沒記錯,方仲連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刑事局的。
那麼行兇的到底是方仲連的共犯,還是說兇手其實另有其人?
接到消息,李傑生立即趕到,剛進入被封鎖的私人會館裡,就見佟乃頊在二樓走動著。
「學妹!」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學長怎麼來了?」
「這是我的轄區,當然要來。」走上二樓,他回頭看了下一樓大廳,見到數十個男男女女正被警方就地問訊,「底下有問出什麼線索嗎?」
「一群醉癱的人能提供什麼線索?」她冷冷挑眉。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佟乃頊將她接到電話後的事全都說了一遍。
「我看過方仲與的屍體了,確實是被十字弓射穿喉嚨而死。」她有種不寒而僳的感覺,這種巧合讓她非常不舒服。「那群醉癱的男女並沒有看見有眼生的人上二樓,也不知道方仲與為什麼要上來,我讓艾洛趕來封鎖了二樓,照道理,依艾洛的速度,二樓的人是來不及下樓的,但是除了方仲與的屍體,什麼都沒有。」
「別想了,這件事交給警方處理。」
「但是有一個可能。」佟乃頊走到窗邊,朝他招了招手。
李傑生走近,就見她指著一處窗框,「等一下請監識人員查查這裡有沒有指紋,這個窗子的鐵窗是移動式的,我覺得兇手應該是從這裡進出,除了可以躲開監視器外,就算是女孩子也爬得上二樓的窗架,因為這棟大樓外觀設計的關係,有很多地方可以踩,上下都容易。」
李傑生不禁看了她一眼,「你似乎很有研宄?」
「當然,我以前就是從這裡爬上樓避開監視器的。」她聳聳肩。
他還能說什麼呢?「好了,剩下的事交給我,你回去休息吧。」
「我也得被偵訊,因為我是他臨死前最後通話的人。」
李傑生無奈地歎了口氣,直不知道該拿這莫名其妙的命運如何是好。
一行人回到警局,在佟乃頊作完筆錄後,李傑生端了杯咖啡給她。
「等一下我先送你回去再回來,這幾天我大概都要待在局裡了。」
「方仲連呢?」
「請回了。」
「因為方仲與死了的關係?」
「一部分是,另一部分是他實在太配合,有問必答,而且他都有不在場證明,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請他先回去了。」
佟乃頊喝著咖啡,問:「你有跟他提LINE的對話嗎?」
「有。」
「他是什麼表情?」
「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我問他不是在跟鄭雅文交往嗎?他說只是曾經交往過,後來就沒再聯絡了。他的表情從頭到尾都一樣,就連語調都沒變,如果說是演技,那也太可怕了。」
「學長,他跟這幾件案子脫不了關係,而且下一個被害者一定是方仲和。」佟乃頊肯定地說。
李傑生拿走她的咖啡,將她拉進懷裡,「他給我的感覺,有點像以前的你。」
「我知道,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我才會認為他就算不是兇手也脫不了關係。」她把臉埋進他的胸膛,「人在極度痛苦之下會變得異常平靜,那是一種變態的心理現象,把恨精準地投注在幾個標的上,徹底執行……學長,你覺得老天讓我這一次當旁觀者,看著別人走我以往走過的路,到底是為了什麼?」
「學妹,你進步了,要是以前你根本不會在乎這些問題,也許這就是老天要讓你明白的。」
他讚賞地說完,有些情難自禁地親吻她,「啊,抱歉,我好像違規了。」早知道會違規,他就應該吻個夠本才對。
「記你一個警告。」說著,她又將他拉回,熱情地獻吻。
李傑生笑著回吻,心想,記兩個警告也沒關係。
***
調查陷入僵局,一連三件跟兆盛有關的案子竟然都懸而未決,偵一隊首當其衝的被叮了滿頭包,李傑生現在幾乎是以刑事局為家,和佟乃頊分隔兩地,只能靠LINE聯繫。
進入十二月了,破案的壓力還是重重地壓在偵一隊上頭。
「乃頊,查到了。」孫韶儀敲敲門,進了辦公室。
「方仲連的所有資料?」
「嗯。」孫韶儀拉了張椅子在她身旁坐下。「他是三歲的時候被接回方總裁身邊的,生母的身份因為保密到家,就連兆盛的幾個元老都不是很清楚,可是我那個當記者的同學偏偏跟兆盛的貴婦團有熟,因而知道兆盛的財務長何美玲就是方仲連的生母。」
「何美玲?」佟乃頊很驚訝。
「聽說方仲連其實挺可憐的,被接回生父身邊,卻受到大媽和方氏兄弟欺凌,何美玲吭也不敢吭一聲,似乎是當時和方總裁有什麼約定的樣子。」
「他該不會連自己的生母是誰都不知道吧?」
「他一定知道,母子天性,就算他不記得,何美玲也不敢認他,但對他的好,一定會讓他看出端倪的,反正他待在方家就是被欺負的分,直到他留學歸國,受到方總裁重視,一再拔擢,有了權勢自然是能將方氏兄弟踩在地上,況且那時大媽也已經去世了,他也搬到外頭住,心態上應該是比較自在。」
佟乃頊不予置評,又問:「方家那對兄弟應該視他為最大的絆腳石吧。」
「沒錯,尤其當方仲連成了兆盛航空的執行長,那股不爽應該到達頂點,自從方總裁去年住院後,私下更是動作頻頻,內部分裂成太子派和庶子派,說難聽一點就是互扯後腿,搞得彼此都很難看。」
「既然這樣,難道都沒傳出與銀行間的增貸融資或者是內線交易?」那些財經記者應該對這種消息最為敏銳的。
「不管怎麼說,兆盛是架構龐大的財團,政經兩邊都很吃得開,當然對於封鎖消息也很在行,有什麼小道消息怕都會在第一時間就封鎖。」
佟乃頊輕點著頭。說的也是,這種手段她以前就嘗過了。
「是說你怎麼會想查方仲連的背景?查這個對學長現在查辦的案情有幫助嗎?」
佟乃頊頓了下,「……誰是你學長?」
「他都叫我學妹了,叫他學長是合適的稱呼,而且這樣感覺比較親近。」
佟乃頊正色地看著孫韶儀,「韶儀,他只有一個學妹,就是我,懂嗎?」
孫韶儀笑得一臉促狹,「有酸味耶,好可怕的佔有慾。」
「懶得理你。」她撇著嘴,消化著好友提供的消息。
查方仲連的背景,不外乎是藉此把網拉開,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相關的事證。這三件案子再不解決,她跟學長就要變成牛郎織女了。
「頊姊!我解開了!」韋薇薇面容憔悴但難掩興奮地衝了進來,壓根不管他金色的假髮已經快鬆脫。
「密件解開了?」佟乃頊喜出望外地問。
「沒錯,我終於解開了……嗚嗚,馬的,竟然是用大易,氣死我了!」
「完整的文件呢?」
「我剛才寄給你了。」他自動幫她開信件、下載檔案。
佟乃頊看著電腦螢幕,驚詫得小嘴微張,原來這份檔案記錄了方仲和將公司資金轉進豐盛物流,再利用豐盛物流投資一家名為勁達的投顧公司,裡頭還有幾筆帳的轉出轉入,總金額竟然高達五億多。
「乃頊,感覺上很像五鬼搬運耶。」孫韶儀指著上頭的明細,「一般公司正式投資的標的不會用這種方式匯款,而且一轉再轉也太不合理了。」
「嗯,這家勁達投顧應該是人頭公司吧?」
「機率很高。」
佟乃頊不禁笑瞇了眼,「韶儀,把這份資料寄給你的同事,算是回報她幫你查探消息的回禮。」
「哇,這份大獨家不知道會替她賺進多少獎金。」
「那也要她的老闆敢沖。」
「放心吧,她家老闆要是不敢,咱們多的是方法散佈,只是你怎麼不直接交給檢調?要不交給學長也好啊。」孫韶儀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