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頌斯聽完呢她說的故事,垂眸沉吟,須臾後臉上盪開笑意。
下一刻,他猛地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以堅決的姿態宣告--
「我要定你了!」這樣聰慧的女子,他決定要搶到手。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含意,他便笑吟吟地離開了。
怔怔地摸著被他吻過兩次的唇瓣,好一會兒,盧緦妮才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說他要定她了?
這是什麼意思,是她想的那樣嗎?
她愣愣坐著,一臉的驚疑不定。
在一旁服侍的婢女全都假裝沒有看見剛才那幕情景,鎮定地繼續做手上的事,但不到一日,崔頌斯親吻她的事已在別苑裡悄悄傳開。
崔家在江南的店舖在崔頌斯命令之下,全都暗中加長量尺和加大量斗。
除此之外,崔頌斯還派人悄悄調包了趙家的量尺和量斗,縮減了他們的份量和尺寸,縮減的份量並不多,因此趙家的人看不出來。但在崔家增加了些米和布的份量,而趙家卻略略減少的情況下,崔家店舖的份量看起來就是比趙家多了不少。
於是崔家店舖有越來越多的客人關顧,可以說是門庭若市,而趙家的客人卻越來越稀少,簡直是門可羅雀。
為了吸引客人上門,趙家只好一再降價,趙家一降,崔家也跟著降,但不論怎麼降,來崔家的客人仍是比趙家多出許多。
最後趙家撐不下去,只能派人來就和,兩家和談後,一起恢復原價,然而趙家偷斤減兩的事早已傳開,所以大半的人仍是上崔家的店舖買東西。
等趙家發現其中的玄機,再怎麼憤怒,偷斤減兩的惡名也已經難以洗刷、無力回天,不過這已是數月之後的事了。
且說崔頌斯在擬定對對付趙家的計策後,便開始實行他對盧緦妮的宣告,他首先找上崔督蘭,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直接說:「三哥,我知道你不想娶緦妮為妻。」
崔督蘭沒有遺漏他改口稱呼盧緦妮的閨名,而不再尊稱她為三嫂這個細節。
「那又如何?」
「我可以幫你取消這門婚事。」
「你是想幫我還是幫你自己?」崔督蘭面色平靜地回。他雖然不如這個堂弟能幹,但也不是昏庸之輩,前幾天他親吻盧緦妮的事,他早已聽說了,在從堂弟的言談聽來,兩人有什麼曖昧是一清二楚。
堂兄的話崔頌斯毫不介意,輕笑了聲說:「既是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我不認為大伯父和我爹會同意取消這樁婚事。」崔督蘭不認為這件事有這麼簡單就能坐到。名分上盧緦妮已許了他,要改嫁給堂弟,兩家長輩怕是無法接受。
對此事,崔頌斯一臉自信,「玄宗皇帝都能娶兒媳婦為妃,何況緦妮並未與你拜堂,你們名分嚴格來說還未定下,不能算是改嫁。」
「我記得大伯父對當年玄宗皇帝強娶兒媳為妻的事十分反對,每次一提及,就認為如今朝綱混亂全是源自於此。」
他善意提醒堂弟別太樂觀,如今崔家當家的是大伯父,也正是頌斯的父親,由於看不慣朝政被宦臣把持,他早已辭官退隱專心治學,成為一代大儒,他為人嚴謹,一身清高傲骨,是決不會容忍這種事發生在自個兒的子侄身上。
「我爹那邊三哥毋須擔心只要三哥同意取消與盧家的婚事,我爹還能讓你將如茵扶正,風光地嫁你為正妻。」
「你有什麼辦法?」提到自己一心寵愛的女子,再見他一臉胸有成竹,崔督蘭忍不住動搖地問。
「此事尚不方便透露,三哥先寫封信,表明不願娶緦妮,其他的我來安排。」他遞給堂兄一張絹紙。
略一沉吟,崔督蘭嚴肅地再次詢問:「頌斯,此事你真有辦法?」
「三哥還不信我嗎?」他笑吟吟看著他。
聽他這麼說,崔督蘭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下幾行字,最後署上自己的字。
接過信,看完後,崔頌斯滿意地將信收起來。
說服了崔督蘭,崔頌斯來找盧緦妮他吩咐身後的婢女將酒菜擺上後,便遣退屋裡所有的丫鬟。
「你這是什麼意思?」看著滿桌的酒菜,盧緦妮不解地問。
「我明日要上長安。」他笑容滿面地出聲。
「你要去長安?」聽見他的話,他驚愕地脫口問,「你不回來了嗎?」那日他莫名其妙地丟下那句「我要定你了」後,兩天不見人影,終於再看見他,他說的竟然是他要到長安去?
那是個她只在歷史課上看過得地名。
他那天說的那句話難道只是隨口說說,想要戲弄她而已?
他知不知道這兩天她為了他那句話,又是喜又是憂,夜不安枕、食不知味,現在他一句「要去長安」,就要把曾說過的話一筆勾銷了嗎?
「我去辦完事就會回來。」見她黛眉緊蹙,他抬起她的下顎,調笑道:「怎麼,捨不得我嗎?」
聽他說還會再回來,她緊鎖的眉心頓時舒開,不自覺地嗔瞪了他一眼,嬌聲道:「誰捨不得你了,你少胡說。」
「既然沒人捨不得我,我看我這一去就不用再回來了。」他幽幽歎息了一聲,為自個兒斟了杯酒,一臉落寞地飲下。
「你……」看他這副樣子,她的心竟揪了下,開口想說什麼,但話到唇邊卻不知該怎麼說。
他另外再斟了一杯遞給她,「來,喝了這杯就,就當是為我踐行吧。」
她接過,遲疑地望著他,「你真的不會來了?」
「你心裡既然沒有我,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再回來?」他幽怨地瞥她一眼。
「我其實……」她有點慌,可向他告白的話她說不出口。
他誘哄地問:「其實什麼?」
猶豫片刻,她以另一種方式表明自己的心意,「你其實可以再回來,我並不討厭你。」
他摩挲著下顎,邪魅的眼神盯著她,似在推敲她話裡的含意,須臾,他低醇的嗓音悠緩地從他的薄唇逸出,「不討厭我,那是意味你喜歡我嗎?」
心意被他這麼直接地說出來,盧緦妮羞赧得氣息一滯。
見她久久不開口,低垂著眼,面頰染上紅暈,他眸裡洩出笑意,步步進逼,「你不答腔是表示默認了嗎?」
「我……那個……」她支吾地咬著唇,心房顫動得飛快,如今知他是刻意想逼她說出心底話,她決定豁出去了,抬起頭來,大方坦承,「沒錯,我是喜歡你,這樣呢滿意了吧!」
他搖頭:「不太滿意。」他逼問這麼久才吐實,她太不坦率了。
「那你還要怎樣?」他揚起下顎不滿意的嗔道。
「你過來一點。」他朝她勾勾手指。
她不解地移坐過去。
他冷不防地吻住她,這次的吻不若前兩次輕碰一下就離開,而是狠狠輾吻著她的唇瓣,狂肆地勾纏她的粉舌,擷取她口中的蜜津。
他的吻來得又急又猛讓他措手不及,她覺得自己就像觸電了一樣,整個人都在發顫,一路顫到了心坎上。
她臉孔發燙,惹熱得像要燒起來,思緒紊亂,如果現在問她一加一等於多少,只怕她也答不出來。
半響後,他饜足地離開她被自己吻得有些紅腫的粉唇,伸手扶著她嫣紅的面頰低笑,「這樣稍微滿意了些。」
她輕聲抗議,「你不要太欺負人!」
「我怎麼捨得欺負你?」他將她纖悉的身子摟緊懷裡,低首再吻了吻她的唇,表示,「這次我到長安去,就是為了解決你與三哥的婚事。」
聽他提及此事,她才想起她和崔督蘭還有婚約在身,而且只剩一個月兩人就要拜堂完婚,她不禁擔憂地問:「解決得了嗎?你家人會同意嗎?」
「放心,我不會讓你嫁給三哥,你安心在這兒等我回來。」他端起杯子為她喝了一口酒。
「你要去多久?」才剛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要分開,她已經開始感到捨不得了。
「我會趕在一個月內回來。」他無法給她一個明確的日起日起,只能這麼說。
「我會等你回來。」他承諾。
第4章(1)
崔頌斯不在的這段時間,盧緦妮將腦子裡所有記得的新詩全都默寫出來,即使很多只記得幾句而已,最後她甚至連周傑倫的「青花瓷」和「發如雪」也寫了進去。
他喜歡新詩,她想他應該也會喜歡這樣充滿了韻味的歌詞,等他回來她要把這些拿給他看。
日子就在一邊練字、一邊默寫下,無聲無息地慢慢流淌而過。
剛寫完另一首詩,她停下筆,一手托著香腮看向敞開的窗外。
怎麼辦,她好想他,這個時代沒有相機能拍下他的英姿,讓她看著照片想他,她又不擅長畫畫,也沒辦將他畫下來,只能靠著腦海裡一遍遍地回想著他,來撐過這段與他分離的日子。
他身材健碩,沒有這個時代一般男人圓滾滾的肚子五官端正俊逸,眼角微微上挑,因此看起來有些輕佻邪肆,他的鼻子很挺,唇瓣厚薄適中,既不會太薄也不會太厚,他的手厚實又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