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你帶我來這做什麼?」女子問。
「我想與你一同在這林中看日出。」男人答。
她放鬆地偎在他懷裡。「在這裡看日出特別好看嗎?」
「不,特別不好看。」
「那為什麼要來?」
「這時節若是秋時楓紅來,自然能夠為日出增色,但此時是春分,楓樹林的景致乏善可陳,而我只是好奇是不是貧乏的事物,會因心愛的人在身邊而變得不一樣了?」
「那…結果呢?」她嬌媚的問。
「結果,當然……還是很無趣。」他竟如此說。
「可惡!古牧耘!」她只要一對他發火,就會喊出這個名字。
元牧朝她吟笑眨眼,抱她迎向剛升起的朝陽。「你知道這景致為什麼不出色嗎?因為你比日陽還耀眼,反襯得日陽失色了,這理由可以嗎?」
本來已經幣中出去要捶打他肩頭的手頓在空中,柳延秀傻了片刻,忽又赦然地笑起來了,這傢伙在對她說情話呢!
冰山融化後的水竟然這麼甜,甜沁得人心蕩漾。
她勾下他的頸子,主動獻上香吻--
那日過後,甜蜜並沒有因為時間消散,連柳延秀都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她的夫君雨天時幫她提裙過廊,天熱了為她打傘遮陽,水池戲水為她拎鞋遞絹,消晨起床為她畫眉理容,深夜來時為她拆簪卸鈿。
這些畫面羨煞錦華宮一干宮人,畢竟,在皇家何曾見過對妻子如此濃情蜜意之人?
宮裡眾人皆知,錦華宮迎了太孫妃後,氣氛煥然一新。
可惜,大婚的第十日,即有不速之客駕臨。
第15章(2)
殿上,太子端坐主位,傅挽聲意外同行,元牧不見異色,倒是柳延秀有些話想問傅挽聲,擔心那田公公之死,他是怎麼回復太子的?但見他目光冰冷,原本太子在場就不好問出口的話,變得更無法探問了。
不過她瞧太子帶著他來,應該是對他頗為信任,那日的事必定是找了理由圓過去了才是。
不過,挽聲明知她已嫁給牧了,為何還肯再見她?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這也讓她有些忐忑不安,但她只希望他能就此打住,別再對她有任何心思。
「你們夫妻倆才剛大婚,本宮本來不想這麼快來擾你們恩愛,但本宮身負皇命,不得不走這一趟。」太子裝模作樣的喝口茶後說。
元牧馬上起身,恭敬的道:「皇爺爺有何旨意,孩兒謹遵聖諭。」
「嗯。」太子矯揉的頷首。「你既已成婚,皇爺爺認為你已堪重任,這次決定將朝廷授官選臣的重責交給你。」
柳延秀隱隱聽得出太子憤恨的情緒。畢竟有了授官的實權,即擺明皇上打算讓皇太孫建立自己的權勢,也難怪太子一口怨氣壓著,怒在心頭。
「孩兒多謝皇爺爺恩典,會盡力為朝廷挑選好人才,不會讓皇爺爺失望的。」
元牧臉上沒有顯露太多情緒,這是不想刺激已然不悅的父親。
但太子哪能輕易解氣,倏然瞪向柳延秀,「那就好好做,不要得了女人後,就不思長進,成日沉溺在女人香裡,沒出息!」
她當下就難堪的漲紅了臉。
見狀,元牧則是面沉的道:「謹尊爹的教誨,孩兒會自重,但不知爹除了替皇爺爺帶話外,是不是還有其他要事?」言下之意是想趕人了。
「這……這個……」原本氣焰逼人的人這會忽然變得支吾其詞了,索性使了眼色讓身旁的傅挽聲說話。
傅挽聲這才冷然的開口,「太子的意思是,既然皇上將選賢與能的事交給皇太孫,那太子有一人想推薦給殿下。」
柳延秀略略揚了眉,原來這才是太子此行的的,皇上才授權給牧,太子就馬上來關說,要安插自己人了。
「這人是誰?又要推介什麼職位?」元牧問,無視於傅挽聲的冷臉。
「這人是我,職務是掌管貨幣鹽鐵的金曹。」傅挽聲從容的告知。
「什麼?」柳延秀太吃驚了,他竟然推薦自己,而這職位還是關係到國家財政的重要職位。
據她所知,每年鹽鐵的稅收驚人,是國庫最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這位置怎可能讓居心叵測的太子人馬拿走?
「不可能,若是這位置,我另有人選。」元牧果然立即拒絕。
「你敢不同意?」太子恙怒。
「孩兒無法同意,傅挽聲在朝的資歷太淺,還得多加磨練,現在就擔任如此重要的職位,孩兒怕他不能勝任,他還是先做好少詹士,好好輔助您即可。」他說得明白,就是不可能。
「你!」太子恨極。
元牧大婚那日,父皇的那番話就是暗示要他讓路給兒子,果然才幾日就將這選宮的權力交給元牧,這讓自己原本安排好的人事佈局全盤被打亂,然而其他的官位他可以算了,但金曹的位置關係到他的銀根來源,無論在朝在野,沒錢就辦不了事,為了唆使那些人繼續支
持他對付元牧,他必須靠金曹這個位置為自己賺錢。
為此,他才不得已拉下老臉來脅迫兒子答應,而傅挽聲聰明有智,又是自己的心腹,這位置非讓他坐上不可。
「不過就一個官,你就一定要與本宮作對?」太子怒問元牧。
「不過就一個官,您就一定要為難孩兒?」他反問。
太子氣的拍桌起身,「既然你不將為父放在眼裡,那本宮也不再與你嗦,這柳延秀與徐素問的事,我決定去查清楚!」
提起這事,元牧變了臉。「您說什麼?」
「哼,你皇爺爺指鹿為馬,硬逼得本宮與他一起做戲,將柳延秀當成徐素問,當時本宮不得已接受,但不表示本宮就這麼算了,雖然徐鳳已死,但本宮絕對會找到他的後人,讓他出來指認徐素問,到時候這女人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你皇爺爺就算想保她,也拉不下
臉來讓君威掃地,承認自己有意放縱!」太子威脅說。
柳延秀掩面失色。
「孩兒勸您最好不要這麼做,兒臣可以忍讓您任何事,可您要是動到我的女人,兒臣絕不再忍氣吞聲!」元牧渾身流露出一股徹骨的寒意,這是不惜撕破臉的意思。
太子對這兒子打壓慣了,但怎麼壓迫也不見他對自己說出如此重的話,尤其是他臉上那懾人的冷鶩之氣,直教人莫名的哆嗦,不禁心生畏懼。
傅挽聲見太子有畏縮之勢,暗罵了他一聲無用,逕自開口道:「我與柳延秀是同鄉,自然見過柳延秀的真面目,我若在朝堂上指說柳延秀沒死,你們想會有什麼後果?雖然我會觸怒皇上,但與其得不到想要,我情願玉石俱焚。」
「挽聲?」柳延秀霍然站起身,她沒想到他會威脅她。
元牧拭畏中殺機已現。「你敢!」
「我敢!再說,柳延秀本來就是我私定終身的未婚妻,雖說我們沒說親,但不少人知道我們交往甚密,只要我上朝堂一說,就算皇上想殺我滅口,但眾人心知肚明那柳延秀就是徐索問,柳延秀的名聲既毀,徐素問還能完好無暇的做她的太孫妃嗎?此等殘花敗柳就是
皇上自己得知後,怕也是要後悔得吐血,恨自己有眼無珠幫孫兒娶進這種妻子!」
「大膽!」元牧大怒。
「膽子不大如何與您為敵,這金曹的職務,您盡快考慮給不給我,不給我就與延秀一起死,反正地底有延秀作陪,我也歡喜的很。」
「你!」元牧臉上已是暴雨來襲前的樣子。
柳延秀驚訝的看著傅挽聲,仍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些話。
她從不認為他是這麼卑鄙的人,但這次他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太子在一旁陰笑,他以前出這個傅挽聲與鉚延秀的關係不尋常,所以當時讓他去殺柳延秀,一方面給元牧教訓,一方面測他的忠心。
雖說最後人沒殺成,但他聽了回報,便覺此人有可用之處。聽傅挽聲所言,因為被元牧當場抓到,公公那廝太膽小,畏罪自殺了,而元牧搶了他的女人,自知理虧才會放他一馬。
果然,傅挽聲沒說錯,看元牧的樣子,就知道這金曹的位置,他們是拿定了!
「好,我答應,金曹給你,我祝福你這個位置真能坐得牢!」元牧退了一步,譏諷道。
太子大喜,立即就拍了傅挽聲的肩,大讚,「金曹大人,以後就看你的了,你真是個人才啊。」
聞言,傅挽聲的臉上卻無任何喜色,他心知肚明,元牧的妥協只說明了一件事--他為了延秀什麼都可放棄,而越是如此,延秀就越不可能離開他了…
「對不起,為了我,又讓你……」柳延秀的心中充滿愧疚,待太子與傅挽聲走後,她難過的說。
「不必抱歉,我說過,就算傅挽聲得到那位置,也不見得坐得住,那位置牽扯太多人的利益,動輒得咎,不是那麼好幹的,我倒希望他挺得住,不要三兩下就被萬箭穿心的逼下台。」元牧冷笑。
這話也讓她為傅挽聲的未來擔憂起來。「牧,挽聲應該不是真的想要置我於死地,他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