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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寄秋

  她成功過一次。

  那一年,戰鐵衣遇襲跌落山谷,失蹤多日,她知情卻不叫人尋找,每日裝出失魂落魄的模樣在丈夫面前晃,無聲的流著淚,充分表現出痛失愛子的悲痛和無助,令人鼻酸。

  那一陣子,丈夫日日陪著她,安慰她,縱使秦紅纓生病了來尋人也不離開,夫妻間難得有獨處的時光,她以為她贏了,丈夫愛她勝過秦紅纓,她終於得到丈夫的心。

  但後來戰鐵衣回來了,她的丈夫又開始無視於她,她再一次體會獨守空床的滋味,一度她想掐死兒子好挽回丈夫。

  「我可以退,但要退到什麼時候?她永遠不知滿足,她想讓我娶蘇明月是想藉著蘇丞相之力,讓我繼承將軍府,嫡子當家,庶子就得析產另居,搬出將軍府。

  「戰西華走了,秦姨娘走不走呢?那是她的兒子,她不可能讓母子分隔兩地,而將軍府是我爹的家,他定要守在家裡,守住祖父一刀一劍打下的將軍府,讓我爹和秦姨娘分離,我母親才高興。」

  顧嫣然主要的用意是趕走秦紅纓,連越看越扎眼的庶生子女也早走早好,她一頭獨大,同時獨佔了丈夫,也將兒子掌握在手中,誰也越不過她搶走她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你們大戶人家後宅的關係真複雜,又是正室,又是姨娘的,後院之禍事起源於妻妾相爭,你以後不會染上男人的壞毛病,一個一個的小妾往府裡納吧!」梁寒玉將手放在他腰上,準備等他一點頭就用力掐下去。

  「你嫉妒?」他瞇眼一笑。

  她回答得直接了當,不遮掩。「是,我吃味,而且我是容不了人的,敢把女人往我跟前帶,我先休了你。」

  「養在外頭?」他打趣。

  「裡頭、外頭一個都不許,連逢場作戲也不准,我明白的告訴你,我就是一個妒婦,心眼小,善妒,眼睛揉不下一粒沙子,有了我就別想有別人。」她發狠的揮動粉拳。

  「不會有這一日。」看到她因激動而緋紅的嬌顏,戰鐵衣體內未熄滅的火苗又往上竄高,念著她唇的美味。

  「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嘴。」很經典的名言,男人的話跟見鬼一樣不可信。

  「你不是見過鬼?」她的「鬼娃」之名甚為駭人。

  「所以我勉為其難相信你。」

  「勉強?」他劍眉一挑。

  能屈能伸的梁寒玉很沒用的軟了嗓音。「這種事要到蓋棺才能認定,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我們會不會走到最後?也許你看我越來越刺眼,我看你越來越討厭,原本的優點成了如刺一般的缺點,恨不得離得越遠越好……」

  「瞎說。」

  唇一覆,他又吻上盡說歪話的小口,止住了她情人必分論調,幾十年後他們都老了還能做什麼。

  吻著,吻著,戰鐵衣另一種火由下腹冒出,他磨磨蹭蹭的頂著,大掌隔著衣服摸上渾圓山峰。

  「你……你幹什麼……」梁寒玉氣息有點不穩。

  他小聲的輕哄,咬著玉白耳珠。「就摸摸,絕不過分,你信我……」

  「不……不行!萬一你摸出火呢?我們尚未成親……」貞操這事兒她並不看重,給了不難過,可是在這禮教吃人的年代,未成親就清白已失的女子將遭人唾棄一輩子,連所生的子女也抬不起頭做人,成了一生的污點。

  微喘,他又親又吻瑩白鎖骨。「越快越好,提個日子定下來,我要你從裡到外都是我的。」他霸氣的宣告。

  「你娘不同意。」好大的一座山擋著。

  還有惜蘭表妹和蘇明月。她在心裡說著。

  成親,不容易。

  一提到他娘,戰鐵衣如同當頭淋下一桶雪,頓然清醒。「我會想辦法說服她,否則……」

  「否則怎樣?」他還有後招不成。

  他忽然眼神一厲的沉下音。「再立一功,奏請皇上賜婚。」

  聖旨賜婚,誰也不得抗旨。

  聞言,梁寒玉咯咯咯的笑出聲。「成個親真是困難呀!我們是落難鴛鴦,欲執手相守卻遇到惡東風。」

  「惡東風?」

  「東風指的是婆婆。」惡婆婆。

  她邊搖頭邊念道:「紅酥手,黃籐酒,滿牆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蛟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她念完,對有不解之色的戰鐵衣說了陸游、唐婉的故事。

  「我們不會有這麼一天。」戰鐵衣再一次俯身,吮住如櫻桃般紅艷的小嘴,細細吮吸,輕輕嚙咬。

  「我也不是唐婉。」一旦她托付終身的男人不負她,她也不會讓惡婆婆逼得休離,她會據理力爭捍衛自己的婚姻。

  「寒玉,我們盡快成婚……」他話語含糊,似在喘息,又在壓抑,口中噴出的氣息像能令人燃燒。

  她悶頭低笑。「等你擺平了你娘我就嫁。」

  對於婚事,她原本還有不安,這會兒她確信,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可怕。

  「好個壞丫頭,你敢笑話我,瞧我不治治你不行……」他伸出指頭,撓她癢處。

  「啊!不要,好癢……咯咯咯……別撓別撓,我怕癢……」她東躲西閃,笑聲咯咯的閃避。

  驀地,她衣衫不慎被扯開,一塊透亮的雙螭玉珮從衣內滑出,戰鐵衣猛地一怔。

  「原來它還在……」說不出是訝或是喜,感覺胸口熱熱的,湧出令人狂亂的喜悅。

  「什麼還在?」沒頭沒腦的,誰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你沒把它賣掉?」他指著玉珮。

  梁寒玉一頭霧水。「為什麼要賣掉?」她是缺銀子,但還不需要賣掉這有意義的東西。

  「你把五百兩拿去當開棺材鋪的本金?」那點錢用在日常上倒有餘裕,可開間那麼大的鋪子遠遠不足。

  戰鐵衣並不曉得棺材鋪剛開時並不大,只有燒燬前的三分之一,擺十口棺就滿了,連人走動都不便利。

  而且在開店之前,梁寒玉已用了幾年的時間將山上的好木材運到山下堆放,她三個哥哥幫的忙,因此不花一文錢。

  小鋪子開久了變大鋪子,大鋪子又再擴充,才是戰鐵衣所見到的規模,若非一把火燒了,她想開得更大,壟斷青陽縣一帶的棺材業。

  「你怎麼知道我用五百兩銀票當本金,你靈竅通了,能神算?」她瞠眸。

  「那些錢是我留下的,包含雙螭玉珮。」一說出口,再無隱瞞,他心中忽覺放鬆了許多。

  「什麼你的錢,分明是我的,我以前又不認識你……」等等,一道模糊的少年身影毫無預警的從記憶深處跳出來,白衣少年的影像越來越清晰,彆扭的神情和俊秀的五官……

  「想起來了?二妞。」他用她的小名喊她。

  梁寒玉的眼神由迷惑變清明。「等等,你是那個難伺候又拿喬,趁半夜溜走的「阿湛」?」

  「不是趁半夜溜走,是你說過悄悄的走,不要告別,我才沒叫醒你,和來找我的隨從走了。」是他爹的手下找到他。

  她想了一下,年代太久遠有點遺忘了,她乾笑著混過去。「還是你的銀子管用,我開舖子了。」

  「我看見了,你念念不忘的棺材鋪。」他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小姑娘看到死人豈有不怕的道理?沒想到她辦到了,還經營得有聲有色,完全顛覆他對棺材鋪的印象。

  梁寒玉挽起他壯實手臂,有些停不住從心底湧上的笑意。「原來你是那個「阿湛」呀!真好。」

  「嗯!我們有緣。」早在九年前便緣系彼此。

  「那你怎麼沒有回去看我,害我一直擔心你是不是又出事了。」每一回上山她都會多逗留一會,看看山澗邊、草叢中,山谷底下有沒有躺著一位白衣少年。

  戰鐵衣一聽,心口發暖。「我有回去,但是你的三間茅草屋不見了,原地蓋起堅固的磚房,我上前敲門詢問,有個頭紮花布的年輕女子走出,她的臉很陌生。」

  「那是我大嫂。」當時她嫂子入門兩年了,剛懷上第一胎,大家怕她有個閃失動了胎氣,便讓她搬進舒適的大屋暫住,直到生產後坐完月子。

  「她不耐煩的告訴我,你搬走了,還說不要再來找你了,因為你不會回來了。」因此他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他用了幾年時間練好武功,不讓自己處於隨時可以被擊倒的地步,他開始不再輕易相信身邊的人,對人有防心,曾經的好友也疏離,全心練武,漸成孤狼。

  當時他是存了幾分炫耀的心態,想讓瞧不起他的小丫頭看看他的本事,可是人去樓空,憑添幾許惆悵。

  後來他去戰場,以所學的武藝斬殺敵人,就也沒再去找她。

  聞言,她澀澀的笑了。「那時我大嫂看我養雞、養魚賺了一點錢,她便興起強佔的念頭,趁著我到縣城開舖子時住著不還,還想偷我的房契、地契改成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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