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也不客氣地撂下話:「我說『請』是對你客氣,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跟我回去。」
她猛搖頭。
鬼面頓時大笑,「原來還是個啞巴!可憐喔!那告訴你也無妨……」
說著,便只手將她拉到他的身邊,避開弟兄,低聲道明一件對莫寒修來說驚天動地的消息:「你哥是我殺的。」
登時,莫寒修眼睛瞪得老大,她奮力想突圍而出,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還沒說完,我知道你老哥生前攢了一大筆的錢,又買股票,又買古董字畫與珠寶,如果我沒料錯,只有你知道這些無價寶在哪裡吧!?」
她氣憤地睇著鬼面,悲從中來,淚悄悄地淌下……
「哭什麼!?鳥為食亡,人為財死,不然你以為我們混黑道在混什麼?你那該死的老哥竟迷上那個瞎眼的按摩女,真是丟我們火鳥幫的臉!不讓他下台,兄弟怎麼會服氣!?再說,上班族的薪水,哪夠我們塞牙縫?你要是懂事的話,就快點告訴我那筆錢的去向,否則休怪我無情!」鬼面毫不隱瞞他弒人奪位的動機。
莫寒修總算知道哥哥的仇人是誰,一股怒氣衝天,奮力想衝撞他,但,她當然不是他的對手,沒兩下就被鬼面的手下給拿下,壓進車內。
就在莫寒修被押走的同時,火焰君的人也抵達,雙方的人馬便在狹長的公路上展開追逐。
莫寒修看見賓土跑車裡的火焰君,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他來了!來了!這是否說明,他的心中還有她?
總之,以她這樣的條件能夠得到他青睞,就算一天也好,這或許是上天的憐愛吧!
她不想再逃了!她要勇敢地面對自己內心的渴望,直到他對她膩了、倦了。
突然間,她對著大開的窗戶大叫:「火焰君,救我!這些人是殺人兇手!」
火焰君聞言,又激動、又欣喜!
因為她總算再次突破心房,願意說話了。
只是,這一刻,他得先解決這一批人渣,再和她好好詳談。
車速越來越快,兩方的人馬在狹長的公路上飛馳爭道,接著,多輛警車也加入其中,陡然間,亂成一團。
第十章
鬼面為了躲避警方與火焰君的追擊,於是命令手下為他阻擋他們的車輛,他則帶著一名弟兄壓著莫寒修加速行駛。
心急如焚的火焰君也豁出去了,窮追猛打,那群狐群狗黨的車子不敵他,幾經擦撞之後便被拋出車道,而他則繼續往前追駛,突然,車道的對面卻閃出兩輛警車,前方的鬼面因煞車不及,整輛車撞往右方的巖壁,車子立刻冒出黑煙。
火焰君見狀,旋即緊急煞車,衝出車外,趕往鬼面的座車,放聲大叫:「寒修!寒修!」
只見莫寒修虛弱地張開雙眼,望著聲音的來處,不一會兒又合上眼眸。
「寒修!」他大罵自己粗心,為了逮鬼面,一時大意,竟忘記莫寒修還在他們的手中。
他連忙接過天龍遞過來的大鎖將車門給敲開,也顧不得他手臂上的傷,迅速且小心地抱出莫寒修。
「快叫救護車!快!」
天空竟在這時忽然下起微微的細雨,沁涼的風拂過他們的臉上。
火焰君抱著莫寒修,心在淌血,忍不住吻著她的額頭低語:「寶貝,我對不起你……寶貝,我的寶貝。」
這一刻,火焰君終於徹底知道了,原來自己連命部可以為莫寒修捨棄了,更何況承諾照顧她一生一世這種小事呢!
風聲、直升機下降的螺旋槳聲,完全將他的話蝕去,他以體溫保護她。
莫寒修隱約感覺到火焰君對自己難得的愛意與歉疚,失去的信心與火熱也漸漸被找回,隱約中,她覺得自己好幸福……
大批警方在這時趕到,並將已頭破血流的鬼面及其餘黨一併銬上手銬,帶回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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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長時間的急救,莫寒修終於從鬼門關逃離,只是,她那張原本雪白的臉頰變得蒼白了,頭上裡著紗布,左、右手也都打上石膏,傷勢不輕。
火焰君一步也不願離開她,病房已儼然成為他生活的地方。
當院方知道他的來頭後,登時以最高禮遇待他,但他只說:「將這一切全用在我的未婚妻身上。」
一些護士莫不感動及羨慕,莫寒修能有一個如此多金英俊又深情的未婚夫;至於男醫護人員則因火焰君的態度,相信一個男人成功不單只靠金錢,還有許多看不見的溫柔。
火焰君完全不在乎這些人怎麼想,一心只放在莫寒修身上。公事全以電腦、Skype與外聯絡,至於重要的定奪,高階的主管自會飛來波士頓的醫院與他研議,如今事業的運籌帷幄,全在這間一應俱全的病房裡。
也許是上蒼感動火焰君尢莫寒修所做的一切,終於,在一個日出時分,她輕輕地睜開雙瞳。
莫寒修看見火焰君蓄著多日未修剪鬍鬚與頭髮,躺在與她距離一公尺的另一張床上。
她撇了撇嘴唇,眼瞳中不自覺地染上一層薄光,鼻頭也有些酸,突然想放聲大哭。
她哭,不是因為麻醉藥退後的隱痛,而是身邊的男人為她所做的一切。
她現在這副「醜模樣」他竟然不嫌棄,還放下身段遷就她,望著一屋子的報表、紙張、電腦……各種商用工具,她更加確定他已在這裡「紮營」多日。
眼淚不爭氣地一直流,鼻子也塞了起來,更因過度壓抑而感到頭昏腦脹及頭疼。
就在這時,火焰君甦醒了!
一見她那哭花了的臉,他驚詫地問:「你終於醒了!你知道嗎?你哥的仇報了。」
他起身為她拭淚,一邊將病床搖高,一邊抽了張面紙對她說:「擤一下鼻涕。」
她錯愕地看著他。他說什麼?又是在做什麼?這不是只有父母對子女,甚或是情感深厚的夫妻與情人之間,才會有的親密行為嗎?他怎麼……
「擤啊!」他不瞭解她在猶豫什麼,「不會忘了怎麼擤吧?」
這下子,她的淚流得更多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也無法擤鼻水。
「別再哭了,一直哭怎麼擤呢?」他一臉焦急地說,門卻在這時被無預警地被打開來。
莫寒修驚詫的同時,淚水戛然而止。
火焰君一見狀,連頭也沒有回就出聲喝阻:「先出去!不管你是誰。」
莫寒修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再度回神時,屋內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寶貝,別管他們。擤鼻涕,這樣才能呼吸。」他繼續堅持原意。
她以裡石膏的另一隻手準備拿下衛生紙。
他卻抽回手,「這是我的工作。」
她的雙眉一挑,不明所以。
「你現在是病人,我是你的看護,你的吃喝拉撒,全由我一手包辦。」
「不要!」她雙頰漲紅。
餵食已夠親密了,還談到「拉」、「撒」,真是羞死人了!
他笑了,「你先擤鼻涕,能夠呼吸後,再來討論你是否願意僱用我這個由紐約飛來的特別看護。」
她又看了看他,久久之後才問:「你……你為什麼對我……好?」
火焰君只好先為她拭淚,再坐近她,認真且深情地說:「寒修,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想為你做一些事。」
「我……你……」她期期艾艾地說不明,心頭卻漲滿了天外飛來的幸福。
「我想這就是中國人說的『緣分』,雖然我不是百分百的中國人,但卻覺得中國人說的緣分真的很特別。我對你可能就是這種感覺,也許一開始我不能體會它的翩然而至,也無法將你和我的命運扯在一塊兒,但是時間是最好的見證者。
請原諒我的自私,我曾因你不說話而幾度掙扎並考慮,是否該將你排除在我的生命之外。但當你一離開我的視線,我才訝然驚覺我的生活中根本不能沒有你,不論你願不願多說些話,是不是選擇性不語症的患者,我都希望與你為伴。
也請你原諒我的駑鈍,我一直以為愛情只是短暫的,若一生只能與一個女人共度,會是件多麼無趣的事,直至我發現自已連命都可以為你捨棄,對你一生忠誠,根本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哭得更激動了。
「擤!」他趁勢說。
她也彷彿被催眠似地開始擤鼻涕。
「很好,再擤。」他繼續鼓勵道。
聞言,她的動作霍然停止,「你……」
「哈!不趁機要你這麼做,以你的害羞個性,不知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可能等到我這隻手報廢才有結果。」
她歉疚地說道:「對不起。」睇了一眼他受傷的手臂。
「那你就快點,而且多擤一點兒。還有,別再哭了,省得我這麼辛苦。」他玩笑地說道。
「火焰君,我……」
「叫『火』或『焰』,Don\'tsaythankyouagain,因為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他正經以對。
她的鼻頭又一陣酸,淚光再次佈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