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弱不禁風的林妹妹卻有著一身可怕的怪力,那可真是一件極恐怖又極不協調的事情。
前些時日,蘇明月一直處於飢餓、半鐵餓或者直接就是昏迷狀態,沒發現身體有什麼異樣,直到今天她不小心用力扶了一下床欄想自己坐起來,就聽「喀嚓」一聲,床欄碎了。
蘇明月當即目瞪口呆,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晌。
為了證明那是意外,她又用屋裡的一個凳子做了小小的試驗,結果凳子在她的用力拍擊之下頃刻散了架。
面對著四分五裂的凳子,蘇明月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後抬手捂眼,不忍目睹。
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麼她會變成大力女怪人?
這個時候,她回想起剛穿來的那一夜,拖拽白茶逃生的經歷。
死去數日的人腹內空空,身體僵硬靈活度下降,原本體能應該無法正常發揮,但她成功帶著白茶逃離了火場,本以為是腎上腺素爆發,原來根本就不是這樣……
蘇明月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那碎掉的床欄一起碎掉了,如果她不能很好的控制這一身怪力,不知要給她造成多大的經濟負擔,要知道,她現在可是坐吃山空的人啊……人生簡直不能更悲劇。
到底什麼仇什麼怨才讓穿越大神如此「眷顧」她,她真的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原因。
王大娘進來送水的時候看到了怔愣呆立的人,然後又發現了四分五裂的凳子和破碎的床欄。
「哎呀,傢俱年久失修,讓姑娘受驚了。」她滿是歉意的說,立刻來收拾善後。
蘇明月內心糾結,心虛的說不出話。
最後,她可恥地逃避了責任,決定走時多放兩塊碎銀當賠禮,承認自己是暴力女什麼的絕對不要。
她坐到一邊喝水,看都不敢往那邊看一眼。
「姑娘今天氣色好多了。」
「嗯。」蘇明月話搭得有些心不在蔫。
「姑娘也別想太多,生病總有好的時候。大夫也說了,姑娘要安心靜養,就算有天大的事要姑娘去做,養不好身體也是沒用的。」王大娘習慣性念叨。
蘇明月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問題是她現在的身份和處境有些微妙,不得不謹慎。
其實,醒來這些日子她一直很想打聽一件事,思來想去卻又覺得冒然相問可能會引人疑竇,故而一忍再忍。
她想問皇后下葬了嗎?
如果下葬了,那代表安全過關,宮裡的事了了,甭管是怎麼了的,總之跟她是再沒什麼關係,她徹底自由了。
按書裡寫的,皇帝對那位寵妃可謂是真愛,全心全意相信她,她就算指鹿為馬,皇帝也會笑著點頭。
如今皇后死了,屍骨又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皇帝理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隨便抓個替罪羊就行,趕緊把人埋了,接著立刻把真愛小老婆扶正,就算不能扶正,也要拿皇后當個擋箭牌,表示自己對皇后情深意重,再不立後,不許有人壓在真愛小老婆頭上,從此就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蘇明月用力按了按額頭,又忍不住跑題了,現在是認真思考問題的時候,思想不能太自由奔放。
貴妃娘娘已經找好了替罪羊,雖然她穿來以後多了那場火災,但事情應該不會再另起波折了,不過看書時她明明記得皇后是風光大葬的,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所謂的「意外」?
唉,她果然腦容量太小,不適合想太複雜的東西,頭都有些暈。
蘇明月忍不住伸手掩口打了一個呵欠,她又困了,不知道是不是吃藥的關係,她最近一直昏昏沉沉的,一天倒有大半天時間都在睡。
王大娘簡單將床欄加固了一下,重新收拾好了床褥,轉頭正好看到蘇明月打呵欠打得雙眼泛淚,不由失笑,「姑娘快上床躺著吧。」
「哦,麻煩大娘了。」
「沒事,快歇著,大夫說了,你的病要注意休養。」王大娘忍不住老調重彈。
「嗯。」蘇明月重新躺回去,越發覺得眼皮沉重。
見她睡去,王大娘小心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幔,輕手輕腳離開了屋子,在門口站了站,輕輕歎了口氣,朝屋子看了眼,這姑娘也是多災多難,整個人因為生病十分顏色減了差不多五分,消瘦的臉頰讓她的眼睛顯得越發的大,看上去弱不禁風。
不過即使生病削減了她的姿色,依然有種別樣的美,這樣的一個姑娘,肯定是有故事的,只不過她不好探問罷了,但願她快點兒好起來吧。王大娘對著房門笑了笑,轉身走開了。
爐上還熬著粥,她得去看著點,順便也得把藥煎上,飯後就是吃藥的時間了。
屋內已經陷入睡眠的蘇明月,在昏昏沉沉間似乎又回到了那炙熱的火場中,全身燥熱,在火舌燎上身的瞬間,她猛地睜開了眼,伸手抹了把額頭,滿手濕漉漉的。
蘇明月無聲苦笑,竟然作惡夢,嚇死她了。
她睡了多久?
撩開帳子朝外看了一眼,天似乎已經暗下來,應該是有一會兒了,可她分明覺得只是很短的時間啊。
出了一身汗,她覺得身體輕快了許多,雖然此時身上汗津津的很不舒服,但她知道這個時候還不能掀被起身下床,要耐心等身上的汗自然落下去。
好不容易等汗全部落了下去,蘇明月揚聲叫人。
很快,王大娘就進了屋子,聽她說了情況後,另拿了一床被褥給她換,一邊欣喜地說道:「這可好了,大夫說了,只消狠狠出一場汗,把內熱排出,就要大好了,藥量也能開始減少。」
蘇明月含蓄地笑,沒說什麼。
「姑娘想必也餓了,我馬上去端飯過來,很快的。」
「哦。」叨擾得久了,蘇明月也不好時時道謝,那反而顯得太過見外。
飯很快端來,依舊是養生清淡的菜色,吃得蘇明月嘴裡簡直快要淡出鳥,卻無可奈何。
病人就得有病人的覺悟,吃藥的人有許多要忌口的,想早日吃好喝好,那就得努力把病養好,否則,王大娘估計會一直讓她吃粥。
這吃藥吃粥都快吃一個月了,也是太難熬了。
蘇明月一邊想,一邊努力消滅兩碗粥,然後等著接著要來的那碗藥。
唉,還沒看到藥,她的嘴裡已經先行泛起了苦意,真是條件反射啊……無奈!
第4章(1)
高高的古城牆,上面還刻著歲月的痕跡。
城門口人流往來不息,守衛小兵手拿長矛站在門洞兩側,堅守崗位不動搖。竟然沒有看到古裝電視劇裡守衛官兵欺壓良善百姓的場景,蘇明月不免有些失望。
這裡似乎是架空朝代,這年頭作者都懶得跟考據黨較真,紛紛走起了架空流,也算是一種潮流。
雖然在書裡皇帝跟寵妃各種談情說愛不務正業,但似乎朝廷還挺政通人和,不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風,人家這是愛江山更愛美人。
蘇皇后那個大悲劇,簡直就是為了襯托皇帝和寵妃的愛情多麼偉大而存在的背景板,父兄在邊關鎮守,餐風露宿,刀槍飲血,而她則早早掛掉,讓人家寵妃跟狗皇帝各種無節操秀恩愛,也是絕了。
蘇明月輕輕放下了挑起的車簾,向後靠在車廂壁上,微微闓上了眼,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可是卻收到了常冬讓人輾轉傳來的消息,所以她只能倉促成行了。
想想離開時王大娘給她準備的大包小包,蘇明月唇邊不由泛上了一絲笑,真是個善良純樸的老人家。
馬車過了城門,晃晃悠悠地踏上了官道,達達的馬蹄聲有節奏地傳入耳中,蘇明月思緒不禁有一點兒飄。
「姑娘,十里長亭到了。」
車伕憨厚的聲音拉回了蘇明月放飛的心神,她趕緊應了一聲,伸手挑起了車簾。
長亭內原本坐著歇息的一對男女看到她,便不約而同起身走出了亭子。
「夫人。」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好端端的就被人叫成了已婚婦女,蘇明月頓時臉上三條線,雖然她現在這個身體確實是嫁過人了,可她的內在還是沒嫁人的在室女啊。
車伕領了工錢,轉身離開,照先前的約定,將馬車留給了他們。
白茶進了車廂,常冬坐到了車伕的位置。
馬鞭一甩,馬車繼續向前。
白茶看到無精打采靠坐在車廂壁上的蘇明月,心中有些擔憂,湊上前輕聲道:「夫人,還是躺下歇著吧。」
蘇明月也沒有硬撐,順從地躺了下來。
白茶小心仔細地給她蓋好薄被,張口才想說話,就聽蘇明月道:「不要跟我說宮裡的事,我不需要知道。」
白茶於是閉上了嘴。想想也是,現在的主子確實也沒必要知道那些事了,畢竟跟她沒有關係。
蘇明月將手放在胸前交握,繼續道:「等我病好,我們就分道揚鑣。」
「夫人……」
「你不用多說,我們真的沒必要綁在一起,我自己能生活得很好。」她不是她的主子,她也不必堅持把她當成主子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