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一趟。」
「你請莫哈王子找人帶路。雖然我們兩國已經議和了,可是三王子不會輕易死心,在雙方還未完成裁減軍隊之前,必然會找機會生事,而你沒有衛風跟在身邊,不容易變換身份隱藏,還是請莫哈王子幫忙,相信他很熟悉寒地。」從兩國盟約開始生效,裁減軍隊必須在半年之內完成,換言之,這半年之內都還有變化。
「爺不用擔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將融炎果帶回來。」衛林隨即叩首離開。
衛容駿轉頭看著窗邊,如今窗子當然緊緊關上,看不見外面的景色,更教人渴望能出去走走瞧瞧。
「爺,躺下來吧。」
「你去瞧瞧,衛陽回來了嗎?」
衛邵還沒轉身,就聽見守在外面的衛山敲門道:「爺,衛陽回來了。」
房門迅速打開來又關上,衛陽鑽了進來,遠遠的行了禮,先脫下身上的大氅,再烤一下火,讓身子不再散發寒氣,方才走到床邊,道:「爺,燕王很可能出事了,晉陽城最有名的大夫全部被帶到燕王府。」
衛容駿冷冷一笑,「暗器上面抹了一種很特別的毒,毒素會一點一滴從暗器刺入的地方向外擴散,若是一個月內還找不到解藥,就會全身潰爛而死。姝妹妹如今遠在京城,燕王要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雖然如今他折騰得已經去了半條命了,但是皇上要他來北境處置裁撤軍隊的目的也算是成了。
「燕州如今已經進入戒備狀態,能進不能出。」
「燕王中毒性命垂危的事一旦傳出去,燕州必亂,周子曜必須趕在燕王世子回燕州之前接收燕王手上的兵,尤其那些私兵,燕王想必也會交給他……衛陽,你尋一下離我們最近的車馬行,請他們送消息給我爹,趁著周子曜的心思全部放在私兵上面,讓皇上查清楚燕州究竟有何秘密,可以讓燕王養那麼多私兵,適當時候再將秘密一點一滴傳到燕王世子那兒,還有,想法子封鎖北方的消息,暫時別教燕王世子知道燕王出事了。」
「封鎖北方消息?」
「燕王世子沒有準備就匆匆回燕州繼位,而周子曜已經掌控燕王的私兵,兩方實力便差不多一致,就更容易鬥得兩敗俱傷。」
「可是,燕王世子若拿這個秘密威脅周子曜,逼周子曜聽命於他呢?」
「周子曜若肯乖乖認命,一開始就會直接將私兵交出去,我們也別妄想他們兄弟會窩裡鬥。」衛容駿信心滿滿的唇角一翹,「我不是說了,適當時候再一點一滴放消息給燕王世子,兩人已經鬥成烏雞眼了,這個秘密只會逼他們徹底分出高下。」
略一思忖,衛陽明白了,應聲退了出去。
「還好小大夫去了京城,要不,這次爺就白費苦心了。」衛邵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想當初,他還看不起這位自稱蒙古大夫的小姑娘,沒想到因為她,爺屢次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如今還有希望解了體內的寒毒。
衛容駿歡喜的點點頭,相信這些功勞足以讓皇上點頭答應給他們賜婚。
第十七章 不愛,就不會貪心(1)
雖然春天到了,萬物趨醒過來,可是空氣中依然透著寒氣,林言姝最常做的事還是窩在炕上看書,還有下棋……她不喜歡下棋,可是師父逼著她下棋,她就只能硬著頭皮應戰。
「丫頭,你應該下這裡,不是那裡。」林雨蘭覺得跟林言姝下棋,簡直是在考驗她的修養,可是當師父的老是放徒兒在家裡胡思亂想,這樣也不好,所以,今日她決定熱心大發,犧牲一下自己,好好陪這個丫頭下棋。
林言姝忍不住搖頭歎氣,「師父能不能好好下棋?」
林雨蘭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能不能好好下棋?」
林言姝很無辜的嘟著嘴,「我有啊。」
「為何我看不出來?」
「那是因為師父對我不滿意啊。」林言姝很無奈的雙手一攤,「這又不是我的錯,我就是不會下棋嘛。」
林雨蘭氣得直戳林言姝的額頭,「我看你是懶得動腦子吧。」
「好痛!」林言姝連忙用雙手護住額頭,可憐兮兮的看著林雨蘭,師父不來找她下棋不就沒事了。
「你就不能打起精神來嗎?」林雨蘭真是恨鐵不成鋼。
「我有啊,府裡的空地都整理好了,該種的都種上了。」
林雨蘭一時啞口無言。是啊,這丫頭看起來恢復正常了,可以幹活,偶爾還會帶她的兩隻老鼠到院子透氣,更要緊的是願意好好吃飯了,不過常常前一刻還跟著大夥兒閒話家常,下一刻已經神遊太虛,如何教人不擔心?
頓了一下,林言姝沒頭沒尾的道:「師父,我決定了。」
林雨蘭的心臟早已被訓練得無比強大,不會因為突發狀況驚慌失措,所以,這會兒她也能夠平靜的反問一句,「決定什麼?」
「若是容哥哥安全歸來,我要跟他私奔。」
林雨蘭真想掐死這個沒出息的徒兒,這真是她辛苦養大的孩子嗎?「你真是有出息!」
「是啊,我就這麼一點點出息,根本不敢妄想鎮南侯會接受我。」更別說還有一個身份尊貴的安寧長公主,絕對無法接受她這個孤女當媳婦。
「如今衛容駿還失蹤下落不明,你確定他還活著嗎?」該狠的時候,林雨蘭可是一點也不懂得客氣。
「我感覺得到,容哥哥還好好活著。」最近她都沒有作噩夢了,容哥哥就是出現在她夢中,也是春暖花開的景象,容哥哥還對著她笑,笑得很開心,因此她想,這必然是容哥哥傳遞給她的消息——他平安無事,她別擔心。
瞪直雙眼,林雨蘭以為她在說夢話,「你感覺得到?」
林言姝很認真的點點頭,「師父別不相信我,我在夢裡看見容哥哥好好的。」
唇角抽動了一下,林雨蘭實在不知道該稱這為什麼狀況,是活在自個兒的幻想世界,還是真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好吧,她只能期待是後者。
「若是真相信你的容哥哥還好好活著,就不要說這種沒出息的話,他回來可不是要跟你私奔,而是要八人花轎抬你回去。」
「可能嗎?」
林雨蘭又想戳這個傻徒兒的額頭了,可是再戳下去,會不會反而被她戳成了笨蛋?她要忍耐,拿出師父的魄力導正這丫頭錯誤的心態,免得自個兒晚上睡覺的時候猛咬棉被,氣惱為何會養出這麼個沒出息的徒兒?
「若不是你,衛容駿恐怕連去到北境的能力都沒有,他們敢挑剔你,師父我便將鎮南侯府拆了!」林雨蘭激動的手一拍,棋盤上的棋子紛紛跳起落下,亂成一團,有的還散落在地上,完全將她身為人師的氣魄展現出來了。
林言姝卻看著林雨蘭,靜靜地不發一語。
林雨蘭突然有一種遭到鄙視的感覺,「不相信?」
林言姝搖了搖頭,然後不自覺抬起下巴指正,「師父,沒有鎮南侯府,只有安寧長公主府,要不,就是寧國公府。」
按理,鎮南侯應該有自己的府邸,但鎮南侯長年帶著妻子兒子住在江南,而老寧國公夫人還在,衛家並未分家,又有安寧長公主府,鎮南侯便婉拒皇上賞賜府邸,通常住在安寧長公主府,偶爾回寧國公府陪伴老母親。
這些都是容哥哥告訴她的。
林雨蘭彷彿聽見一群烏鴉從頭上飛過去的聲音,她絕不承認師父比徒兒無知,不過是剛好遇到一件她不清楚而徒兒很瞭解的事。
清了清嗓子,林雨蘭也將下巴高高的抬起,回敬她,「他也太多身份了,難怪你會這麼沒出息,只想跟他私奔,不敢挺身宣戰。」
林言姝一時的得意瞬間被打垮了,雙肩軟趴趴的垂下,半晌,她像個小媳婦的說:「師父,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林雨蘭歎了聲氣,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不愛,就不會貪心。」
「我真的不想給師父添麻煩。」
「從我將你帶回家,你就是我的麻煩。」
是啊,即使她是個麻煩,師父也不曾嫌棄啊。
「師父,容哥哥會平安回來,是嗎?」雖然夢境一次又一次告訴她,容哥哥平安無事,但是沒見到他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如何能真正安心?
無論小報或邸報,如今北方的消息可以說是斷了,若是她猜的沒錯,其中想必有朝廷介入,刻意封閉北方的消息,只是目的為何?北方最教皇上耿耿於懷的是燕王……難道是燕王出事了?
林雨蘭冷不防打了一個寒顫,衛容駿有過暗示,但是她覺得燕州二十年內會保持太平,這是因為燕王的關係,他其實很有本事……然而再有本事又如何?若是遇到突發狀況,性命不保,也莫可奈何。
回過神,林雨蘭已經恢復平靜,反問道:「你相信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