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只是他玩玩的對象嗎?還是他當她是女丑,心情好時就拿她來鬥嘴、開心,心情不好時,也可以有人吵架、教訓一番嗎?
易悠悠從眼尾餘光看到齊嘉磊和齊媽媽已離開,她邊啃蘋果邊走到客廳沙發裡,盤腿坐著,眉頭仍然深鎖。
一分鐘後,齊嘉磊板著臉回到家裡,開口便質詢了起來——
「我媽剛才和你談到家庭、結婚的事情,你為什麼不避重就輕一些?」他非常不喜歡被人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幹麼要避重就輕?我想生三個小孩和你有什麼關係!誰規定我只能跟你結婚啊!」她沒好氣地回嘴道,忿忿咬了一口蘋果,當成是他的手臂,凶神惡煞地咀嚼著。氣死她了,她咬咬咬!
「重點是我媽媽將你當成媳婦人選,你的任何答覆都會對我造成逼婚效果。你應該乖乖閉上嘴坐好,我自然會替你回答所有問題。」齊嘉磊雙臂交握在胸前,表情很酷地看著她。
「齊嘉磊,我想你沒弄清楚我的個性喔。」易悠悠啃完蘋果,往垃圾筒狠狠一扔。
她滿腔怒焰此時無處可發,一躍而起,張牙舞爪地對他咆哮著——
「我不是你養的貓狗,也不是你的員工,我的地位和你平等!」
「地位平等?我說過你是我女朋友嗎?」齊嘉磊瞇起臉,氣得只想在口頭上給她一些教訓。
「我也不想那麼倒霉,自尋死路當你女朋友!」易悠悠握緊拳頭,只想賞給他一拳,最好把他痛毆到三天下不了床。
「沒有最好。」他板著臉說道,瞪她的不識好歹。
「那你最好也給我解釋清楚,交往以來,你對我又摸又親,難道是當我是床伴不成?」要算賬大家來算,看誰撇得最乾淨!
「我如果當你是床伴,幹麼好幾次都因為尊重你而緊急煞車?」他從牙縫裡迸出話來。
「不當床伴又不是女友,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可惡,他現在根本亂了方寸。
今晚,明明想跟她表白,讓兩人的關係正式邁入男女朋友的,可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已經一腳踩入他媽媽的「婚姻天地」裡,氣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子。
「馬的,你要是不爽的話,那就當回普通朋友就好了啊,你擺那是什麼臭臉!」易悠悠氣得想大哭,可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你說話能不能文雅一點?」他已經夠心煩了。
「老娘就是這副德行,看不順眼就跟我分手啊!」易悠悠雙手插脹,下巴朝上,兩腳還故意抖啊抖地,用女流氓姿態來掩飾她的心痛。
「你以為我不敢嗎?」齊嘉磊的話冷冷地從齒縫裡滑出。她居然可以這麼輕易地提出「分手」二字,擺明了根本不重視這段關係!
「我管你敢不敢,老娘現在說要分手,就是要分手!你以後去找個小貓、小狗做伴好了。他們不會跟你頂嘴,不會惹毛你,更不會被你這只男性沙豬氣到口吐白沫了!」易悠悠轉身走向門口,整個人無法自禁地顫抖著。
齊嘉磊看著她愈走愈遠,男性自尊卻讓他留在原地,遲遲沒法子跨出一步。他向來是感情世界裡的主宰,現在難道要他開口求她別走,留在他身邊嗎?
「悠……」他張開口想說話,突然——
易悠悠霍然轉過身。
齊嘉磊屏住呼吸,看著她大跨步地朝著自己走來。
「看什麼看!」易悠悠沒好氣地對他吐舌頭,衝回沙發邊。「老娘只是忘了帶背包,再見!」她背包一甩,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
只是,才走了一步,她的手肘就被大掌牢牢握住——
齊嘉磊緊抓著她,一語不發。
空氣中被沉默和不安擠得滿滿,易悠悠沒辦法忍受這樣的氣氛,她甚至沒法子呼吸!
「齊嘉磊,如果你什麼都不想說的話,那就放開我,我不想當那種呆呆站著讓人傷害的笨蛋……」她聲音發抖,眼眶泛紅,努力地抬高下巴,看著天花板,盡量不讓眼淚滑下來。
齊嘉磊感覺到她身子的輕顫,他的心如刀割。
他有什麼資格留下她?他在乎她,想要她成為他的女朋友。可他並不認為自己適合婚姻,他太自我中心,需要身邊人的事事配合。率性的她為何要被他的任性給絆住,活該受他的氣呢?
想得愈多,就愈不想她被他傷了心,齊嘉磊的大掌竟不自覺地鬆開。
易悠悠心一涼,淚水失控地奔流滿面。她頭也不回地飛奔離開這處傷心地,根本不想再和他處在同一個空間裡。
她討厭他!
第七章
分手怎麼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
易悠悠為了證明這件事,她每天照吃照睡照寫稿,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失戀後遺症。
只不過,她吃得很少,覺也睡得不是很安穩,稿子更是寫得零零落落,經常對著螢幕發呆,完全不知道自己寫到了哪裡。
有時候,她寫著寫著,胸口就莫名地揪痛了起來。而筆下女主角失戀時的心碎痛哭,更讓她感覺火冒三丈。
於是,她安排女主角拿了一把來福槍,在夜深入靜的晚上幹掉了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主角,再把他大卸八塊,扔到深山裡!
當然,那一段故事,她沒等編輯退稿,自己就先扔到了資源回收筒裡。
她已經失戀了,犯不著再和自己荷包過下去。
一個星期就這麼過去了,齊嘉磊消息全無,連封簡訊都沒有。
而寫愛情小說寫到怒不可遏的易悠悠,開始失眠。
她一失眠,世界就大亂。
她沒睡飽,要她怎麼用清楚的腦子寫稿?
失眠人的夜,總比別人長。她在夜裡戴耳機聽著「開車」。
……如果那天病了。約會換了。我們就不遇上了。或許就能微笑幸福靠著。比你更好的另一個。有時愛像開車。危險又快樂。遇上紅燈就停了。勉強是不對的。我們都知道的。差別的定誰會先下車。《注四》
沒什麼痛苦的吶喊,不用複雜的編曲來烘托意境,但她聽著歌手用著淡淡嗓音唱著輕輕的憂傷,就是忍不住偷偷地哭了。
哭齊嘉磊的自私,哭自己的傻氣,哭她笨到以為戀愛不傷,所以很豪邁地把情感全都一股腦兒地灑了進去。
每晚,總是要哭累了,才有法子睡得著。這樣的日子,讓她神經衰弱。這樣的日子,讓生性樂觀的她再也沒法子忍受。
她就不信齊嘉磊是不可取代的!
所以,易悠悠決定要老爸再度幫她安排相親。
易伯倫知道她這一回跌得重,二話不說,馬上就答應了她的要求,在最短時間內幫她安排好了一切。
這一日,易悠悠穿著二姐幫她挑選的粉紅合身七分袖棉衫,配上七分褲及長靴,正適合九月的天氣。她甚且化了點淡妝,將她性感的QQ唇塗得可愛又誘人。
她——要去相親。
相親地點就約在天屋附設咖啡廳——這是易悠悠的唯一要求。
她希望能遇到齊嘉磊,最好能讓他看到她對他有多不在乎,最好能把他氣到七竅生煙。
誰要他讓她嘗到失戀的難過。
幸好,她下一本小說就打算要把這種心情拿出來寫一寫,否則這段感情豈不一無所得,徒勞落了個傷心又傷神的結果嗎?
相親前一小時,易悠悠眺上計程車,提早到了天屋咖啡廳。
她點了一盤貴到讓她想哭的三明治,食不知味地吃著,雙眼不住地瞄向出口。
這傢伙不是很會和人巧遇嗎?今天怎麼還沒出現?
啊!
易悠悠雙眼一瞪,倏然起身,跑出座位,飛撲到來人面前。
「大姐,你回國了喔!你怎麼會跑到這邊?」易悠悠撒嬌地拉著十日未見的大姐,開心地說著。
「我才剛下飛機呢!」易青青輕聲說道,看看身邊的男子和一名女記者。「我現在要陪老闆進行一場訪問,和記者約在這裡。」
大姐的老闆,等於大姐的無情男友白裕承!
易悠悠銳利目光馬上射向大姐身邊那個一身合身西服,面容冷漠,渾身散發著閒人勿近氣息的企業家型男人。
易悠悠橫眉豎目,故意把手指頭關節掰得啪啪作響,可白裕承的目光只在她臉上拂過一眼,便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向座位。
「沒禮貌的傢伙!跟你交往了一年,沒到我們家拜碼頭也就算了,現在連看到我都不知道要過來打聲招呼。」易悠悠氣到轉頭,想拿三明治砸人。
「他就是那樣。」易青青苦笑地說道,安撫地拍拍妹妹的手背。
「既然他那樣無情無義,你幹麼還對他死心塌地?」她氣不過地猛跺了幾下腳。
易青青眼神一暗,心頭泛起一絲痛楚,如果她放得開,又怎麼會眼睜睜的任由自己一再地受傷呢?
「我們先別談這個了。你和齊嘉磊約在這裡?」易青青柔聲問道,不想再談自己。
「我們分手了。」易悠悠笑著,笑容卻很僵硬。
「為什麼?」
「因為他不想認真,只是想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