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家裡還有個柳姨娘,這些年雖然被我壓制著,可爹對仕途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就怕娘……」
喻明英拍拍她的手道:「妹妹別擔心,任大皇子再怎麼寵愛喻柔英,她也當不了嫡妻。」
「為什麼?」喻驊英好奇。
「後宮子嗣為重,喻柔英根本生不出孩子,憑什麼被看重。」
「她生不出孩子?!」潔英直覺認為是大哥動了手腳。
她沒說出口,喻明英卻看懂了,他賞了她一個栗暴,道:「在你眼裡,大哥是那等陰毒之人嗎?」念了兩句之後,他說:「你們不覺得奇怪,柳姨娘膚色微黑,為什麼喻柔英肌膚能養得這麼白?」
「是啊,小時候還是黑的,這幾年就換皮了,咱們可沒在她身上浪費「食補」的湯藥。」喻驊英早就覺得奇怪了。
「是柳姨娘,她給喻柔英服用雪膚丸,這種藥長期服用之後,女子的膚色白皙勝雪,卻也會壞了身子,再也無法受孕。
「此藥本是專供青樓妓子的,既可以增添艷色,也可以免除麻煩,柳姨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為是什麼聖品,大把大把的花銀子買,想盡辦法給喻柔英弄來吃,殊不知是害了女兒。」他也是在無意間看到柳姨娘給喻柔英吃那藥時,才去查探的。
「既然如此,柳姨娘為什麼不自己吃?」
「那藥貴得很,要不是青樓的頭牌,老鴇哪捨得花這筆錢,青樓妓子人人都當它珍貴,殊不知害人不淺。」
「那就好。」潔英還真害怕她得勢。
喻柔英短視,不曉得就算當了皇后娘娘,還得靠母族來支持,只一心想著把他們給踩在腳底下。
「妹妹,娘有我和大哥照顧,你安心嫁吧。」喻驊英說道。
喻明英時不時的瞄了燕祺淵一眼。
此時燕祺淵低著頭,吃東西吃得很認真,他不曉得喻明英正在暗中觀察自己,只一心盤算著該怎麼讓潔英嫁得安心。
隔天阮氏命人把那二十幾個箱籠抬到禮王府大龐。
她向禮王和禮王妃說道:「大少爺心實,一心一意厚待潔英,可總不能讓大少爺回府,連個杯壺盆瓶都沒得用,所以便把東西給送回來。」
二十幾個箱籠,潔英特地重新置放過,把一堆子糙貨擺在最上面,箱子打開的那一刻,禮王和禮王妃頓時沒臉,像被人掮了巴掌似地,火辣辣的疼。
禮王大怒,這天之後,呂側妃的中饋權重新回到禮王妃手裡。
深夜,燕祺淵從百金當鋪出來,距離成親不到十天了。
燕齊懷尚未回京,但燕齊盛的醜事已經被爆出來了,起頭是燕齊盛看中京城一貧戶女,家裡是賣豆腐腦兒的,那女子長得風姿綽約,有豆腐西施之稱。
燕齊盛給對方銀子想帶女子回府裡,可沒想到對方雖是貧戶,但因對貞節很是看重,且那女子自小訂親,不願攀附榮華,於是拒絕。
可她越是推拒,燕齊盛越是心癢,想盡辦法要把人弄到手。
為此,竟派宮廷侍衛把人給擄了下藥,當夜送進酒樓裡讓燕齊盛一逞獸慾。
豆腐西施清醒候發覺失身,不堪受辱的舉刀自裁,當場血流成河,燕齊盛在血泊中清醒,驚嚇太過的失聲大喊,裸著身子狂奔。
要不是守在外面的侍衛發覺得早,及時拉住他,讓他穿上衣服,恐怕不只酒樓客人,整個京城的百姓都會看見他的狼狽模樣。
那女子的親爹雖窮,卻是很有骨氣,他到衙門擊鼓鳴冤,可哪有官員肯受理這種事兒,被告者可是大皇子啊。
衙門不受理,他便天天跪在衙門口哭,大老爺受不住,打了他下十板子,想給他提點醒兒,沒想到老人家身子弱,捱不過的死了。
此事傳開,過去曾受燕齊盛強辱的女子一一跳出來,她們在衙門口痛哭失聲,大罵縣官沒良心。
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燕齊盛名聲敗壞。
此事背後,當然有燕祺淵的手筆。
後來宮裡傳出消息,燕齊盛禁足三月,縣官革職查辦,替燕齊盛強擄民女的侍衛杖斃。
消息傳出,人人知道皇上不護短,於是吃過燕齊盛虧的,不管是窮戶還是富戶,都紛紛跳出來擊鼓鳴冤。
於是燕齊盛強佔民地、屋宅,貪污、收賄、買官賣官、草菅人命……他經手的、手底下人做的壞事,多到罄竹難書。
每天都有事件傳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管事實如何,燕齊盛的名聲算是毀了。
皇上狂怒,杖責燕齊盛五十,改禁足半年。
但光是禁足怎麼夠?要讓皇上對他徹底死心,還得多添上幾筆,所以再鬧點事兒吧。天可憐見的,燕齊盛受到這麼多罰責,依他那暴烈的性子,怎能不鬧出幾件事兒來消消火氣?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他讓百金當鋪的凌掌櫃給還在江南治水的燕齊懷去信,他那邊動作得加快進行了。
這邊事情沒問題後,燕祺淵便想到自己的事,他應該回王府的,但是他說過要讓潔英安心出嫁……
眉頭輕佻兩下,他施展輕功跳上一戶人家屋頂,往喻府方向躍去。
辦完事就該乖乖回家睡覺,這才符合傻子精神,可是心念一動,他想見潔英一面,於是他輕巧地躍至潔英的屋頂。
他掀開屋瓦想看佳人一眼,不多,一眼就好,可怎麼都沒想到突然間會冒出七、八個黑衣人,他們從暗處現身,二話不說就朝他動手。
黑衣人的武功雖不及燕祺淵,但對方勝在人多,重點是他不願意驚擾潔英,只能盡力把動作放小。
沒想到對方得理不饒人,招招式式攻得他無處可躲,雖無惡意,但活擄他的意圖明顯。
他正思考這些人是誰派來的,不料一陣暗香浮過,心道一聲糟糕,來不及反應,他中了黑手。
第6章(3)
再次醒來時,燕祺淵發現屋子裡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喻明英和喻驊英。
他們笑看自己,一語不發,像在等他自己招認似地。
還能不招嗎?當然不行,都被活逮了。「你們怎麼發現的?」
「喻柔英的腿傷。」喻明英直道。
「本來沒想到是燕大少爺出手,還以為是禮王怕我們家潔英逃婚,暗中派了高手來偷偷保護」,沒想到……這下子可好,咱們可以鬆口氣了。我馬上告訴妹妹去。」喻驊英想到就立刻去做,他起身就要去跟妹妹講這個好消息。
「別說出去!」喻明英阻下弟弟。
「為什麼不說?讓娘和潔英早點知道燕大少爺不傻,她們也可以早點放心。」喻驊英不解。
「娘事事都不瞞父親,而潔英心軟,肯定捨不得娘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口一鬆就說出去了。要是父親知道實情,柳姨娘能不曉得嗎?喻柔英還沒出嫁呢,要是真相傳到喻柔英耳裡……燕大少爺,在下可以斗膽猜測,你裝傻與當今朝堂奪嫡之爭有否關聯?」
話一出口,喻明英與燕祺淵四目相對,他們在彼此的眼光中估量對方的實力。
柳姨娘與人有染?!
清晨,柳姨娘的大丫鬟進屋,看見柳姨娘和赤裸著身子的二總管躺在床上,那氣味、那姿勢……
大丫鬟服侍柳姨娘數年,豈不知發生什麼事?
事情傳出,二總管和柳姨娘被捆成粽子,雙雙跪在廳堂上。
喻府的主子全數在場,照理說,未出嫁的姑娘應該迴避的,但親事已定,且柳姨娘是喻柔英的生母,喻柔英現在氣勢正盛,沒人禁得了她。
既然阻止不了,喻老夫人也就不管潔英了。
喻明英淡淡地看著柳姨娘,心道:竟被燕祺淵搶快一步?他背後到底有多少人,竟連喻府這種陰私事兒也查得到?
這件事他其實很早就知道了,自從爹爹冷落柳姨娘之後,她守不住,便與二總管眉來眼去、幽會數度,他本打算待潔英和喻柔英出嫁後,再來清算,免得喻柔英節外生枝,沒想到燕祺淵竟搶快他一步,把事情給透出來。
他是料準自己有辦法善尾嗎?
證人有三個,柳姨娘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和掃院子的粗使婆子。
至於物證則更多,柳姨娘的家底比眾人想像的豐厚,這一查便查出二總管貪墨,罪證確鑿,辯無可辯,只等著喻憲廷作主。
喻柔英心知母親做錯,但終究是她的親生娘親,那是從小到大全心維護自己的娘,她怎捨得她送命。
她哭著抱住喻憲廷的腿,苦苦哀求他放柳姨娘一條生路。
喻憲廷很為難,他知道這個女兒是個記仇的,萬一柳姨娘死去,日後她果真發達了,不知道會不會動手對付喻家?
潔英並不打算要柳姨娘的命,但眼看著爹的表情,心中忍不住一陣冷笑,如果連這關都讓柳姨娘輕易逃過,那往後她不知道要怎樣作威作福呢!
她出嫁後,再無人可以彈壓柳姨娘,若喻柔英得了大皇子寵愛,娘要受的委屈怕是數不盡了,所以柳姨娘不能再留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