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米兒連連幾次都扶不起喻柔英,直到她耐不住疼痛,最後趴在地板上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哭之後,喻驊英才發覺不對勁。
他上前檢查,輕輕一碰,發覺她的右膝蓋骨碎了?!
「二哥?」潔英喊一聲,口氣裡帶著詢問。
喻驊英點點頭。
不會吧,腿真的斷了?!她有骨質疏鬆症?怎麼會一摔就摔得這麼嚴重?
沒錯,要怎麼摔才能碎成這樣?同樣的問號在喻明英和喻驊英心底響起,喻驊英四下查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塊雞骨頭。有人動手腳?
他拿起雞骨頭時喻明英也看見了,兩兄弟對視一眼,卻同時選擇保持緘默,因為不管是誰下的暗手,讓喻柔英吃癟的,都是好人。
「來人,二姑娘摔倒了,快把二姑娘扶回去。」天藍也察覺不對,連忙到外頭喊人進屋。
這一摔,摔壞了喻柔英精心準備的宮宴舞,她咬牙暗恨著,氣得幾天幾夜都無法合眼。
又是處處繁華景象,又是衣香鬢影、處處花香、精雕細琢的美女,加上身份地位高人一等的帥哥,所謂的宮宴就是大型的聯誼會。
而聯誼就聯誼,居然還有才藝表演?
唉,男人作學問,賣與帝王家;女人學才藝呢?為了追求好婚姻。
可是擺弄出一百分的自己之後,嫁的男人是「真的好」還是「別人眼中的好」,誰知道?
在古代,男女不能交往、無法試婚,上頭一句話,誰和誰就得配成一對,這種事有道理嗎?當然沒道理,但這麼沒道理的事情發生,被配對的人家還得感激涕零的跪向東方謝恩。
這種事若發生在二十一世紀,大家一定會覺得瘋了。
好吧,這純粹是抱怨,她在抱怨自己沒有婚姻自主權。
不過會這麼想的大概只有她這個穿越者了。
想想喻柔英為了今天這場選秀宴會,不知道投資了多少心血,撫琴、練舞,練習所有能夠吸引男人眼珠子的東西,沒想到最後竟是……
她怎麼都想不出來,為什麼跌那麼一下,就能把膝蓋骨給跌碎了?她這是該補充鈣片還是葡萄糖胺啊?
真可惜呢,她鬧上大半天,好不容易得到一疋皎月錦,心心唸唸著今天要好好表現,運氣好的話,就可以進宮服侍大皇子,唉,誰教她膝蓋骨那麼脆弱?所以啊,天天運動、定期補充鈣,是很重要的。
喻柔英哭鬧不休,向老爹告狀,說她的膝蓋是被姊姊打壞的。
但冤枉啊包大人,要造成那樣的傷,得花多大的力氣,她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啊。
幸好大夫說:「這麼重的傷,大小姐恐怕得拿把錘子才打得出來,但問題是大小姐抱得動錘子嗎?」大夫看看她的小身板,搖搖頭。
還是大哥給的說法最有譜,他說喻柔英練舞練得太認真,卻沒好好保養腿骨,才會發生這種一跌就腿斷的事。
探過她的傷後,三人一起離開,喻驊英神神秘秘的對她說:「我知道她那是怎麼一回事?」
潔英滿臉好奇,追著他要答案,可喻驊英明明就有答案,喻明英卻不讓他說。
最後只敷衍她一句,「是天譴。」
天譴啊?老天有這麼閒嗎?
風陣陣吹來,吹得潔英昏昏欲睡,舞台上還有姑娘們在表演,也不知道要表演到什麼時候?她是半點興趣都沒有,這時候她多希望偶像樂團或名主持人可以一起穿越過來,一場演唱會或脫口秀,怎麼樣都強過這些要死不活的表演。
但她沒膽子跑掉,因為皇上、皇后和各宮娘娘都還坐著呢,人家大人物都能耐住性子的從頭坐到尾,她是什麼咖的小角色,膽敢中途離席?
這時,一名年輕婦人突然起身,揚聲道:「都知道京城喻家姑娘是個大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作詩寫文樣樣能,學問半點不輸給男人,不如請喻姑娘上台為我們做一首詩吧。」
潔英回過神來,這才曉得表演已經結束了。她欲哭無淚,這是要求加長賽嗎?可對方嘴裡的「喻姑娘」不在場啊。
潔英回望那名年輕婦人,她的身材略高,偏瘦,臉上的粉塗得頗厚,潔英根本不認得她。
她起身對那年輕婦人發出友善的笑容,道:「這位夫人指的是我家二妹,對不住,她身子不適,今日沒出席。」
「聽說喻家二姑娘雖掛在喻夫人名下,但生母不過是個姨娘,庶女都有這樣的才情,身為嫡女的喻大姑娘,想必學問定不在妹妹之下吧。」
聽到這裡,潔英明白這婦人是想針對自己,可她不認識對方啊,她是幾時招惹過對方了?
她瞄了一眼身邊的姑娘,大家經常在各宴會裡碰頭,雖然沒變成閨密,但好歹有幾分交情。
那位姑娘看到潔英看向自己,便向她微微靠近的小聲說道:「那是禮王府的二媳婦梁氏,看來她是在給未來的妯娌下馬威呢。」
下馬威?未必,潔英倒是比較相信她是來討債的。
看來那天禮王妃回去,必定做了一些「處理」,讓她的夫君燕柏昆倒霉,這會兒她是在替丈夫找茬子來了。
第5章(3)
眾人目光集中在潔英身上,都在等她上台,可她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好日子過太久了,古代才藝沒學成,現代的才藝也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想當初為了上綜藝節目打響知名度,她還練過幾個月的鋼琴呢。
她可以表演壞女人的微笑法嗎?
肯定不行的,因為這門技藝在座的女性,有百分之九十九都練得比她還純熟,因為不夠壞怎麼和狐狸精搶老公。
「怎麼,不屑為我們表演嗎?」梁氏公然挑釁。
不屑為皇上表演?她這是在逼人呢,可是潔英還真的想不出自己能表演什麼。
梁氏和潔英僵持著,突然間分隔男女席座的屏風被推開,緊接著一堆碎石子砸中梁氏的額頭。
燕祺淵怒氣沖沖的走到梁氏面前,指著她說:「不可以欺負喻妹妹!」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眾女紛紛側身避嫌。
潔英沒有這個自覺,她看好戲似地看著梁氏,這才發現他剛剛不是拿石頭砸人,而是碎銀子。真是敗家的小孩!
丟下話,燕祺淵走到潔英身邊,拉起她的手說:「喻妹妹,咱們走。」
走?他可以走,她才沒那個膽子走咧?皇上和皇后的視線都還釘在她身上呢。
她安撫燕祺淵,道:「甭生氣,被欺負了,總得曉得原因吧,否則莫名其妙的挨一刀,豈不是太倒霉了?」
聞言,燕祺淵心頭一挑,小丫頭想替自己找回場子?很好,他的媳婦可不能太軟弱,否則在禮王府裡可是會被生吞活剝的。
潔英走向前,向梁氏屈膝道:「梁姊姊,那天的事兒是妹妹的不對,還望姊姊原諒。」
開門就給他見山,潔英倒想看看她會不會撞山壁,自找穢氣。
在這樣的場子裡坦承錯誤?皇上和皇后跟各府貴人們都看著呢,她是太蠢了,還是寬懷大度、性子純良?
「你做了什麼氣著禮王二媳婦兒了?」皇上開口插話問。
他對潔英越發的感到興趣,當年那個對賜婚咬牙切齒的小姑娘,現在和祺淵倒是處得不錯?
視線微落,他發現祺淵握著人家的手不肯放,明明沒能耐護著人,卻還堅持跟在身邊,看樣子還真的是非常喜歡呢,這兩個孩子有緣分。
燕祺淵衝著潔英露齒一笑,帥氣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他揚聲道:「喻妹妹,我跟你說,他是我皇伯伯,皇伯伯很疼我的,誰欺負你,你儘管告狀,讓皇伯伯打她一百大板。」
聽他這樣講話,許多人都低頭憋住笑,在場誰不知道那是皇上,還要他來介紹?看樣子傳言不假,燕祺淵的腦子果然撞傻了,可惜吶,這樣一副好皮囊,卻是個傻子。
不過潔英卻從他話裡找出苗頭,意思是……皇上待他特好,任她怎麼撒潑,皇上也能幫忙兜著?
「別瞎說,一百大板會把人打死的,何況做錯事的人是我。」
她對燕祺淵說完話,便轉向皇上,福身為禮的道:「那日禮王府二少爺拋下大少爺,帶著家丁去買糖,竟忘記留人保護大少爺,於是大少爺被幾個潑皮給欺負了,我家二哥看不過去,便挺身把那些人給打跑。
「潔英事後想起,男人做事不像女子般細心,一時沒顧慮到也是有的,可當時、當時……」她可愛地吐了吐舌頭,低下頭,一副不好意思接話的樣子。
「當時怎麼啦?」皇上大笑,這丫頭還真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告御狀呢,膽子真是不小。
在場的哪個不是明白人,買糖需要帶家丁?獨留傻哥哥在街頭?好死不死,湊湊巧巧就有人趕上來欺負?腦子連轉都不必轉,誰不清楚燕柏昆心底在盤算什麼。
「當時潔英氣不過,責備了二少爺一頓,還不讓他把大少爺帶走,非要讓禮王妃到喻府接人。梁姊姊對不住,那日是妹妹太衝動了,還望梁姊姊轉告二少爺,就說妹妹做事莽撞,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