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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梁心

  成親?!「你說的是真的嗎?」這是她期待著、幻想著,卻不敢深思的事。「可是我中了毒……」

  「你總算會擔心了。毒已經解了,只是身體受毒侵害,勢必要調養一段時間,你要有心理準備。」燕行為她順發,竟然感到鼻酸。「你在我心裡是無價之寶,別再說自己的命不值錢。我要把你這株浮萍撈起來,種到我心裡,不再讓你流浪了。」

  「瞧你說的,不理你了!」泥娃雙頰赧紅,撇過頭去,不敢讓他瞧見此刻無法隱藏的羞怯表情。這些話,她連作夢都不敢想,今天竟然能親耳聽見他說出口,老天爺真的開始眷顧她了嗎?如果不是,就讓她多沉浸在這份愉悅之中吧。「我躺一下,你去幫鳳大哥的忙吧,千萬別讓春松居出事。」

  「我知道。」燕行替她蓋緊被子,起身在她耳際落下輕吻。「好好休息。」

  燕、燕行親她?!這是真的嗎?泥娃腦海裡一陣嗡嗡亂響,完全無法思考,思緒全讓他唇瓣灼人的熱度佔滿。她揪著被子,無從反應,像塊木頭僵直了。

  師叔說的有道理,是該適時讓泥娃瞭解他心裡的想法,而他對泥娃勢在必得,君子之爭不能是他的作為。他把泥娃安置在他房裡,就難得用了心機。

  泥娃聽見了推門的聲音,克制不住,問了一句——

  「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如果是假的,以前就能對你說,何必等到現在兩人受盡折磨,還擔心來不及讓你知道、讓你相信?睡吧,等會兒我就回來。」泥娃不信,他可以用一輩子證明,只是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不管下毒的人居心何在,動到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燕行命人在桂花林下造了十來座土窯,先以窯燒雞供食,對外則放出冬藏院拓建的消息,張羅工匠搭造簡便的廚房,只留下年資超過五年的廚師,以方便掌控人數及究責,預計兩日後恢復供食,主要以有住宿的客人為主,其餘則是由城內糕餅鋪買回的小點,提供佐茶。

  「師叔,你在銅安城內,有跟誰結怨嗎?」燕行由春撥樓廂房透窗遙望冬藏院,沒想到師叔真的請人拓建整修。

  「有,多得是。」鳳岐衝著茶商給的范品茶,為燕行倒了一杯。「但不至於用下毒的伎倆來陷害我。」

  「彭止跟師爺有察覺什麼異狀嗎?」燕行舉杯細聞香氣,斜杯觀察湯色,再入喉品嚐,其間眉頭未有一刻輕鬆。

  「看起來這泡茶挺難喝的樣子……」鳳歧呷了一口熱茶,眉心跟著皺了起來。「他們來不是為了吃飯,也不是喝茶,反而像是來問案,拚命向我打聽這幾天有什麼動靜,問到最後好像挺失望的,連你有沒有再把客人扔下湖、逼人扎馬步都問下去了,巴著我死不離開,彷彿在等什麼風吹草動,你說,這是什麼情形?」

  「此地無銀三百兩。」燕行重新沖了另一種范品茶。「你幫我牽制住他們的行動,這事就由我來查。」

  「欸?我什麼時候淪為幫你抬轎的小角色了?」

  「如果你能查案又同時兼顧賬冊,換我為你抬轎也無妨。」這事誰做都無所謂,重點在於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你——算了,我沒必要氣死自己。」等這件事結束後,他絕對要讓燕行接職進貨,看他還有什麼時間跟在泥娃後頭轉!「對了,我請梓姨接手廚房調度,你就別操心了。」

  一進來就把廚師得罪光,不怕三餐有人偷加料嗎?鳳歧撇了撇嘴,私下還是請梓姨替燕行說幾句好話好了。梓姨是他還沒回來接管春松居時的管事,冬藏院裡好幾名大廚就是在她任職期間內延攬回來的。

  「多謝師叔。我先到起窯處看看。」燕行起身,看著鳳歧正準備沖泡第二種范品茶。「這兩批貨都不好,師叔這期還是先別下單吧。」

  「反正我不急,下兩個月的茶就讓你鋪貨下單看看。」到時候,他絕對會回來買其中一枇,畢竟春松居還是要有尋常貨讓路過客歇腳呀!

  「好。」他知道師叔要買的是尋常貨,否則會有茶商在場介紹推銷,不可能只有標號的范品茶,顯而易見這幾批根本沒什麼利潤。

  然而就尋常貨來說,這兩批茶澀味苦口,應該還有其他選擇。

  這些都是累積他回潛龍鎮經營客棧的能量,為了泥娃,他不能輕怠。

  入夜後,春松居不再燒窯悶雞,改由城內麵攤人家輪流供住宿客人吃食,這一折騰下來,先別說虧損的部分有多嚴重,光是折給客人的住宿費,就少不了幾百兩銀子。

  搭在桂花林下的土窯,零散的焦黑土塊在稀疏的月光下只剩斑駁,春松居的燈火同樣映照不到此處,可算幾乎全黑的地方,竟然來了近十名男子。

  早就埋伏在樹上等候的燕行,聽見樹下石塊紛紛碎裂紛飛的聲音後,躍身而下。

  「是誰指使你們對春松居不利的?說!」燕行長劍往前一推,露出半截劍身,反射幾抹月光到來人臉上,但並無助於辨認身份,對方全以黑布覆身。

  「廢話少說,今日留你不得!」黑友人二話不說,拿起鐵鍬就往燕行身上招呼。

  燕行——繳了他們的械,卻意外對方赤手空拳相搏的武功,竟然與他同宗同流。

  青玉門!

  「想走?留下來把話說清楚!」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他的來歷,拔腿就想離開。燕行踢起地上土石,正擊他們膝蓋後方,讓他們痛跪在地。

  燕行掀了他們面巾,略一吃驚,全是夙山親收的弟子!照理說,他們現在還在青玉門後山思過才是。「是誰放你們離開青玉門?」

  「要殺要剮,不用廢話!」青玉門弟子個個面容鐵青,沒想到夙劍也在春松居內。原先以為只要對付鳳岐就好,不想又多了個棘手的角色。現在落到對方手中,如何向夙山師父通風報信?

  「為什麼要下毒?」想起泥娃中毒,那虛弱暗淡的臉色,還有因為毒發不時痛苦的低吟,即便毒解了,還需要花上好幾個月才能慢慢調養回原木健康的身子,一股足以燎原的怒火就在他肚腹裡張狂地燒灼著。

  青玉門弟子閉嘴不答,全像蚌貝一樣。

  燕行哪裡捺得住旺燒的怒火?手起劍揚,瞬間削落所有來人馬尾,落了一地驚慌。

  「說!為什麼要下毒?」燕行以劍抵住其中一人的頸間,再度問道。

  倘若這一劍直接削上他們腦袋,就真的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落在他們手邊、腳邊的凌亂斷髮是不能兒戲的警告。

  「弟子只是聽命行事,夙劍師伯要殺,弟子沒有第二句話。」他險中求生,就賭夙劍同門情誼。

  「你們何時來到銅安城的?」數了人數,當年收監弟子含夙山共二十一名,若全數來到銅安,還有十三名藏在陪處伺機而動。

  弟子吶吶回答。「三日前。」

  「才三日就下手?」是夙山太過有勇無謀,還是銅安城內早有內應?見他們看到他的表情錯愕,似乎不知他己在銅安數月,甚至在春松居領了差事的樣子。「夙山呢?還有,是誰放你們出來的?」

  「弟子不知,只是領命辦事,其他不敢過問。」

  「好。」燕行長劍入鞘,以劍鞘尖尾點穴,廢了他們的武功。「領命辦事卻不分黑白好壞,留你們一身武功只會危害武林。我非以德報怨之輩,看你們要自行回師門領罪,還是我修書理召,要他公佈天下,追緝師門敗類,死活不論?」

  「……弟子即刻動身回門。」失去武功,留在這裡只會拖累夙山師父的腳步,他們從小在青玉門長大,不回師門,確實也無處可去。

  「別讓我再在銅安城看到你們。」燕行不再浪費時間,立馬奔回春松居。

  他在銅安城裡的事早晚會傳進夙山耳裡,若他知道泥娃存在,勢必會將她當作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挾在指間要挾他的行動。

  他絕對不能讓泥娃捲入他們的恩怨之中。

  第8章(2)

  泥娃睡得迷迷糊糊,肚子餓得有些難受,才勉強撐開眼縫,下床著履覓食。

  「樓下第一間,不該是武師燕行的房間嗎?贏了你這樣標緻的小姑娘,是想趁亂一親芳澤不成?」夙山坐在房內唯一的木椅上,本來想趁燕行跟鳳歧不在,把綠雪蟆藏入燕行房裡的。

  真搞不懂,一名普通武師有什麼好懼怕的,非得要除掉他不可?只要把鳳歧鬥垮,樹倒猢猻散,其他人有什麼好怕的?彭止就是小題大作,不然他們可以一到銅安城,就鬧得鳳岐寢食難安。

  早知道彭止意見這麼多,當初就不該栽培他,另外找個聽話點的書生還比較方便辦事。出錢供他上京趕考,又怕他狀態不佳,一路替他打點最好的客棧、最貴的膳食,不料他高中狀元後,先是拒絕恩師親事,又趁他受困思齊洞時,請調銅安城!一名小小縣令,離京又遠,是能起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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