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皺眉頭。」當她在廚房裡熬湯的時候,他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邊。
「石曜,大骨湯馬上就熬好了,你餓的時候自己弄熱來吃。」雪將高壓鍋的插頭拔掉,飛快地脫下圍裙。「時間不早,我也應該走了。」
這一走,她想他們一定相見無期了。
「如果我不想讓你走呢?」石曜攔在她的面前。「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能讓你就這樣離開。」
「你已經得到你要的答案,我留下來做什麼?」她不敢直視他那雙清澈又銳利的眼眸,生怕動搖了自己離開的決心。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因為我要你留下,留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要去。」
雪的神情變得慌張。
「我要得到答案,並不是要放你走,而是要把你留下。」他堅定的說。「剛才在外面,我不想嚇到你,才沒有這樣做,其實我早就想這樣了……」
他將她拉進他的懷裡,眼神認真、堅定又溫柔的瞅著她。
雪僵直著身體,想到他在病房前也曾這樣擁抱她,想到他當時說的那些話……難道在他的心裡,她並不是沒有地位的,他對她也一樣……
「我還想這樣……」他那富有磁性的聲音,恍若歎息般在她耳邊吹拂著熱氣。
她茫然抬頭的瞬間,隨即被他虜獲她顫抖的紅唇。
他深深的吻著她,熱烈霸道的氣息,捲走了她所有的思想和意志。
她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不論天涯海角,她的歸宿,只能在他的懷抱裡。
第十章
東方剛露魚肚白,微弱的光線照進寧靜的臥室裡。
雪睜開雙眸,悄悄的看著身邊睡得正甜的男人。
石曜,她唯一的男人,也是唯一的愛人。
她的眼眷戀的掃過他緊合的眼眸、挺直的鼻樑、柔軟的薄唇……
一抹杏紅染上她飽滿的臉頰,水靈靈的眼眸閃過甜蜜的光彩。
她會永遠記得昨天晚上,她享受到女人最大的幸福。
和心愛的人依偎在一起,什麼也不用思考,只是深刻的感受著彼此。
她的嘴角帶著笑容,輕輕地掀開被子走下床。雪迅速的穿上衣服,多年來的訓練讓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她愛戀的目光依舊纏綿在他的臉上,他的眉宇舒展,酣甜的睡顏讓他看起來有些孩子氣,和他平常的穩重有著些許不同。
石曜翻了個身,將手搭在她離開的床位。
雪屏住了呼吸,生怕他就此醒來。不過他依然睡得很沉。
她審視的眼又滑過他受傷的肩膀,昨夜,在那樣狂亂的夜裡,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他的傷口。
她的眼裡流露出深深的愛意,這一生,她從來沒有享受過太多的溫暖和柔情,沒有人特別愛她和需要她,她也從未愛上過誰、依靠過誰。
直到遇到他——她妹妹的男人。
他用款語溫言、理智沉穩的心思將她完全的俘虜。
如果她就此留下,會怎麼樣呢?
雪的目光最後一次飽含著深情,戀戀不捨地梭巡過他俊朗的輪廓,將他的容顏深刻在心底。
可是她如何能夠留下?以妹妹的替代品存在嗎?
他用對待情人般的方式親吻她,將她呵護在手心裡,霸道的不讓她離開——這一切都讓她心動不已,她也願意毫無保留的回應。
然而她的理智明白,她不是他真正深愛的女人。
也許他對她的行為覺得感動,也許他受到傷害後更想從她這裡得到慰藉,也許因為她的容貌讓他產生了愛她的幻覺……但是她不能真的就此留下,她可以尋求一夜的溫存,卻無法永久的欺騙自己。
雪無聲的打開房門,她不敢再回頭,生怕自己看到他又會突然心軟。
就讓她這樣離開,把這一夜當成最美好的回憶,永遠保存……
***
站在甘迺迪國際機場的候機大廳裡,雪接到零打來的重要電話。
「雪,今天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剛送到我的辦公桌上,我覺得應該第一時間通知你。」
「什麼事?」
她找了個空椅子坐下,目光掃過身邊的人,應該沒有人注意到她。
「你的一級戒備狀態已經解除,攻擊你的幕後主使者抓到了。」零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快樂,反而有種冷漠的緊繃。
「怎麼會呢?不是說沒有消息,對方也似乎放棄了對我的狙擊嗎?」這件事一直成謎,她回到巴黎以後,也不曾再被人狙擊過。
雖然零建議她不要立刻投入工作中,但當時的她卻堅持要回組織。
那個時候,生死對她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她只想藉由工作來讓自己遺忘。
「最近國際刑警在追查一起販毒案時無意中查到的,你絕不會想到對方竟然是A國的流亡王子,他認為是你破壞了他繼位的陰謀,所以就雇了殺手。」
「僅僅是我的私人恩怨?」雖然他們經常會因為接手的任務而遭到報復,但可以持續追查到他們身份的人畢竟不多。
「當然,我還是覺得有一些問題,他對於如何可以密切掌握到你行蹤的管道守口如瓶,這些要經過審問之後才會真相大白。」零冰冷的聲音有種殺氣。
「我想要現自審問,可以嗎?」
「除非你現在就回來,明天他就要被轉送回A國。」
「我在機場,馬上就回巴黎。」
這個「好消息」竟無法在她心裡掀起一絲喜悅,她的語氣也只是公事公辦。
「這麼快?我以為你要多待上幾天。」
「任務已經完成,我為什麼還要待在這裡?」她有些心不在焉,耳邊聽著廣播裡的航班號碼。
「樹告訴我你有一些私事要辦。」
「零,既然是私事,你就不該問。按你一貫的原則,你應該保持沉默才對。」
「是我沒有看好季默羽,才會讓她有辦法和外界聯絡,也是我讓照顧她的人教了她一些我們平時行動時耍的小花招,才教她有機會用衛星電話聯絡上石曜,暗中警告他你有問題,所以我難辭其咎。」零向來冷酷的聲音裡,可聽不出任何自責的味道。
雪淡淡的笑了起來。「頭兒,你最近越來越像我們的保母了。這沒什麼,我已經完全釋懷了,而且現在的我……覺得很平靜。」
是的,當她決定離開時,她就已經放開了所有。
現在起,她要做一個快樂的人,就讓她把對石曜的愛深藏在心底,把昨夜的回憶也深埋在心底。
「石曜是我都會佩服的男人,他可以查到你的下落,甚至保護你的安全。」零說話的語氣難得有了些起伏。
「他也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雪露出蒼白而飄渺的笑容。「其實我很高興可以認識他,他讓我明白了什麼是愛情,還有被人寵愛的感覺。」
「雪,我有些事要飛去夏威夷,我看了一下紐約的班機——不如你和我在夏威夷碰面如何?我可能也需要你一些幫助。」由零那兒傳來傳真機的聲響,應該是有了新的任務。
「可以,只要有報酬就行。」
「很好,我替你修改行程,你半個小時後登機。」
記下零所說的航班號碼後,她掛斷了電話,有些悵然的看著透明玻璃窗外的停機坪。
又有新工作了,這樣也好,她可以撇開一切雜念,不再胡思亂想。
起身後,她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入口的地方,微微的歎了口氣。
雖然很想讓自己豁達,畢竟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卻為什麼還是會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期待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機場呢?
難道她以為他會追過來嗎?
不,她留下那樣一張便條,他應該不會追來了,絕對不會追來了。
不再有希望,她露出恬淡的笑容。
看來這就是她所希望的結局,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
不對勁!
當飛機起飛後,雪看著空蕩蕩的機艙,她的手不自覺的放在自己的皮包上——這才發現因為安檢的關係,她的手搶和匕首都沒有帶上飛機。
她皺了下眉頭,解開安全帶。
空姐告訴她,她是最後一位上機的客人,當時她就覺得奇怪,她明明按時間登機,但在她之前和之後卻沒有發現有其他人。
但就在她疑惑之際,又接到了零的電話,她趕緊趁著飛機還沒起飛前接聽。
零和她約定了見面地點,當她關機時,飛機竟然就已經起飛了。
她沒有聽到空姐的廣播,也沒有聽到機長的聲音。
她所在的頭等艙裡沒有其他客人,身後的經濟艙是一片怪異的死寂。
即使在起飛時,也總會有一些聲音,以她的聽力絕對不可能什麼也聽不到!
雪起身走向後頭的經濟艙,驚訝的發現這是一架除了她以外,沒有其他客人的空機!
她再度回頭,也不見空姐。
冷靜!當遇到不可思議的事件時,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冷靜!
飛快地,雪朝著駕駛艙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打算敲門時,駕駛艙的門卻從裡面突然打開,一個穿著副機長服裝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對她微笑著。
雪倒抽一口冷氣,完全的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