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一句沉穩的命令逸出。
「好,我們滾,滾!多謝大俠饒命……」匪徒恐懼害怕地嚷著。
「是你的師兄鐵漢在崖頂上。」端木似立刻認出這聲音,崖頂上的男人是練蘺的師兄。
練蘺撐起最後一絲力量,抬首一瞧,迷濛中看到師兄的面孔,心安了。「真的是師、師兄……幸好……」
「你快把練蘺救上去!」端木似朝頂上大喊,崖頂上已沒有任何異響,看來那三個惡漢應該被鐵漢擊退,逃之夭夭了。
「知道了。」鐵漢旋即抓著籐蔓走下陡坡,先摟抱住練蘺,回到崖頂,而後端木似也攀爬上崖頂。
鐵漢抱著呈現半昏迷的練蘺,閃到三尺外,不再讓端木似靠近。「她是我師妹,我帶走了。」
「等一等!」端木似急道,本想趨前將練蘺搶回來,可是一想到他明日就要出海,動作便戛然而止。
當懸掛在陡坡時,他已經決定不讓她出海冒險了。
鐵漢退了一步,對平郡王說道:「你受了傷,絕對打不贏我的,不要妄想搶走我師妹。」
端木似深吸口氣,回道:「我暫時不會搶回她。」
鐵漢揚眉,還以為要大打一架,沒想到他竟主動收手。「為什麼?你為了找我師妹用盡心機,怎麼此時卻願意改變主意放過她?」
「和你無關。」端木似回他一句,不願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他。在墜崖時,他只有保住她性命的念頭,既然不願意她墜崖死去,那又何必帶她出海冒險?一旦出征不順,她可是會跟他同葬大海的。他已不想這麼對待她,他不想她死,因此打消與她同生共死的決定。
「怎會無關?她可是我師妹。」鐵漢故意說道,又看了眼昏迷的練蘺,問:「還有,她是怎麼了?為何會昏睡不醒?」
「她中了柔軟散,不過睡一覺就沒事了,你好好安置她。」
「是嗎?」鐵漢對端木似的作為愈來愈好奇了,而且方才端木似救師妹的舉動印證出他對師妹的在意,這平郡王分明對師妹充滿善意。
端木似再說道:「正因為她是你師妹,我才容許你暫時帶走她,不過我要你轉達一句話給練蘺——當我勝利返回中土的消息一出,她必須到廣愛縣來迎接我。」端木似不願解釋放過練蘺的原因,反而直接對他下令。
「你在說笑吧?要我師妹主動去見你?」鐵漢笑了,這平郡王果真驕傲,然而他對師妹的感情倒是表示得很清楚。
端木似不理他的嘲弄,再度強調。「當我勝利返回的那一刻,我要在廣愛縣的碼頭上見到她,要她千萬別失約,必須在碼頭等候我。」端木似道完,忍著手傷回到馬背上。
「喔?這麼強硬?」鐵漢揚眉,對平郡王有著英雄惜英雄之感。雖然一直是敵對狀況,但方纔看了他用生命守護師妹的態度,對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記住我的話。駕!」語畢,端木似踢了踢馬腹,拉著韁繩往京城方向而去。
鐵漢目送他離去,又看著懷抱中昏睡的練蘺,思忖著端木似的想法。
端木似先前用盡一切手段就是要找到師妹,現在卻讓她離開,看來他並不想帶師妹出海。再回頭想著方才平郡王救她的行徑,明顯透露出他不想師妹的生命遭到威脅……
「看來平郡王對你很好呢!」鐵漢看著昏睡的師妹,心有所感,但他不知道師妹的態度,所以現在只能把她帶離京城,至於下一步要怎麼做,還是得由她自己作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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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練蘺站在一處山頭上,眺望著遠方,那是一片美景,翠綠的林木形成一條弧線,但卻是婉蜒至海的邊緣。綠林、白天、藍海,三大美景連成一氣,散發出令人讚歎的壯觀氣勢來。
遙遠的那一端就是廣愛縣,也就是端木似出海的地點。
端木似前往南海剿盜,便是由廣愛縣碼頭出海,而他出海距今也已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她被留在中土,端木似最後沒有要她玩同生共死的遊戲,他放過了她。
他為什麼會放過她?她不懂,端木似先前用盡心機甚至使用了柔軟散,就是為了要捉住她,但卻在關鍵時刻救她性命且放她離開。
她回想起自己清醒時,坐在一旁照看她的是師兄鐵漢,而師兄臉上還出現一抹奇特的表情……
「師兄別擔心,我沒大礙,柔軟散的藥效一過,我就會恢復元氣了。」她以為師兄在擔心她的健康,連忙解答,也問道:「端木似呢?」
鐵漢打量著她的神情,回道:「他回王爺府了,而我則帶著你繞過崎山,離開京城,來到符安縣,找了這家客棧讓你休息。」
「他讓你帶我離開?」練蘺吃驚極了,她被救上崖頂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沒想到結果他竟會讓她走人。
「是,他主動要我帶你走,不打算讓你出海。」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說要與我同生共死……」
「什麼?什麼同生共死?」
「呃?沒事,沒什麼!師兄聽錯了,沒事……」她嬌容一紅,急急否認,不想讓師兄看出她內心深處的真正情緒。
鐵漢眼眸一轉,故意問道:「師妹,你就跟我回去『聖宮』吧。」
她搖首,回道:「不了,我暫時不回『聖宮』,我想去平郡王府,我——」她倏地住了口,因為看見師盡無滿探索的神情。糟糕,她這麼回話不就給了師兄懷疑她的樓會?
「你還要去平郡王府?在你好不容易才脫離平郡王后,怎麼又急著要前去自投羅網?」這平郡王對師妹是充滿著善意,那師妹對端木似呢?鐵漢想知道答案,因此試探性地追問她。「你是怎麼了?從來沒看你一直在做糊塗事,先是一個人傻傻地跑來京城,接著還讓平郡王抓到。若非我聽到風聲,說天朝廣場上有一女子被平郡王挾持,我懷疑是你被擒,而派駐在朝廷的細作也證實你被端木似捉住的訊息,因此我快馬加鞭地趕到京城來營救你,又正巧接獲到你們從西門出城的消息,怎會適時地救了你和端木似?」他緊緊睇著她的神情,想要知道她是怎麼看待端木似的?「現在好不容易脫困後,你還要去王爺府找他?你就這麼捨不得他?」
「不是這樣的……」她該怎麼回話?她要對師兄承認,自己對端木似是有感情的嗎?
「那又是怎樣?你對端木似產生感情了?」鐵漢乾脆直接問她。
嚇!「沒有,沒這回事!師兄別胡說!」練蘺下意識地選擇否認。她能輕易地相信端木似且愛上端木似嗎?不,不可以的,她對端木似的質疑還未消除啊!他是一個打定報復主意的王爺,一個用極端又霸道的手法追逐她的王爺啊!而且,他和曾文封看待感情的態度或做法會有所不同嗎?……不,她不能輕信了,她要保持懷疑警戒的心情,哪怕端木似守護了她,但難保這不會是他設下的苦肉計。
鐵漢繼續道:「我有胡說?當你們跌落陡坡,生死難料之際,他緊緊拉著你不放的畫面,教我印象深刻。他在乎你,而你也愛他嗎?」
「不,師兄……」她驚恐地看著他,鐵漢的問題震得她頭昏眼花。怎麼師兄會覺得她喜歡上端木似呢?「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拚命搖頭否認。
「他對你很愛護。」鐵漢再道出他的觀察。
「師兄做此判斷太過不明智了。」練蘺硬是否認,雖然墜崖當時,端木似用生命守護著她的安全,而後亦怕危及她性命而不帶她出海,她感受到了他的友善,也該大受感動,可是……
她就要因此而栽進端木似設下的愛情陷阱裡嗎?
不不不,萬一這是端木似的詭計呢?她不能忘記他一直想要報復她的心態。
練蘺急道:「師兄推測得太過了,沒有愛與不愛這回事。端木似不讓我墜崖是有目的的,他一直想透過我查出『聖宮』的位置,所以才會使用手段誘惑我對他卸下防心,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她狼狽地說著。
「你是這麼想的?」
「對,他設局引誘我,目的是為了凌遲我的自尊,我就是這麼看待端木似的。」語畢,她不再回答師兄的詢問與試探,她對端木似劃下一道線,不願越過。
所以練蘺並沒有前往王爺府,更沒有追到廣愛縣,因為一旦她追著端木似跑,就會坐實了她是愛上端木似的……
嘶∼∼練蘺座下的白馬嘶鳴噴氣,拉回了練蘺神遊的理智,她拍拍愛駒,隨後駕馭它往山下走。
這一個月來,她就在廣愛縣外到處行俠仗義。
她並沒有忘記為「聖宮」建立好名聲,她到處救助民眾,也為一些小幫派出頭,為的就是幫「聖宮」累積名聲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