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軍師必出於亂世,如今正是亂世,杜家軍裡也的確出了諸葛燁這位大軍師,往往能在杜家軍出戰時助上一臂之力,因此十分受到尊崇。
諸葛燁左邊坐著的是杜家軍裡唯一女將穆芷,其父也是戰場上的老將,自小便學習武藝,擅於騎射舞槍,武藝高強,性格嚴肅倔傲,自認不輸男人。
坐在孫忍風下首的是前鋒蕭探月,在戰場上,他敏捷如豹,能眼觀四方、耳聽八方,前鋒當之無愧,但卸下了戰袍,私下的他卻吊兒郎當得叫人氣得牙癢癢。
他後面坐著的是小兵李天,目前為止沒啥戰功,之所以能與杜家軍的要角們在此平起平坐,只因為他目前是蕭探月的跑腿,蕭探月為了方便自己使喚才讓他過來。
杜確高大挺拔的身影步履生風地邁進廳裡,他尚未開口,廳裡眾人便已異口同聲地道:「沒有。」
杜確聞言眉峰一沉。「沒有?」
還沒有?
「是啊,還沒有。」蕭探月眸中閃著興味,直盯著杜確瞧。「不過我說老大,你究竟跟普救寺有什麼仇啊,想那普救寺出什麼事?」
這陣子杜確動不動便問有沒有從普救寺帶著求救信的和尚來找他,叫他們實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那普救寺好端端的,為何要來求救?
「你們不必知道。」杜確面色一整,又端出大將軍的架子來。
他心中自然是急,唯恐其他十一生肖搶先一步找到隊友回天庭去,他下凡穿越到杜確身上都已經三個月了,算算時日,那帶信來求救的惠明和尚也該來了,只是左盼不來、右盼也不來,他總不能自己先帶兵到普救寺去駐守吧?
說起來,選書時他一開始就相中容易拿捏的相府千金崔鶯鶯,這才穿到這《西廂記》中,可他原是要當那張生的,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一醒來竟成了張生的結拜大哥杜確。
這下,他要與崔鶯鶯見面就非等到惠明和尚帶來求救信不可,到時他再帶兵前去普救寺才能來個英雄救美,與張生爭奪崔鶯鶯。
試問,這都是些什麼破事?
想他亥豬位列十二生肖之末,玉帝賦予他壓制的任務,讓他照看著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因此他向來自恃甚高,如今竟然要和凡人搶女人?還是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搶女人,搶贏了他面上也不光彩,偏偏他不屑為之卻又不得不為,他就是看中崔鶯鶯聽話的性子而來的啊,他的任務就是要調教她,建立起兩人的好緣分,待她過完她此生的陽壽之後,再與他一起回天庭參加競賽。
總之,他勢在必得。
「什麼不必知道?話可不能這麼說,都說事有輕重緩急,若是我們不知道老大與普救寺究竟有什麼事,待那和尚真的來了,可能就不會直接帶到老大面前,會打發他走。」蕭探月聳聳肩說道,不時還把弄著嘴裡叼的那根乾草。
杜確瞇眼看過去,「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怎麼敢?」蕭探月痞痞地笑道:「我是好心提醒老大,怕小兵丁們不小心把人趕走可就不好了,你說是不是啊,老大?」
「廢話少言。」杜確眸中劃過一抹冷肅,「要是讓我知道普救寺來了人,而人卻沒到我面前,守門兵丁,軍法處置。」
這話說的重了,眾人皆是一愕。
諸葛燁也是十分不解,但他態度比蕭探月正經多了,「君實,到底是什麼事令你這麼緊張?那求救信又是怎麼回事?所求何事?」
杜確字君實,他與杜確是好友,向來互稱彼此的字。
「我知道!」李天搶著說:「一定是老大作了一個夢,夢見普救寺會有災難,有個和尚拿著求救信來求老大去救人!」
杜確鷹眸輕瞇。
這倒是個合理的說法,也可以讓那煩人的蕭探月不再頻頻追問。
他遂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李天雀躍地從椅子蹦跳了起來,眼睛亮得有如天上星辰,一疊聲的喊著,「我說中了!我說中了!」
都說白馬將軍是天界的武曲星轉世,他可是崇拜白馬將軍的威名才來從軍的,如今能猜中景仰之人的夢,自然是欣喜若狂。
諸葛燁一笑,「原來是夢境,無怪乎你如此重視了。」
耿雲淡然道:「也有夢境與事實相反一說,老大無須掛懷,若是普救寺真有難,也不會大老遠來向咱們求救,自會去向地方駐軍求救才是。」
「我知道!」李天又比手劃腳、口沫橫飛的搶著道:「肯定是造成普救寺災難的正是那地方駐軍,和尚才會大老遠來向我軍求救。想來這普天之下,哪還有像咱們杜家軍一樣正氣凜然的駐軍啊!」
李天說得逸興遄飛,杜確俊容微愕,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這也猜得中?
這小子不會也是穿越來的吧?否則如何事事知曉?
「是吧老大?肯定是如此對吧?」李天萬分期待的看著杜確。
「閉嘴!」穆芷冷冷地道:「老大的事,豈是你一個小兵丁能隨意臆測的?你若當真如此會猜,就去擺個算命攤替人猜命掙錢,不必來將軍府佔地方。」
李天被訓斥了,卻是正兒八經地說道:「穆將軍,我府上還過得去,不需我出去掙錢。」
這熊孩子。蕭探月一臉的忍笑,故意將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咳了兩聲,嚴肅道:「聽到沒有穆將軍,我們小天家裡不需要他出去掙錢,可不要小看了他,你也要改改偏見才行,以為只有家中一窮二白的人才會來從軍。」
穆芷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惱羞之下,又拿蕭探月撒氣,「你也閉嘴!你要知道普救寺會出何事做什麼?老大說什麼照辦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孫忍風對她這態度極是不爽,他冷嘲熱諷地道:「有人更喜歡關心老大的事,連飲食起居都要摻和,還補衣裳呢,現在居然敢說嘴別人,真真是天大的笑話。」
「孫忍風,你什麼意思?」穆芷瞪著他,幾乎快噴火。
孫忍風冷哼道:「什麼意思你自己去想。」
穆芷俏臉黑成鍋底,她是藏不住事的火爆性格,霍地起身指著孫忍風,盛怒道:「你給我說清楚,我是給老大補衣裳了,如何?繡娘手傷了,當時出征在即,難道要老大穿著破衣裳上戰場嗎?」
孫忍風頓時有些心虛的看著怒目相向的穆芷,「你覺得合理便成,我也沒什麼意思。」
穆芷氣急敗壞,「孫忍風!」
幾聲笑逸出來,出自蕭探月之口,他摸摸下巴,彷彿在自言自語,「這算是打情罵俏是吧?」
「閉嘴!」這回孫忍風和穆芷倒是異口同聲了。
「你們有完沒完?」杜確劍眉一蹙,擺出嚴峻之色,「都吃飽撐著的話,去後山跑二十圈。」
他不知原主的性格如何,他也不管原主的性格如何,既然現在是他做杜確,那一切照他的規矩來,他在天庭時向來就厭煩那些小花精、小樹精們吵吵鬧鬧的鬥嘴,此刻更是容不下耳根子不清淨。
穆芷看著杜確那清逸冷俊面孔上顯而易見的不悅,心中那怪異的感覺又升起了。
他有些變了。
以前的他有著迷人的沉毅,如深潭不興波,絕不會發火,近來卻顯得有些心浮氣躁,操兵也不若過往嚴苛。
為什麼呢?究竟是為什麼?他有什麼煩惱嗎?是什麼?若是她能做的,她都願意為他做,但是首先,她得知道,否則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究竟是什麼惹他煩憂呢?實在叫她心下納悶啊……
「君實,」諸葛燁起身朝杜確道:「田太師來了信,又重提皇上似乎有意讓杜家軍回京駐守之事,咱們到書房裡詳談。」
不必諸葛燁說得更詳細,所有人都心下瞭然。
天下亂,京師更亂,宮變一觸即發,皇上想讓杜家軍保護皇城的安危也是在情在理之事,但蒲關是交通要道,若是少了杜家軍會如何,這誰也不能預料,就連皇上也不敢隨意下令撒走杜家軍。
為此,杜確感到有些心煩。
雖然他是天界之人,但既已下凡,便要在人間走完這一輪,在這天高皇帝遠的蒲關鎮守倒是合他的脾胃,讓他回京,還要面對那些煩人的宮廷傾軋和朝中鬥爭,他可就不樂意了。
第2章(1)
梨花別院的花園裡桃紅柳綠、百花盛開,鳥兒在枝頭啁啾婉轉,縱然景色怡人,但看久了也會膩。
「咱們就到外面走走,不離寺廟周圍,這不為過吧?」一早崔鶯鶯就竭力慫恿紅娘跟她出去遛達。
崔夫人管教甚嚴,自從她們住進了梨花別院就沒踏出去過,雖然梨花別院是一座大院子,花草繁茂、奇石假山、曲徑通幽的,但她都已住了一個多月,那些景致老早就逛遍了。
「小姐是未出閣的閨閣姑娘,怎可隨便出去拋頭露面?」紅娘一板一眼地說,「夫人要是知道了,該要責罰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