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她悄悄覷他一眼,完全沒有發怒的跡象耶,這表示她下回還可以繼續偷襲他嗎?
留意到她慢吞吞的步伐並未立刻跟上,鳳遙回眸,正巧逮著她的偷窺,他探手握住她。
「你那鍋湯應該差不多了,還是——你另外有想吃什麼嗎?」
孫旖旎有些驚異地望住兩人相貼的掌心,旋即,用力回握住,露出大大、大大的燦爛笑容。「只要是你煮的,我都吃!」
只是一點小小的寵愛,就能換來她如此美麗的笑容,這名女子待他的真心,何庸置疑?
暖暖眸光注視她,心中的疑慮也在這如蜜般的笑靨下,一點、一滴消融。
打了個呵欠,孫旖旎.懶懶地趴臥在窗邊打盹。
鳳遙今天要去公司談事情,不能鑽著他,好無聊。但是他有答應她,晚上可以一起去看電影。
她完全沒留意,此刻的自己完完全全就是臨江翻版。
找回主子以後,本能的奴性真的會跑出來,等門也等得很開心,想到主子的打賞,就會傻乎乎地笑。
唉,想她孫旖旎魚肉居民、橫行一世,偏偏一遇上主子,氣勢整個就弱到谷底,智商呈負向成長。
「鳳遙,你好慢……」喃喃抱怨了句,只好閒閒抓來兩隻蚊子,強迫它們交配生小蚊子。
「我、我們不行啊……」「我管你行不行,給我交
小蚊子苦哈哈地求饒。
「我管你行不行,給我交配!」她只是對主子沒轍而已,其他方面依然是惡勢力十足。
「可是、可是……我們都是公蚊啊……」嗚,遇到女暴君了。
「呿!早說咩。」撤了定身術,兩隻小蚊子急急忙忙逃命去。
「唉……」第三十七次歎氣,又要往窗邊癱靠而去時,宛如一灘爛泥的腦子忽然間想起什麼,整個人被雷打到般挺直身軀。
鳳遙今天……是要去公司吧?去公司,一定會遇到向唯歡,那這幾天,他們這樣親親樓樓又抱抱的,而且她是頂著向唯歡的身份,所以他看
到向唯歡時,本能就會——
她知道向唯歡暗戀鳳遙很久了,換作是她,一道自己哈很久的極品美食自己送到她口中,她會怎麼做?
那還用講,當然不會跟他客氣,一口直接吞下!
說不定,他們現在就在甜蜜約會,並且一起去看那部她很想看的恐怖片,丟她一個人在這裡苦哈哈地唱望春風……
他奶奶的北極熊!這麼重要的事,她居然現在才想到,腦力真的是負向成長了!
她急急忙忙要出門去搶救鳳遙的貞操,卻由窗口看見他正巧回來,她立刻朝他家門直奔而去。
鳳遙才剛放下手中的購物袋,連外套都還沒來得及脫掉,一道身影便直撲而來,他只覺眼前一花,踉蹌退了兩步,整個人已經跌坐在地板上,唇際迎面而來的狠吻,除了撞疼他的門牙、咬痛了他的唇以外,沒有任何銷魂感受。
他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伸臂摟住她,柔柔拍撫背脊。
也許是這樣溫柔包容的舉動安撫了她,她打住莽撞行徑,將臉龐埋在他頸畔。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慌張。」
「我……我……」找不出理由搪塞,她便隨口蒙了句。「我肚子餓……」
他訝笑。「你呀!\"
真像孩子,肚子餓就撒嬌。
「讓我起來吧,我買了晚餐食材,你來幫我洗菜。」
孫旖旎挪開尊臀讓他起身,看著他走向廚房,很快地忙碌起來。
她緩步上前,由身後輕輕地環抱住他腰際,纏賴著。
「又怎麼了?」他偏頭,瞧不見那張埋在他背上的臉容。
「……想你。」
「我們才剛分開不到一個小時。」
「……」剛剛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孫旖旎還真佩服自己,在這當口還記得要施仿容術,以免還沒踏進這道門就被他丟出來……
可是,仿張向唯歡的臉,仿得她好心酸哪!
她好悶,真的好悶!
「唯歡?」他輕喚。「不是餓了嗎?這樣我沒辦法做菜。」她現在終於體會到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聽他喊那個名字,聲聲扎耳。
她一臉鬱悶,湊上前東嗅西嗅。
「你又在幹麼?」
「檢查你剛剛有沒有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有也是跟你。」
「那可難說。」探查完畢。沒有女人的香水味,他唇際的味道方才嘗過了,依然純淨,除了她不曾染上其餘女子的氣息。
她滿意了,神色稍霧。
鳳遙放下手邊的白蘿蔔,回過身,勾起秀致臉容細細打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什麼都可以嗎?\"
他不置可否地低哼。「說來聽聽。」
「我是覺得啊,你還那麼年輕,應該要多看看,體驗不同的事物,感情的事是很難說的,千萬不要那麼早就認定。」
這是一個預備與他交往的女人該說的話嗎?
鳳遙實在不知該如何反應。「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再過個三、五年……不,八年……也不對,十年好了!再等十年,你也才三十歲,在那之前,先不要想結婚的事……」她頓了頓,小心翼翼探詢。「可不可以?」
「再過十年,你都三十六歲了,這樣好嗎?\"
「沒關係,我可以等。」向唯歡不能等最好,早早另尋出路,慢走不送!
鳳遙垂首,審視她小奸小惡的小小心機,凝思道:「你——確定?不後悔?\"
「確定確定確定!」再確定不過了。
「好,我答應你,十年內,無論任何人,我都不談結婚。」
「一言為定!」計謀得逞,她笑容愉快極了。
至少,十年內她都不用擔心他屬於別人了,危機解除。
「你呀——」他搖搖頭。
「怎樣?\"
「沒事。」當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帶著閒適笑意,回頭料理食材去。
第5章(1)
雪,一片片的雪,落在眉心、落在肩膀、落在膝間……
他靠坐在梅樹底下,閉目養神。
有一雙小手也好忙好忙,落在他眉心、落在他肩膀、膝上……
那雙白哲柔軟的小手擾得他無法靜心修持,鳳遙睜開眼,對上那雙好憂慮的眼瞳。
「會凍壞……」
她如牙牙學語的嬰孩,會的詞彙仍不多,多數是她說、她照著學。她很聰明,學得快,雖然會的字句仍不算豐富,但她總能理解她的心思。
丫頭怕他冷著了。
於是,那麼煩惱、那麼憂慮地為他持傘、拂去雪花。
他在梅樹下打坐了一個時辰,她也伴了他一個時辰。
真是個傻孩子,他是集此山之靈韻風華而生,這樣的氣候正舒心,怎會冷?
倒是她,忙著替他拂去雪花,一雙小手凍得冷冰冰。
「丫頭,冷不冷?」
「冷。」她乖巧點頭,純淨如嬰孩,猶未識得謊言。
他展臂,她立刻聰明地鑽進他懷裡,尋找最舒適的位置。
他將她一雙小手包覆在寬掌之中,輕輕搓暖。
但是她又覺得,她這動作不單單只是給她溫暖而已,應該還有些別的,像是自他溫熱掌間,源源不絕渡入體內的暖流,她形容不上來,就是一股相當沉厚舒心的氣流……
她困惑地望她,期盼他給予解答。
她的主子很好,什麼都會教她,有問題問他都會耐心解答。聰明的孩子。他讚許地笑了笑,只說:「你這身軀仍太稚嫩。」
「喔。」但他還是沒說,那股氣流是什麼呀。
直到許久、許久以後,她才知道,那是仙人修行所護持的仙靈之氣,他等於是將自身的修為渡予她護體。
那時她不曉得,以為是習慣了靈山終年霜寒的天氣,不再怕冷了,可她還是愛膩著他,他也從未驅離過她。
睡蓮姐姐常常陪她聊天,桃兒姐姐也和她處得不錯,有一些事情,她們都會教她。於是她知道,五滴精血、五百年修為助她修得人身,就是她的主子。
有了主子,她又該做些什麼事呢?
勤快打掃、鋪床疊被、端茶撐傘,好生照看著,不教他有一點點不舒爽。
她做得很好,可是他說,她不需要做這些。
他教她讀書,待她極好。
她最喜歡做的,就是賴到他懷中,聽他讀書冊給她聽。
「雲髻飄蕭綠,花顏旖旎紅。雙眸剪秋水,十指剝春蔥……」
她有一雙好美麗的眼,眉兒彎彎,秋瞳如兩沒澄靜湖水,黑白分明,清澈晶亮,細緻秀麗的五官嵌在小巧的臉兒上,標準美人胚子。
「旎、旎……」她聽過,有個字她很熟、很熟喔,他常常喊。
「是啊,你的名。」長指輕點她鼻尖,惹來她格格輕笑,他俯首,吮住唇間清靈笑語。
原是淡情少欲,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恬淡自在。然而,這個小東西不期然闖入他幽靜無波的世界——
初始,無心插柳助她化為人身,純淨懵懂的眼兒一睜開,接觸這天地萬物時第一個見到的便是他,自覺對她有責任,若能引領她好生修行,位列仙班倒也是美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