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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綠光

  「王妃想逛市集,可是這幾日天候不佳,還是改日吧。」

  「如果本宮非要出去不可呢?」她試著端出架子。

  「那笑的只好派人請示王爺。」

  竇月芽氣得牙癢癢的,只能鎩羽而歸。

  然後,玉曇偷偷地跟她說,她的院落外頭,多了兩個看門的護院。為此,她懊惱不已,氣自己不該打草驚蛇,如今把後路都給堵死了,是注定插翅也難飛。

  因而她煩悶不已。

  更煩悶的是,今天那傢伙回來了,而且派人通知要她一道用膳。

  「不去。」她想也沒想地道。

  「王妃。」玉曇柔聲勸著。

  「我說不去就是不去。」她說的鏗鏘有力,不容置喙。

  玉曇見狀,知道多勸無益,便推門離去。

  竇月芽躺在床上背過身,閉眼發呆,做做白日夢,哄自己開心。

  但安靜沒一會,門有被人開啟,她不禁沒好氣地道:「我不是說了不去?」

  唉,她現在是個禁臠,沒有行動自由,給點想像的自由可不可以?

  「所以本王來了。」

  那冷冷的低嗓,教她猛地起身,橫眼瞪去。「你沒經過我的同意不該進我的房!你應先派人通知我!」就好比別人要見他這位黃胄貴勳要先告知,他應該比照辦理才成。

  「你在跟誰話說?」他斂笑,眸色冷沉地望著她。

  那眸色戾氣十足,教她張嘴卻孬得定不了嘴,只能悻悻然地道:「我身體不舒服,吃不下。」說完,乾脆躺下裝死。

  華與剎徐步走到床邊,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手,她原要掙扎,卻見他把指按在她的脈搏上。

  不會吧,他真的懂醫?不由得想起華與則說過的話,想起自身的處境,身為棋子被終身監禁在此,她不禁火大地抽回手。

  「你有完沒完?」

  她真的不太稀罕當公主,她寧可隨便當個村姑,至少還擁有自由,要是真的情非得已非嫁不過,她也寧可挑個忠厚老實的莊稼漢,也強過他這個目中無人的狂妄王爺!

  華與剎微揚起眉,逕自道:「賜三,哪個丫鬟負責王妃的起居,又是哪個打理王妃的膳食,還有哪個是照料王妃的身子?」

  守在門外的武賜三立刻道:「回王爺的話,負責起居的是桃白,打理膳食的是桃紅,照料王妃的自然是貼身丫鬟玉曇。」

  「叫祝嬤嬤把人帶進來。」

  「是。」

  竇月芽一頭霧水,沒一會便見一名年約三十左右的婦人,將三名丫鬟帶進房。

  「祝嬤嬤,三個丫鬟,各掌嘴二十。」他慵懶地在窗邊的錦榻坐下,拿起茶輕啜著,那口氣平常得像是在交代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竇月芽皺著眉,就見祝嬤嬤從懷裡取出一隻像乒乓球拍的東西,毫不客氣地往桃白的臉上打下,響亮的聲響教她抽了口氣。

  「住手!」她急聲吼著。

  祝嬤嬤卻置若罔聞,一下打得比一下還重,桃白白嫩的頰面已滲出點點瘀血。

  竇月芽見狀,轉而瞪向華與剎。「你……為什麼要罰桃白?你先讓祝嬤嬤住手!」

  華與剎睨了她一眼不語,慢條斯理地品著茗。

  「你到底想怎樣?!」竇月芽氣得眼眶泛紅,乾脆下床阻止祝嬤嬤,一把搶過皮製掌嘴,恨恨地丟在地上。再打下去是會打死人的!

  華與剎冷冷抬眼。「注意你的態度。」

  「我去你的!」她這輩子還沒這麼生氣過,感覺血往腦門沖,眼淚莫名滑落。

  華與剎哼笑了聲,道:「繼續掌嘴。」

  她驀地倒抽口氣。

  第六章  屈服(1)

  眼見祝嬤嬤撿起皮製掌嘴又要朝桃白臉上招呼過去,她正要開口,便聽他喊道:「等等。」

  她心頭一鬆,以為他良心尚未徹底泯滅,要饒了桃白,豈料他卻說:「掌嘴太慢,賜三,把她丟進後院圈子,本王養的幾匹狼正餓著。」

  竇月芽錯愕地望著他,只見他掀唇笑得愉悅,卻像極了惡鬼魔物,讓她徹底明白,一旦惹火他……誰都沒好下場。

  「……王爺,我餓了。」她哽咽道,淚水順頰而落。「好餓。」

  他就要他臣服,不是嗎?很簡單的,不需要為難其他人。

  華與剎好整以暇地品茗,擺手示意,要武賜三打住動作,他懶懶地望向她。

  「本王說過,本王向來喜歡馴馬,以鞭抽其背,以錐刺其肋……再不聽話,本王就會斷其腿,你說,還能有多烈?」

  睇著她因憤怒而落淚的臉龐,他臉上帶笑,心底卻極為不快。

  他就是要她的屈服,但當她真的屈服時,那神情卻像是錐子刺進他的胸口……

  這是怎麼了?

  「……受教。」

  「笑。」他托著頰命令。

  竇月芽望著他,用力地扯起笑,淚水卻是徹底決堤。

  華與剎眉頭一擰。不,不是這種笑……也不是以往盛蘭對著他露出的那種笑臉,他想看的是,她央求與剴時,那佯裝可憐的撒嬌笑意。

  哼笑了聲,華與剎不耐道:「全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備膳?!」

  「是。」

  幾個奴婢趕忙應聲,玉曇立刻和桃紅架著快昏厥的桃白離開,祝嬤嬤福了福身也趕緊退下。

  房內瞬間靜默,竇月芽赤著腳站在他面前,殷紅杏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華與剎突覺悶透了。「坐下。」

  「是。」她像是聽話的人偶,乖乖地在圓桌前坐下,長髮披散,只著一身潔白中衣,襯得她像朵清雅小白花,看似易折,實則堅韌。

  華與剎定定地注視著,審視著她。面容不變,依舊是惹他厭煩的盛蘭,然而那隱藏在嬌弱底下的倔脾氣,他算是領教了。

  一會午膳端上桌,六菜一湯,口味皆清淡,蒸白魚餾紅蝦,芙蓉坎蛋等等,其中味道最濃的只有粉簽羹。

  玉曇利落地布著菜,見華與剎揚了揚手,她立即停手,略微不安地看了竇月芽一眼,快步離去。

  「不是餓了?」看著未動筷的她,華與剎語氣不善地開口。

  「王爺沒有吩咐,賤妾不敢動。」淚已干,斑斑淚痕在小臉上橫陳著,更顯楚楚可憐,可那語氣卻是倔進骨子裡。

  「……賤妾?」他低低笑著,自顧自地動了筷。「別再踩本王的底限。」

  「不敢。」

  他冷冷抬眼,命令道:「吃。」

  她動了筷,像個被操控的木偶,聽著指令行動,然才吃了幾口,她突覺喉口像是被什麼束緊,教她猛地瞪大眼。

  這是一種前兆,再熟悉不過的前兆……不要吧,她才在慶幸這身體青春無敵,讓她不用戴眼鏡也可以看得很遠,可沒想到這身體竟和她原本的身體有相同的毛病!

  擴張劑,給她擴張劑!她四處張望卻只見古色古香的擺設。

  完了、完了,忘了她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哪來的氣管擴張劑……那束緊的感覺擴散,胸口開始發悶,氣息開始紊亂,吸不到空氣讓她不住地咳著。

  手中的筷子掉了,她連要撐住自己不倒都難,眼看就要墜下椅子時,一隻有力的臂膀將她撐得四平八穩,抬眼望去,不知他何時來到身後,已經著手替她把脈。

  把脈有用嗎?她苦澀笑著。也罷……反正待在這裡也孩子是被這傢伙整治,不如死了算了,她至少擁有自由……

  「卓凡,回本王院落拿祛惡丸,派人將城東的顧大夫請來。」華與剎臉色微變,把脈的指往她的手腕一壓。

  「痛……」她虛弱喊著。這人是怎樣?不是知道她病了嗎?好歹看在她是個病人的分上,送她一路好走,別再給她苦難行不行?!

  「痛才好。」他一手按著,騰出另一隻手將她打橫抱起來到床邊。「來人,準備一盆熱水和一壺熱茶。」

  守在門外的玉曇聞言,立刻拉著桃紅前往廚房。

  「靠在本王身上。「他坐在床上,讓她靠著自己坐躺著。

  「不要……「她掙扎著。天曉得她是什麼居心?她剛吃過苦頭,才不會輕易再相信他。

  「你要真出了事,本王就讓玉曇陪葬。」

  聞言,她委屈的紅了眼眶,無力地往他懷裡躺。

  這人真的是惡霸得緊,就非得這麼欺負她,就連死也不成全她……她忍著喘不過氣的不適感,聽著他在耳邊喃道。

  「慢慢地吸氣。」

  她腦袋發脹發昏,很疑惑他是否真知道她的病狀。她也知道該慢慢地吸氣,可是卻很難做到……氣息一慢,胸腔就窒悶得她不住地咳,讓她更加地喘。

  驀地,輕柔的力道拍著她的胸口,緩解著她的喘和咳。

  「慢慢來,沒事。」他說著,一手拍著,一手按壓著她腕間的穴道。

  竇月芽更疑惑了。那麼溫柔的嗓音真的是出自他的嘴嗎?一刻前不是還冷酷無情地責罰桃白脅迫她嗎?為什麼又突然幫起她?這般溫柔……太溫柔會讓發病中的她變得更脆弱,淚腺更鬆弛。

  「王爺。」卓凡在外頭輕喚著,不敢進房一步。

  「交給丫鬟。」

  適巧玉曇和桃紅端來一盆熱水和一壺熱菜,便一道接了藥瓶進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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