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說好了今日讓我聽過癱,靜安哥哥可別黃牛哦。」
「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那我們趕緊走吧。」說完,蘇以薇便迫不及待的拉著滿兒往外衝。
程夏生擔心的跟在後頭,不時提醒她慢一點兒,同時加快腳步,免得轉眼之間就不見她的身影,有時候他覺得她很像一隻狐狸,聰明狡猾,他根本抓不住……不會的,再一年,她就要成為他的妻。
今日是重陽節,伍丹陽婉拒了所有邀約,就等著蘇以薇上門,可是等了大半日,卻遲遲不見她的人。
早先娘都會送帖子給她,她再上門,可是一些日子之後,房門懶得看帖子,也不通報,請她自便,娘便讓她想來就來,而她通常兩日來一次,前日還提及今日要出題考校他,怎麼可能不來呢?
眼見時候不早了,她也不可能來了,伍丹陽索性上十面香,聽李毅說她不在,決定等她回來,可是近申時還未見到人,心想明日再來好了,不過待他準備轉身離去,便聽見她的笑聲傳來。
原本想迎上前的腳步不自覺轉了方向,縮到更隱密的角落,只因他看見她跟一名男子說說笑笑走來,而滿兒和一名小廝不遠不近的跟在兩人身後。
「靜安哥哥,今日真的很謝謝你,我很開心。」蘇以薇在現代看過《三國演義》好多遍,可是今日聽說書人說《三國》,她有一種重新上了一課的感覺,而且還是生動有趣的一課,原來說書人比她認知的還了不起。
程夏生也很開心,他從來沒見過她臉上的笑容一刻也沒間斷過。「以後我每個月都帶你去酒樓聽說書。」
「不用了,偶爾這麼一次就夠了。」
「你就不能貪心一點嗎?」他知道她不同於一般姑娘,可是他們倆的關係終究不一樣,她不但不像家中兩個妹妹纏著他要這個要那個,還習慣分得清清楚楚,好像擔心人家說她佔他便宜似的,太見外。
「我真的覺得偶爾一次就夠了,看書對我來說更有意思。」
「你喜歡的還真是與眾不同。」
「靜安哥哥是嫌棄我不會女紅嗎?」雖然知道這時代的女人要自個兒繡衣,帕子、貼身衣物也都是出自自個兒的手,可是她拿針線的靈活就是比不上掌勺,還好有乾娘照顧她這方面的需要,如今又有滿兒這種天生適合拿針線的人,她也懶得勉強自個兒。
「不是,我一點都不在意,程家的丫鬟嬤嬤皆擅女紅。」
早晚要嫁,可是直接將話挑明,她又覺得彆扭,連忙道:「靜安哥哥該回去了。」
「你先進去吧。」
蘇以薇點了點頭,道了聲再見,便轉身進了十面香。
此時天色還未暗,李毅和陳家兄弟正在院子下棋,等著張嬸為他們準備晚膳,見到蘇以薇和滿兒一前一後走進來,立即吱吱喳喳的迎過去。
「小姐今日玩得可偷快?」
「說書好聽嗎?」
「以前我們曾經躲在酒樓外面偷聽,可是一會兒就被逮住了,然後就挨打了。」
蘇以薇不以為然的皺著眉。「這些人未免太小氣了,偷聽也不行嗎?下次我帶你們一起去酒樓聽說書,真是有趣極了。」
李毅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伍公子一直在外面等小姐,小姐可見到了?」
蘇以薇聞言一驚。「伍公子一直在外面等我?」
「是啊,伍公子未時未到就來了,因為有許多活兒要忙,我沒法子招呼他,便請他先回去,可是他堅持在鋪子外面等小姐。」
若是伍丹陽剛剛在外面,豈不是看見靜安哥哥送她回來?遲疑了一下,她不自覺的脫口道:「你去看看伍公子還在外面嗎?若是還在,請他到鋪子的廂房。」鋪子的廂房是專門用來招待貴客。
「是,我這就去請伍公子進來。」
蘇以薇再一次回到前面鋪子的廂房,吩咐滿兒準備水,她要煮水泡茶。
當伍丹陽進了廂房,空氣中已經染上了茶香,可惜,這對他此刻焦躁的心情一點安撫作用都沒有,他劈頭就問:「我一直等不到你,不是說今日要出題考校我嗎?」
「對不起,我忘了今日是重陽節。」蘇以薇倒了一盞茶給他。
他可沒有品茶的心情,一心想知道她今日都做了什麼。「你今日去武陵園賞菊嗎?」他當然知道這是慶余城逢重陽節的一大盛事,全城未婚男女都出動了,可是心想她應該不喜歡人擠人,便也沒向她提過要不要一起去賞菊。
「原是要去武陵園賞菊,可是我不喜歡,後來去了酒樓聽說書。」
「怎麼不找我呢?」
蘇以薇怔愣了下,反過來問:「你喜歡聽說書嗎?」
「不喜歡,不過你喜歡,我願意陪你。」
「何必勉強自個兒呢?」她沒想到他會如此坦白,差點反應不過來。
「不會啊,你開心,我也會覺得開心。」
這一次蘇以薇舌頭打結了,不知道如何反應是好,還好伍丹陽無意糾纏此事,下一刻就轉移話題。
「原本今日想習完字之後帶你去釣魚,親自烤魚給你吃。」
「真的嗎?你怎麼不早說呢?」蘇以薇懊惱的嘟著嘴,上一世到了週末假日,她一定會陪老爸去海邊釣魚,回家就有一桌鮮魚大餐可以享用,不過怎麼也沒想到,她就是在海邊釣魚的時候落入大浪之中。
「我想給你驚喜啊。」
「我喜歡釣魚,更喜歡吃烤魚。」
「真的嗎?」伍丹陽歡喜得整個人快要飛起來了,壓根忘了要問方才陪她回來的男人是誰,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嗯,我們明日去釣魚,我會準備特製沾醬,塗在魚上面烤起來更香更美味。」蘇以薇彷彿已經聞到那股香味,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見狀,他不禁哈哈大笑。「說到吃的,你就抗拒不了。」
她做了一個鬼臉。「說到吃的,難道你抗拒得了嗎?」
「我的嘴巴可刁得很,不好吃,往後再也不會勉強入口。」
蘇以薇不禁搖搖頭,果然是錦衣玉食的貴公子。「這是壞習慣,不好吃也要吃,總是人家辛苦做出來的,要懂得珍惜。」
伍丹陽孩子氣的撇了撇嘴,但仍很恭敬的道:「是,先生。」
「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雖然捨不得就此回去,可是得到明日她願意跟他去釣魚的承諾,他很滿足的道再見走人。
離開十面香,伍丹陽捨棄馬兒,改為悠閒的漫步。
他心情很好,一路笑得闔不攏嘴,真像個傻子,某人實在看不下去。
「那位公子是慶余最大糧商程家的二公子,與蘇姑娘有口頭婚約。」岑叔喜歡簡潔有力的行事作風,要死就死快一點,何必拖拖拉拉?不過,一看見熱情洋溢的傻小子瞬間成了僵硬冰冷的石頭人,不由得嚇了一跳,懊惱極了,應該回到府裡再說。
聞言,伍丹陽馬上想起她和那個男人說說笑笑的模樣,許久,他帶著一股戾氣問:「你如何得知此事?」
略微一頓,岑叔小心翼翼的回道:「聽夫人提過。」
伍丹陽冷冷一笑,早該想到了,娘一定會暗暗將他身邊的人查個清楚。
「我知道蘇姑娘對少爺很好,教少爺讀書識字,可是男女有別,少爺還是勿與蘇姑娘太過親近,以免惹來閒話。」
「岑叔想太多了,她只是我的老師。」沒錯,他只是敬她是先生,怎敢對她心存妄想?聰慧、善良,她美好得就像神話故事中的仙女,她真心當他是朋友,這就夠了,若再有貪念,就太厚臉皮了,可是,為何見到她與別的男子在一起,他渾身都不舒服呢?那一刻,他甚至生出一股將她佔為已有的瘋狂念頭。
岑叔連忙點頭附和,「是啊,蘇姑娘只是少爺的老師。」
第四章 約定(3)
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蘇以薇歎口氣坐起身。
她這是怎麼了?若她覺得對不起某個人,那個人也應該是程夏生,可為何她只感覺到對伍丹陽的愧疚?
越想越心煩,她索性下了床,披上斗篷,來到院子吹吹風,讓頭腦冷卻一下。
深秋地上寒氣重,她只好倚著護欄,抬頭看著月色,正當此時,對面的房門也打開來,蘇以墨走了出來,兩人相視先是一怔,接著一笑,然後很有默契的走到院子的榕樹下。
「為何還沒睡?」蘇以墨先問了。
除了他,十面香的其他人都是早早上了床,忙活一日早就累壞了,沒事當然就縮進被窩,要不,明日如何早起幹活。
蘇以薇調皮的歪著腦袋瞅著他。「哥哥不是應該挑燈苦讀,為何溜出來?」
他不禁失笑,記得娘離開時,她還小不龍咚,總是乖巧的跟在大人身邊,不愛說話,很難想像如今的她舌粲蓮花,而且生得越發標緻,像極了記憶中的娘。「時間過得真快,明年你就要嫁人了。」
她知道自個兒明年就要嫁人了,可是,為何週遭的人總像是害怕她忘記似的,三不五時就要提醒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