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他一個翻身就不見人影了。
看著他離去的方向,靜寧低頭想了一會也就下定了決心。
隔天子夜,得知靜寧的決定,魏嬤嬤仍擔心的看著她,「公主,你就這麼跟那個叫魏鈞堯的人走,這樣好嗎?」
「嬤嬤你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她知道自己得跟魏鈞堯離開才行。
不然刺客一次又一次的來,她躲得過這次並不表示她躲得過下次。而她想要活著到西疆,也想要五年後活著回京城去。
「可以讓老奴跟公主一起走嗎?」打從自己被派去服侍靜寧公主起,就從未有一天離開過她的身邊。
「嬤嬤如果不在的話,是會引起別人懷疑的。」靜寧搖頭。誰都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魏嬤嬤都會跟在她的身邊的。
「可是……」魏嬤嬤擔心的看著靜寧又問道:「那個叫魏鈞堯的,可以相信他嗎?」
「我相信他。」為了他的妹妹,她相信他會平安的把她送到西疆的。
「唉……」魏嬤嬤長歎了一口氣,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靜寧狐疑的問:「怎了?」
魏嬤嬤看了她好一會後才含蓄的說:「公主,你們倆孤男寡女處在一起,要是有個萬一那該怎麼辦?」
靜寧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笑著寬慰道:「嬤嬤,你不需要為我擔心的。」
「老奴——」
魏嬤嬤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飛身從窗外進來的魏鈞堯給打斷了。
「你來了。」靜寧看著他說。
魏鈞堯上下打量著她,問:「你還沒準備好嗎?」
「我已經準備好了。」她隨時都可以跟著他離開。
「你不能穿著這身衣服跟我走。」
「為什麼?」靜寧疑惑的問:「我這身衣服有什麼不對嗎?」
魏鈞堯簡單扼要的回答,「太過華麗了。」如果他帶著穿著這身顯眼衣裳的她走在路上,不就等於再找麻煩嗎?
「可這是我最樸素的一件衣服了。」如果連這件衣服都太過華麗的話,那麼她就沒有其它的衣服可以換上了。
這一點魏鈞堯早就已經想到了,他將身上帶著的一個包袱放在桌上說:「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你就穿這件吧,然後把你身上所有的飾物都拿下來,什麼都不要帶。」
靜寧拿起包袱走往內室更衣,魏嬤嬤並沒有跟著去,她用嚴厲的目光審視著魏鈞堯,而魏鈞堯則坦然的面對她的打量。
這個乳母雖然只是個宮中的僕婦,可是她的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尋常富貴人家的老太太。
魏嬤嬤嚴厲的看了魏鈞堯好一會後才說:「就算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公主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若是在正常的情況下,你連見公主一面的資格都沒有,可是現在卻得讓你護送公主到西疆去,我要你保證,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必須要力保公主的平安。」
魏鈞堯冷笑一聲,「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以阻止公主跟我走。」
「我是不相信你。」魏嬤嬤無奈的說:「可是公主她卻相信你。」
「既然這樣,你也得學著相信我了。」他並不討厭這個乳母,因為她只是一個忠心護主的老僕人而已。
若是有得選擇的話,魏嬤嬤絕對會拚死阻止靜寧公主跟魏鈞堯走的。可是她也很清楚,刺客一批一批的來,就算靜寧公主能平安的躲得過這次,也不表示她下次也能平安的躲過。
護送的禁衛軍們又有多少人還沒有被司馬大人跟曹國公收買呢,那些剩下的忠心禁衛軍們還能保護得住公主多久呢?
所以想要保住公主的安全,就只有讓她跟魏鈞堯走了。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魏嬤嬤只能告訴自己要相信公主的判斷了。「我把公主的安全托付給你了。」
她真想要跟公主一起走,可是如果她不見了,一定會引起他人的懷疑,那麼公主的安全恐怕又會不保了。
魏鈞堯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把公主平安的送到西疆的。」
不多時,換好衣服的靜寧走出來,看著魏鈞堯問:「我這樣可以了吧?」
雖然這套白色的棉衣很樸素,可是依然擋不住靜寧的艷光四射,她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不管穿上什麼樣的衣裳都無法遮蓋住她的美麗。
「現在只能將就了。」沒時間了,他們得快點離開才行。
靜寧望著魏嬤嬤說:「嬤嬤,我走了,咱們在西疆見了。」
魏嬤嬤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荷包交給靜寧,「這是一些金葉子,公主把它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靜寧點點頭,然後把荷包放進了懷裡。
「可以走了嗎?」魏鈞堯確認道。
靜寧走到他的身邊說:「我們走吧。」
魏鈞堯彎身抱起了靜寧,幾個飛躍就消失了人影,可是魏嬤嬤還是待在窗邊看了許久。
她看得出來,她的公主對魏鈞堯動了心了。
魏鈞堯雖然看起來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魏家島在江湖上頗具盛名,又因經商累積了可觀的財富,可是以這樣的家世仍配不上尊貴的公主。
公主的這一趟旅程多險,她也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了。
雖然靜寧偶爾會聽宮女們提起宮外的世界,可是她一直認為如果皇宮是個籠子的話,那麼外面的世界也只不過是個大籠子而已。
此刻她真正的來到外面的世界後,才發現一切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在宮裡絕對不會有那麼多不同打扮的人,以及那麼多她從沒看過的東西。
「那是什麼?」靜寧好奇的指著一旁小販所販賣的食物問。
魏鈞堯看了一眼後回答,「那是糖葫蘆。」
「那吃起來是什麼味道?」靜寧疑惑的問。
對她來說,民間的一切都是新奇有趣的,因此儘管她以往一貫沉著冷靜,此刻也興奮得像個孩子。
魏鈞堯掏出銅錢買了一串糖葫蘆,然後遞給了她,「你吃吃看就知道了。」
靜寧望著那一顆紅寶石似的糖葫蘆,遲疑了一會才張開嘴咬了一口,等吃進肚子裡後才說:「這不是山楂嗎?」
既然它是山楂,為什麼叫它糖葫蘆呢?
魏鈞堯耐心的解釋,「這是市集上賣的一種點心,雖然它叫糖葫蘆,可是實際上是包著糖衣的山楂。」
他知道應該帶著公主盡快趕路到西疆,不該在這小鎮的市集逗留的。
可是當他帶著公主經過這個小鎮時,看到她那滿是好奇、興奮的目光,他有些不忍心打壞她的興致,於是忍不住放慢了腳步,陪她一起逛起市集。
靜寧好奇的問:「那麼它為什麼叫做糖葫蘆?」
魏鈞堯聳聳肩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向來對點心、零食這類的東西沒興趣,自然不知道它們名字的由來。
既然他說不知道,靜寧也就沒有再問了。
第2章(2)
隨著魏鈞堯一起逛著,她突然看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有個老婦人在賣木簪子。
她好奇的走過去。這攤子上所賣的木簪子一看就知道是用便宜木頭所雕刻的,這些便宜的東西連宮中的小宮女都不會戴在發上。
但這些木簪子卻吸引了她的目光,因為這讓她回想起了一段往事。
她拿起了一支黑色的髮簪仔細瞧。這木頭雖然便宜,可她看得出來雕刻者的用心。
老婦人用溫和的聲音說著,「姑娘喜歡這支簪子嗎?如果你要的話,算你三文錢就好。」
靜寧點點頭,但她卻從魏嬤嬤給她的荷包裡拿出了一片金葉子給了老婦人。
「姑娘,這太多了。」她攤子上所有的髮簪也不值這一片金葉子的價值啊。
靜寧不在意的說:「其它的就賞給你吧。」
「謝謝、謝謝。」老婦人笑得都快要闔不攏嘴了。
她在這兒賣一年的髮簪也賺不了一片金葉子啊。
魏鈞堯有些訝異的說:「沒想到你會看上這種東西。」
以靜寧公主的身份,她看過的奇珍異寶只怕多得數不清了,沒想到她居然會看上這尋常婦女才會配戴的髮簪。
靜寧像陷入回憶,緩緩的說:「它讓我想起了以前服侍過我的宮女銀花。」
銀花有一支十分珍愛的木髮簪,總是隨身攜帶著。有一次她隨口問起銀花那支簪子的事,銀花告訴她,簪子是屬於她母親的,當初她要入宮時,因為家裡窮的關係,她母親沒有辦法給她一個貴重東西當做紀念,就把頭上的簪子給了她。
對她來說,那支髮簪就好像她母親的化身一樣,每當她想念母親時,只要拿出髮簪一看,就好像看到她母親一樣。
「你買這支髮簪是因為她?」
靜寧點點頭說:「那支簪子是銀花最珍愛的東西,她總是隨身攜帶著,甚至那支簪子也隨著她一起入土。今日有緣,買下這簪子,往後也隨身帶著,算是念著她的這份情。」
「她是怎麼死的?」她這樣尊貴的人竟會念著一個宮女,倒令他驚訝。
靜寧輕咬著下唇說:「是為了我而被毒死的。」
她跟已故太后之間的事,他在民間多少有些耳聞,所以也不再多問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