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蒼白的臉色讓她的心一跳。「你不會真的被別的女人撿過吧?」
他頓了頓。「嬌嬌,不管怎麼樣,我只喜歡你。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不要再談它,總之以後我會很小心,不再和其他女人糾纏。」
「你真的能控制自己在工作時,也能保持一分清醒?」
「一定可以。」做不到也要做,因為沒有人喜歡被強迫,男人、女人都一樣。
她沉吟著,回想他過去的行徑,不太相信他此刻的保證。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他很用力地說,不知道是想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她。
這天,易文住在錢嬌嬌家中。
同一天,他接到易心的電話,他續寫的劇本大受好評,播出後,收視率破五,對方要求他再加集數。
他早有心理準備,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因此,他開始進入工作狀態。
夜晚,他的恍惚還不太嚴重,與錢嬌嬌一起吃宵夜時,還能聊幾句話,知道她住處空間小,只有一間房,想起以前她收留他,自己就去睡客廳,這麼善良又正直,讓他心疼得要命。
他失神的時候可以無所謂地接受她的好意,但此刻,他還保留著幾分清醒,便堅持讓她睡臥房,他當廳長。
其實他更想摟著她一起人眠,不過支吾半天,終究不好意思開口。
偶爾覺得糊塗反而好,無知無覺時,兩人相處多自在,不像現在,眼裡看著對方,心臟就亂跳。
比如,他說要去上廁所,她突然跳起來,像後頭有鬼在追似地衝進浴室,乒乒乓乓一陣子,再快速跑出來,讓他如廁。
他懷著滿腹疑惑,一腳踏進浴室差點滑到,原來踩到地上的一件小褲褲。
她剛才的慌亂就是為了收拾晾在浴室裡的內衣。也是,貼身衣物難道能曬在屋頂或陽台上?多羞人?晾在浴室很正常。
他在這裡住了好幾次,也沒意識到這有什麼問題,直到現在……
唉。他撿起那件小內褲,紅著臉,替她重新洗乾淨,放毛巾架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解決生理問題,衝出浴室。
這一夜,他在客廳寢不安席,而她在房間反覆翻轉。
尷尬、羞窘、曖昧,種種情緒讓他們度過了難眠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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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睡不著,錢嬌嬌很早就起床了。
來到客廳,看見易文坐在沙發上,也沒睡,但那繃直的身子、失焦的眼眸……老天,他不會又沉迷在劇情中了吧?
「文?」她試著喚一聲。
他沒有回應。
「文。」她走過去,輕輕拍一下他的手。
他如同過去每一次她從天橋上將他撿回來時那樣的失神。
「還說會控制自己,再投入工作,也要保持一分清醒……」她撇撇嘴。「這樣叫清醒嗎?」
她摸摸頭,凝視他那毫無防備的俊顏散發無邊魅力,只要是人都會被他吸引吧?他這樣子教她怎麼放心?
「文!」她微微使勁推他一下,看能不能喚醒他。
想當然耳,她失敗了。
「難道除了等你自己醒過來,沒有其他方法能讓你從工作中回神?」她不信邪,起身走進廚房,左右張望一下,倒了一小杯黑醋,送到他手邊。
「渴了吧?喝一口。」這麼酸,能讓他清醒吧?
一如過往,只要是她送到他面前叫他吃的東西,他沒有拒絕過。他捧起杯子,仰頭就灌下,一大口醋瞬間入喉。
她等著他跳起來大叫:什麼玩意兒?這樣酸!但他沒有,目光呆滯依舊。眼看著他又要喝下第二口醋,她連忙搶過杯子。「別喝了!」
算她怕了他。能為工作入迷到這種地步,不是神仙也是聖人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對工作很認真,奈何時運不濟,始終接不到好角色,現在看他為了工作,失神忘我到這種地步,相比起來,她差得遠了。
難怪他是大編劇,她是小龍套。為了寫好劇本,他付出太多太多了。
「唉。」她低歎口氣,小手撫上他的臉頰。「你這樣真的讓我很擔心,但……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我沒告訴過你吧,我好愛你的劇本,只要是你寫的戲,我每一部都有看。在你的筆下,每一個角色都好有生命力,我……我最喜歡你了。所以你儘管寫,失神也沒關係,不能陪我也無所謂,我陪你也可以。」
她傾過身子,螓首靠在他的大腿邊,滿腔濃情化成絲線,一經一緯,織成密密情繭,將他們包圍。
這樣相處的感覺其實也不錯,雖然安靜,卻很溫暖。
她依偎著他十幾分鐘,才直起身子。「我去幫你準備早餐。」
她走向廚房,腳步一頓,又轉回來,低頭在他唇上偷了一吻。
瞬間,心頭汲滿甜蜜。
她紅著瞼,一手端著黑醋跑進廚房,不小心滑了一跤,玻璃杯應聲碎裂,一方尖銳還劃破了她的手,鮮血迸出。
「唉喲!」
「嬌嬌!」易文驚慌的聲音在小套房裡響起。
一剎那,錢嬌嬌愣住了。是她幻聽嗎?易文沉迷於工作時,哪怕外星人攻打地球,他也不會清醒,但現在——
她看見易文衝到她身邊,有力的手抱起她。「你怎麼了?」
他很緊張地檢查她手上冒血的傷口。「痛不痛?」確定傷口沒有異物,他用手指壓住那道割痕,幫她止血。「急救箱放在哪裡?你的傷要包紮一下。」他問。
她眼眶紅了,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只能指向牆邊的櫃子。
「來。」他扶她到沙發上坐好,抽出一張面紙遞給她。「按著傷口,等我一下,我拿急救箱來幫你上藥。」
她看著他慌張的背影,看他翻找急救箱,拿碘酒、藥膏和OK繃。
他現在很清醒,沒有一絲失神,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她的傷喚醒了他。
他可以為了構思一個完美的劇本,毫不在乎地讓自己淋成落湯雞;坐在電腦前構思劇情時,他常常一工作就是幾十個小時,哪怕是雙眼通紅、體力透支,他也會堅持到作品完成的那一刻。
他從不讓外務影響他的工作,以前,也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將沉迷於工作的他抽離出來。
直到這一刻,他改變了,為了她。
她看他那麼小心地替她上藥,眼裡的憐惜濃到流洩出來,她的心既歡喜、又疼痛。
「文,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緊緊抱著他,吻著他的唇。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突然的熱情讓他一頭霧水。「嬌嬌……唔……」
她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攫住他的唇,完全複製他昨晚的霸道,一吻上他,就是抵死纏綿。
她吻得他的唇發痛,但他感受更多的是,她不停地向他傾洩的濃烈情慾。
慾望化成野火,短短幾秒間,就將他們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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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套房裡很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
錢嬌嬌接到通告,工作去了。
易文剛把劇本寄出去,熬了三天三夜,他累到身體的每一塊骨骼和肌肉都在吶喊著酸疼。
但躺在床上,鼻間盈滿錢嬌嬌幽蘭也似的香味,他卻睡不著。
真是搞不懂,他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明明很累,怎麼會無法休息呢?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從左邊換到右邊,甚至把枕頭搬到床下打地鋪,還是睡不著。他想,他的身體無比疲倦,他的心靈卻極度渴望著錢嬌嬌。
他想她,想到身體快累癱了,滿腦子還是她的身影。
一句話浮上心坎——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原來戀愛是這種滋味,又甜又酸,時時刻刻,就想把情人掛在心頭。
低喟口氣,他坐起身,拖著疲累的身子進浴室梳洗一番,換上休閒服。既然身體的勞累抵下過心靈的渴望,那就去找她吧!
易心一定會很高興,他終於瞭解愛情,不只能寫長壽劇,以戀愛為主軸的偶像劇他也能寫了。
走出大樓,他伸手招來一輛計程車,報出一個地址,讓司機大哥帶著他奔向情人。
因為地點太近,近到司機以為他在耍人,那地點走路過去也不過十分鐘吧,他卻要坐車?!不過一看到他蒼白憔悴的臉色後,司機也沉默了,直接踩下油門。
易文的身體狀況一看就很差,別說讓他走十分鐘的路了,三分鐘恐怕都撐不住。司機有點想勸他直接去醫院,但還來不及開口就到了目的地。
「謝謝。」易文付錢下車,拖著腳步走向劇組。
司機搖搖頭,半晌,把車開走了。
錢嬌嬌是第一個發現易文的人,開心地拚命向他眨眼。
她其實更想跑向他,抱住他,但她現在動不了。在這場戲裡,她飾演一個倒楣的、被匪徒捉來當人質的路人甲。
她被匪徒綁在椅子上,身上綁著炸彈。
而匪徒則捉住女主角,用槍抵住她的太陽穴,隔著大門,跟外頭飾演警察的男主角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