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起身卻一把扶住她的腰,溫聲說道:
「在妳左手邊,小心點,別撞到桌子。」
她應了一聲,假裝摸索到黑暗裡的茶水,一口一口慢慢吞下,再徐徐走到窗邊,從縫裡看出去,海天一線,星子隱隱閃爍,趁著星光自縫裡鑽進時,她回頭看看睡在外側的男人。
那男人,是背著她的,由於棉被多半是蓋在她身上,所以他那頭長髮跟白色中衫完全呈現在她眼前,很誘人哪……她吞了吞口水。
她師父有個惡習,就是教她點穴功時一定是摸黑進行,讓她永遠無法得知他蒙她眼的原因。
但她也有個惡習,學完點穴功後一定要摸黑找中衣穿上才安心。師父雖順著她,但她記得很清楚師父當時剎那的古怪神情……
「也好……」他撇開目光自喃著。
其實,師父你早就察覺到我長手長腳了並且嫌棄吧……
她咬咬唇,接著又掩嘴偷偷地笑了。
平常因為師父太暖和了,所以她很容易一覺到天明,以致錯失許多良機,今天難得清醒,她點穴功也有進展,不如——
她慢慢走到床邊,有點緊張。
這一定要一擊必勝!
於是,她下手了!
床上的男人知道她靠近自己,正要扶她一把讓她回到被窩裡再睡,哪知龐何出手疾快,一連點了他兩大穴道。
點中了點中了!
她呼吸有些急促,手心在冒汗。
「勤之,妳這是在做什麼?」那聲音平靜。
吱吱吱。
她要出一手非常漂亮的一指神功,燭火頓時亮了。
她興奮地看向長孫勵。果然點中了!
長孫勵動也不動,就這麼躺在床上看著她。
「師父……」她實在忍不住,就坐在床邊,掩嘴吱吱笑了好久,笑得滿面通紅。
「妳別笑得太興奮。」他還是很冷靜。
「師父你放心,勤之現在跟你一樣強壯,活到七老八十都不是問題。」她想也不想地答著。
長孫勵聞言,嘴角竟抹上笑。
「師父快問我要做什麼啊?」
「妳想做什麼?」
這麼配合,令她有點失望。她扁扁嘴,趁著燭光明耀時,俯近長孫勵的面容,她忍不住撫上他俊美的臉龐,讚歎道:
「師父,真難得能這樣摸你呢……」好心癢哪。
「妳不是每晚都摸著嗎?」那聲音有點誘人。
她臉紅著,咕噥:「那感覺就是不一樣。摸黑碰跟看著你碰,就是不一樣。」她又微微俯近。「瞧,師父,我一摸上你的眼下,你的眼就會不自覺瞇一下,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如今想來,過去兩年摸黑實在有點可惜呢。」
「若不是摸黑教妳點穴,妳怎會學得這麼快反咬我一口?」
她臉皮厚,無所謂,取過藏好的匕首,輕輕劃破長孫勵的中衣。吱吱吱。她摸上他的胸膛,感覺到指下胸肌動了一下,她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
那又黑又靜的眼眸望著她。
她臉紅紅,雙手摸著他的胸,同時又俯下臉,噘著嘴,誘惑地擦過他的唇瓣。
鳳眸密切注意他的反應。沒特異啊!為何以前吻她時總是遮住她的眼,就連現在夜晚也是他主動要摸黑……一定有問題!
坦白說肌膚相親,師父總是比她主動,偶爾她想追上卻慢了些,今天難得有機會可以慢慢來又能主動……她心跳加快,又吻上師父的唇。
吻著吻著,她有點惱兒:
「師父!你怎麼不張嘴!不張嘴,你怎麼燒得起來呢?」
長孫勵還是看著她,嘴抿成一直線。
一定有問題一定有問題!到底有什麼秘密?她咬牙切齒,百般挑逗,連翻身坐到師父的身上,師父還是不肯讓她吻!
「師父……那熄燈好了。」她試著談條件。
「妳不肯解穴麼?」
她想趁長孫勵說話時,吻上他,哪知她又撞上他抿著一線的嘴。
「不解!」她怒道。
「好,那就熄燈吧。」
「我熄燈了,你就任我吻?」
「可以。」
又不是跟個賊頭談條件,用得著板著一張臉嗎?她有點委屈。夫妻間哪有秘密不能言……她也是有秘密啦,只是,她總覺得師父從她十二歲那年瞞到現在,她很憋。
她眼波溜溜轉,手指一彈,艙房立時黑不見人。
她俯下頭吻著,果然師父願意任她吻個過癮了,她舌尖勾著他,鳳眸笑瞇了,右手突地一彈。
剎那間,燭光亮了。
她要看見師父的秘密了!
啪的一聲,竟又黑了。
她一愣,天旋地轉中她躺到床上去了……
「……師父,我的點穴功失敗了嗎……」她沮喪了,氣勢萎縮了,干扁了。
「妳老是分心,自然學得不好。」那食指滑到她的腰間。「要我點一次麼?」
也不想想是誰讓她分心的。她憋著氣:「不要。」
師父的氣息逼來,她雖然不甘情願吃敗,但仍是再自然不過摟上他的頸子,熱中與他纏綿,反正她睡不著……現在摸黑大家都扯平。她吻著被吻著吻著被吻著,忽然感覺到不對勁,因為再熟悉不過的溫暖遮住她的雙眼了。
「師父!」
「嗯?」
那從指間縫裡透著的燭光……她大聲道:
「師父熄燈!我輸了我輸了!」
「既然妳輸了,就是我拿戰利品的時候了。」
胸前徹底涼了,她求饒。「師父,熄燈吧……」
她感到她那長長的手臂被師父吻著……
「師父……我的手很長吧……」她自動招供了。平常摸黑師父不見得能察覺,現在看不見才怪。
「嗯哼……」
「師父……我也不算太平吧……」她很清楚師父移到她胸前了。
「嗯……」
「……師父,我的腿也很長得……不像女人吧……」她斷斷續續地全招了。
「嗯……」那聲音十分沙啞。
「那……」她有點低聲:「師父看見了,還願不願意叫我一聲:我的小妖精呢?」師父你要改叫我長手長腳妖精,我就跟你翻瞼了!
她身上的男人停住動作了。
她拚命聽著。
男人慢慢輕輕壓在她身上,附在她耳邊低語:
「勤之……」
「嗯?」她期待萬分。
「妳的手……妳的腿……妳哪一處我會不熟呢……」
言下之意就是早知她長手長腳並且很喜歡嗎?她的嘴角掩不住慢慢地上揚。
「師父,雖然我輸了……你讓我說完嘛,再等一下……」
那沉重的呼吸聲在她耳側,等著她最後的求饒。
她終於忍不住吱吱吱地直笑:
「師父,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那呼吸聲剎那停住了。
「剛才那一閃而逝的餘光,讓我看見師父臉紅了!師父臉紅了!原來我吻師父時,師父你會臉紅……唔……」
接下來,她被封口到天亮。
師父,我還來不及講你是我最心愛的師父呢,你就這樣欺我。勤之有仇必報,真的……
真的……我一定會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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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龐何老了之後,她的海盜夢都沒有作成。
她與長孫勵在造訪的第一個小國裡成親後,她非常熱中研究其它小國風俗,尤其是婚禮這一項。
她在天朝沒成過親,但她離開天朝後,成了很多次親,每一次都在不同的小國,每一次都是同一個新郎,每一次的婚禮方法都很有趣。
當了海盜,自然不能這麼理所當然進入一個國家完成婚事,所以,她很遺憾地放棄海盜。
一直到她老得走不動,在某個小國定居下來時,她大約成親八十幾次吧。
當然,對像自始至終都是她最心愛的師父。
後記
這是套書這是套書哦。
接到電話的那天,其實我是有點為難的——
「後宮喔……我想我可能要拒絕耶……」電話這頭的我,面部呈現極不自然的扭曲。是人,總是有喜好的,固然人是需要挑戰的,但有些題材不想碰就是不想碰。正好這個題材,呃,我不太愛碰。
「不是要妳寫得跟『金枝欲孽』一樣,也不是要妳寫皇上妃子的故事,只要題材跟後宮有關就好,完全古代架空,安啦,自由度很高。」
「金枝欲孽」?耳聞劇情但不曾看過,據說很好看但非我喜好,所以一直沒去看。重點來了——
「真的不是只寫妃子皇后啊爭寵那種?例如四個作者寫四個妃子去爭寵,最後三個掛掉,最後那個登高一呼,母儀天下去了?」我得再三確認。我比較想寫四個武林高手大決鬥,不小心穿越時空回到小時候再對戰的下場。
總之,各位現在看見我出現在這裡,就知道這次主題的自由度很高了,哈。
因為自由度太高了,所以第一個版本是,有一隻螞蟻精化身成為剛死去的妃子,然後在後宮尋找男性,吸食精氣,然後跟皇上互拚個「你死我活」……(剛開始確實想這樣惡搞啦!但調性跟套書不統一。)
如果我真的這樣寫了,出版社會把光碟塞回我的嘴裡,然後痛罵我:妳以為現在還在寫《七月鬼當家》啊!(天,2004年《七月鬼當家》,現在2007,三年人生,你跟我還在交會,也算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