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眼審視她的一舉一動,她的顫抖,她泛紅的眼眶,她的著急,她的溫柔,還有她的細膩……
一一落入他眼底,暖入他的心窩裡。
「還疼嗎?」傷口包紮好,她顫著聲,抬起濕潤的眸子問他。
「……不疼。」他的喉頭滾動,語調嘶啞,幾乎不能成句。
「這傷口要小心注意,絕對不能沾水—— 唔!」她的話只說一半,小嘴就被堵住。他舔洗她軟嫩的香唇,迫不及待地頂開她柔嫩的小嘴,吸吮那小嘴裡香甜的蜜液,勾纏那枚讓他銷魂的丁香舌……灼熱的吻烙下她白膩的頸子,呵疼的、寵愛的,一寸寸在她身上烙下他火燙的印記……
「障月……」她心跳得好快,細碎的聲調顫抖得很厲害。
他被她破碎的聲調喚醒,硬生生頓住,粗重的喘息。
她感覺得到他的激狂、呵疼與溫柔,這回跟以往不一樣,他的吻再也不會讓她暈眩難受,取而代之的是甜蜜、變得矛盾,不知該如何面對。
他捧起她嫣紅的小臉,用嚴肅的表情凝視她。「下次當我克制不住的時候,盡早阻止我。」他粗嘎地道,織雲屏息,因為他的話,心就那樣不能控制的,慢慢痛起來。
他眼中的深情讓她迷惘,她不知道自己看見的是真實、幻想,或者又是另一次的欺騙?
「睡吧,天快亮了。」終於,他沙啞地這麼對她說,然後抱住她嬌軟的小身軀,將她揉入懷中,擁得那麼緊。
沉柔的眸光溫柔深邃。
他不能失去她的愛,絕對不能!即使代價是死,他也義無反顧。
清晨,她醒來時,男人還沉沉睡著。他睡得很沉,好像十分疲倦,安詳的表情像個無邪的孩子。遲疑地,她伸出手,忍不住輕輕碰觸他的額頭……眉眼……鼻子……與嘴唇。她的心在發顫著,她不能否認愛他的事實,卻又心痛於這樣的事實。只因為,過去她也曾經以為,他對她也許不全是欺騙、也許有愛,但最後她付出的代價,卻是死亡。
她要如何相信,如何才能看得清楚?
到底什麼是愛?什麼是欺騙?
她的眸光,移到他手腕纏繞著的白綾上,想到那道猙獰的疤痕,她還是心痛!
纖白的指尖忍不住輕輕撫過他的手腕,她解開他腕上纏繞的白綾,檢視傷口的狀況。
然而,待白綾鬆開,她卻愣住。
他的手腕完好無缺,連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
有可能嗎?昨夜看起來還像是被暴力撕裂的可怕傷口,竟然在一夜之間癒合,連傷疤都沒有留下?織雲睜大眼睛,回想昨夜發生過的事,至今仍清清楚楚—— 她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那麼,昨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凝視熟睡的男人,帶著深深的迷惑、懷疑與不解……
障月眉頭微皺,看起來就快要醒了。
織雲回過神,那無法解釋的疑惑,讓她選擇將他的傷口重新包紮好,不露聲色。
他睜眼時,她剛剛從床上坐起來。
「妳醒了?」他沙啞的嗓音,還帶著一絲疲倦的傭懶。
「對,」垂下眸,她輕聲問他:「你睡夠了嗎?你看起來很累。」
「夠了,我想。」他揉著額,沉聲答。
「你的手,還疼嗎?」她屏息問。
他愣了愣,然後回神,安慰似地對她說:「只有點疼,不礙事。」
那瞬間,她的心揪緊。「要換藥嗎?」她壓著聲問他。
「不需要,」他答得快,然後解釋:「我要出宮,路上會換藥。」他自行起身穿衣,沒讓她伺候,步出寢宮前不忘回身叮嚀她。「妳不許下床,乖乖躺在床上等我回來,聽到了嗎?」織雲凝視他,半晌,僵硬地點頭。
得到她的允諾,他才放心地步出寢宮外。
織雲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心口莫名地揪緊。
他剛離開寢宮,平兒便進來伺候她。平兒後頭跟著三名女奴,女奴手裡抱著瓷瓶,裡面裝著溫熱的淨水,還有乾淨的綾布,一行人匆忙走進寢宮內,準備為小姐淨身。
「小姐!」平兒見到織雲,臉上充滿久別重逢的喜悅。
「平兒,好久不見了。」織雲見到她除了高興,還充滿感慨。
她曾經死過一回,平兒應該知情,如今還能再見面,誰也想不到。
「小姐,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平兒走到床邊,高興地說:「小姐,平兒好想您呢!」這是真心話,因為織雲待她又好又有禮,不像其它嬪妃,只是將她當做女奴,供做差遣而已。
「平兒,我也想妳。」織雲說的也是真心話,當時她很孤寂,只有平兒與辛兒照顧她,平兒更是特別細心,她心裡其實很感謝平兒。平兒轉身指揮另外三個女奴,讓她們把東西放下,待她們離開後,平兒才回頭對小姐說:「總之,小姐您此時回來實在太好了,您要是再不回來,在宮裡當差的女奴們,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平兒低聲說。
織雲愣了愣,不懂平兒的話。「平兒,為什麼我不回來,妳們的日子便過不下去?與我有關嗎?」
「當然與您有關!」向來少話的平兒,一高興話就多了起來。「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時候,皇君的脾氣變得好壞,宮裡的女奴,幾乎都不敢到紫宵殿來當差了!」
她怔住。他的脾氣,與她何關?
「您不在的時候,皇君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現在可好了,您回來這兩日,皇君的脾氣不再那麼暴躁,對女奴們也沒那麼挑剔了。」
「可那也許不是因為我的緣故……」
「當然是因為您!」平兒說:「您不知道嗎?自從您出事後,皇君就遣散後宮了。」
遣散後宮?織雲凝大眼,不敢相信。「也許、也許他是為了……」為了誰呢?她想到一個名字。「也許是為了龍兒。」
「龍兒?」平兒嗤笑一聲,然後搖頭。「平兒瞧您是真的不知情呢!打從您出事後,第一個遭殃的,就是龍兒!」
「妳說什麼?平兒,妳說清楚一些。」
「您出事後不久,平兒與辛兒,原本被皇君下令鎖拿下獄,還差點被處死,可皇君很快便查明真相,知道您會出事,是龍兒設下的詭計—— 」平兒忽然噤聲,像是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龍兒設下的詭計?」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龍兒如果有錯,頂多只是讓我去見皇君而已。」
她會死,並不是龍兒的錯,那是因為他不愛她,她才會死……
難道,不是嗎?
「呃,總之、總之龍兒與香兒因為犯錯,已經被判了重刑,流放至南屬為軍妓。」平兒答得有些支支吾吾。乍然聽到這個完全料想不到的消息,織雲心裡很震撼!香兒是女奴,犯錯被罰還有道理,可龍兒是妃子,以妃子之尊,犯錯竟然也被判流放為軍妓,讓她感到不可思議!何況,他不是喜歡龍兒嗎?
既是他喜歡的女子,怎麼可能被重罰為軍妓?
「龍兒究竟犯了什麼錯?」織雲追問平兒。
「這個平兒也不清楚,小姐您別再問平兒了。」平兒顯得有些緊張,她取來白綾,預備為小姐淨身。
「可是,龍兒是妃子,就算犯錯,應當不至於罰得這麼重。」
「她哪是什麼妃子啊!」聽見小姐這麼說,平兒皺起眉頭,忍不住嘀咕:「她用的那點詭計,皇君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龍兒連自己與辛兒都害,平兒實在不能原諒她!
「平兒,妳到底在說什麼?」織雲疑惑地問她。
平兒吸口氣。「沒、沒什麼!」平兒一緊張,回身時,不小心踢到了那只美麗的描花瓷瓶——
匡唧一聲,那只瓷瓶在地上摔得粉碎。
「唉呀!」平兒懊惱地叫了一聲,眼看瓷瓶裂成無數碎片,連裡頭裝的溫水也灑了一地,她趕緊蹲下來檢碎片。
「小心一點,別傷到手了。」織雲立刻下床幫她。平兒抬頭見到她的舉動,嚇得大叫:「小姐,您別下床,小心割了腳!」
這提醒明顯地已經來不及,織雲下床沒走兩步,就踩在一塊小碎片上……
「啊!」她輕呼一聲,感覺到趾尖傳來一陣刺痛。
「怎麼了?您受傷了嗎?」平兒嚇壞了,臉色慘白。
一想到皇君的脾氣……小姐要是受傷,她肯定要大大的遭殃了!
「沒有,妳別緊張!」織雲退了兩步回到床上,蓋上被子藏起自己的腳。「我沒事。」她怕平兒擔心,所以裝做沒事。
聽見小姐沒事,平兒才吁口氣。「我去喚丫頭進來幫忙收拾,您千萬別下床,千萬不可以下床呀!」她慎重地叮嚀又囑咐。
「我知道了。」織雲微笑點頭。
平兒離去後,她才低頭,審視自己割傷的腳趾。
只見趾上沾了幾許鮮血,至於傷口……
傷口?傷口在哪裡?她找了半天,不但找不到傷口,連起初割傷時的刺痛感也不見了!
織雲呆住,愣了好半晌……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