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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蔡小雀

  「阿童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陸太醫大驚失色。

  「若是我說,皇上不會信我。」她慘然一笑,「可陸太醫醫術通神,皇上肯定會相信你。」

  「你、你……」陸太醫長鬚激動地抖了半晌,最後還是搖頭道:「不行!這我做不到!」

  「三年前,我本就已死心,現在更該認清事實……」她呼吸一頓,待心頭那陣萬針鈷刺的劇痛稍稍消退些了,這才又開口繼續道:「阿童天生是奴婢命,既然如此,就該認命,若還想貪求些什麼非分之想,只怕連上蒼都不能容我。」

  「阿童姑娘……」陸太醫鼻頭一酸,「你這又是何苦呢?就算身子有虧,可也不是一定治不好的,這些年我一直精研醫書古籍,便是想從中尋求破解之法。」

  「陸太醫,謝謝你。人就算治得了病,也治不好命。」她微微一笑,神情越發莆素。「再說,我永遠過不了自己心底那一關,找來大羅仙丹也罔效,就不必再為我多費這個神了。」

  陸太醫黯然無言,半晌後,還是咬牙搖了搖頭,「總之,我是不會放棄的。你總得讓我試試,否則怎當得起你那一句「醫術通神」的讚譽?」

  「陸太醫。」

  「病人能氣餒,可大夫萬萬不能絕望,須知醫者父母心。來,這瓶小周元丹你隨時帶在身邊,每日午後服一顆,於血氣滋補養身極有功效,然而切記,這藥是以毒攻毒,不可多吃,否則反成大害,切記切記。」阮阿童心下既是感動又是傷感,猶豫很久,最終還是道謝接過了。

  太醫院門上的牌匾,墨字飄逸神秀地書寫著「天下無藥」,意思便是期許世上人人無病無患,終有一日,或可天下真正無藥。

  據說這還是先太后親手提的字,因為她身子骨向來弱,自小便是用藥培成,可惜就算有再多的太醫、再好的藥養著,還是芳魂早逝。

  據說,先太后是心疾之症過世的。

  「先帝后宮佳麗三千,寵幸過的美人無數……」她抬起冷得像冰的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淚,苦笑喃喃,「不幸愛上君王,不幸坐上後位,又有哪個能不傷心而死?」

  按皇家內律,身為皇后,須在皇帝寵幸過後的美人冊上用鳳印,以示公正憑證,且日後無論是哪位美人有孕,也是由皇后悉心叮囑太醫為其護胎,天天都得關心龍種的脈案,免得皇帝問起卻半點不知,損了皇后大度賢德之名。

  她疲倦地看著被這青瓦朱牆圈住的一角藍天。

  這裡不是世上最富貴幸福的地方,而是一個連鳥也飛不出的商高牢籠愛情,在這兒只會變得日益殘破不堪,直至灰飛煙滅。

  「阮阿童,你還在等什麼?」

  第9章(1)

  干荷葉,色無多,不耐風霜挫,秋波起,夢裡繁華過……

  玄清鳳心急如焚地滿皇宮找著阮阿童,又是鬧得一陣雞飛狗跳。

  可阮阿童由始至終都蜷縮在太醫院門外的陰暗死角里,直到眼前的天光漸漸被黑夜吞沒。

  像是某種觸目驚心的預兆。

  「那麼大的人兒怎麼會不見?再找再找,今天要是找不回阿童,朕就讓你們全到北山皇陵守一輩子墓去!」玄清鳳在寢毀裡大發雷建,修長玉立身形焦灼煩躁地來回踱步,再不復見平日的傭懶從容,反而像只瀕臨失控的猛虎,見人就噬。禁衛軍、太監、宮女一波波人馬輪番來報,又輪番被轟了出去繼續找人。

  「阿童,你這是在恨復朕嗎?」他妖艷俊容上一陣紅一陣白,忿忿咬牙道:「竟連你也要同朕玩這等小心眼兒?」

  有什麼話不能當面敞開來說的,非得搞失蹤這一套?她是氣他的說話不算話,還是想他證明她在自己心底到底有多重要?

  驚惶焦慮和心痛氣憤奪去了玄清鳳大半的理智,他一顆心像是反反覆覆浸在苦汁裡,又是失望又是傷心。

  難道他對她還不夠好?他是個皇帝,可為了心愛的女子已是百般伏低做小、呵護備至,今日她卻因為……而這般懲罰他,這對他也太不公平了!

  「皇、皇上,貴妃娘娘打發人來問,說……說皇上今晚留宿景詩宮,不知、不知萬歲爺現下可要前去了?」總管公公伏在皇帝面前,滿頭冷汗,渾身如抖篩。「因貴妃娘娘方才孕吐得厲害……」

  玄清鳳頓住了腳步,心底掙扎了半天,情感上詩貴妃和孩子雖是遠遠不及阿童對他的意義,可理智上,他也心知不能那樣殘忍無情地對待一個為他孕有子嗣的女子,尤其詩貴妃還是他一手扶植而上的,於公於私,他都得給她這個臉面,否則將來她在宮中還有何威儀立足?

  他揉了揉隱隱作疼的眉心,臉色有些灰敗地喃喃道:「來人,擺駕景詩宮吧。」

  「是。」總管公公大喜,忙應了。

  始終侍立在一旁,擔心驚怕得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阿婉,聞言一顆心直直往下沉去,隨後湧起了深深的悲哀感。

  難怪阿童姊姊不敢輕易動心,不敢稍稍再近前一步,原來轉瞬間,腳下踏空的便是萬丈深淵。

  阿婉心寒極了,卻又不能不跟著隨侍前往景詩宮,她只慶幸今晚阿童姊姊不在,不用親眼看見自己心愛的男子前去寵愛另外一個女人。

  皇帝不在,輯大寢殿空空蕩蕩,僅留了兩個宮女和內侍,默默地換下了那幾盞燒融了燭淚的宮紗燈。

  這時,阮阿童臉色蒼白,神情平靜地走了進來。

  「阿童姑姑?!感謝老天,你終於回來了!」宮女和內侍見狀驚軎萬分,忙圍上去訴苦道:「皇上氣得不得了,又吼又叫地命人去找你,奴才們都嚇死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得全掉腦袋……阿童姑姑,你到底去哪兒了,倒教大家一陣好找?」

  「無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她輕輕地道:「皇上呢?」

  「皇上--」眾人神情一僵,均尷尬萬分地面面相覷。「呃……」

  話才問出口就後悔了,阮阿童強抑下心中劇痛,點點頭道:「貴妃娘娘有孕是大喜事,皇上按宮例自是前去探望留宿的。好了,你們也散去吧,該做什麼便做什麼,仔細好燈火,龍涎香也不可斷,還有阿瑤,明早皇上是從景詩宮前往早朝的,待會兒我將皇上朝服準備好,你和阿蠻送到景詩宮去。」

  「是,阿童姑姑……」她倆眼眶紅紅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去吧!」她勉強一笑,溫和地催促著他們備自離去了,這才獨自一人佇立在冷冷清清的寢殿內,環顧四周,看著眼前十分熟悉卻又好似異常陌生的一切。

  「一顆心,那麼多人搶……太擠。」她嗓音低弱得幾乎聽不見,「像現在這樣就很好,往後,也只要這樣就好了。」冷風穿堂而過,她單薄的身影彷彿隨時會飄走、消失不見。

  阮阿童沒有哭,殿外守著的宮女們卻再也忍不住,低頭嚶嚶飲泣了起來。可憐同為下奴,自是感同身受,物傷其類……

  不知是因怨生憤而同她賭氣的緣故,還是因初為人父著實欣喜非常,玄清鳳破天荒連續三晚留宿在景詩宮中。

  雖然詩貴妃懷孕不能承歡,可光是皇帝留宿的這三晚,便已在後宮中掀起了滔天大浪,這下子眾嬪妃美人個個都知道,詩貴妃母憑子貴,從此在宮中地位再無人能撼動了。

  然後慢慢的,宮中開始流竄著皇帝有意立詩貴妃為後的傳言。

  阿婉和阿圓氣憤地在阮阿童面前抱怨著這些無憑無據的流言風語,恨不得自己也是一等大宮女的身份,這樣便能光明正大地痛斥那些個亂嚼舌根的宮女太監。

  「先太后祭典時的香燭都備好了嗎?」阮阿童平靜得一如往常,拿筆勾勒著冊上圈出的條條陳陳。

  「阿瑰,皇上現在正早朝,你該在毀外候著才是,怎麼都到我跟前來了?」

  「可是那群見風轉舵的勢利小人實在太可恨,就因為皇上連續三天都在景詩宮那兒,再也沒蹐足寢殿一步,他們就編派出了阿童姊姊的百般不是,還--」阿婉生怕那些胡話會傷了她的心,便轉了口風道:「總管公公也不管著點他們,太可惡了。」就連總管公公都屁顛屁顛地湊近到詩貴妃跟前去討好了,更遑論其他人。

  「沒什麼好可惡的。」阮阿童面色不變,只是繼續勾圈著冊子,低聲道:「世情向來如此,尤其是這宮中,難道你們見過得還少了?」

  「阿童姊姊……」阿圓眼瞠不禁濕了。

  「現下最難過的該是備宮備苑的主子才對,一樣承寵,可詩貴妃有的,她們卻沒有。」她頓了頓,輕聲道:「人本就生而不平等,這是命,爭也爭不過的。」

  「阿童姊姊,難道……難道皇上真的忘了你嗎?」阿婉有些遲疑地小小聲問,「可奴婢始終不相信,皇上會是那麼薄情之人。這些年來他對你的關懷憐惜,奴婢們都看在眼裡,是決計不會有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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