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那棟典雅的屋子裡有扇門開了,一名清秀少年腳步輕快地奔了出來。
「娘,先生今兒說我的策論做得極好,還當著同窗們大大讚揚了一番呢!」那清秀少年一身儒衫,眉眼間依稀有些面熟。她的心狂跳了起未,難道……難道是……
裡頭那哂被褥的婦人回過頭來,滿面笑意地摸著兒子的頭。雖然歲月在婦人臉上添了數道皺紋和老態,卻仍舊是她記憶裡母親的模樣。
娘……是娘……和弟弟!
「他們現在過得很好,日子很是安定歡喜,每月朕都命人藉你的名義送月銀來,你爹雖已不在了,可喜你弟弟是極聰慧懂事的,將來必定有一番成就。」玄清鳳感覺到懷裡人兒顫抖激動了起來,憐惜心疼地摟緊她,湊近在她耳畔輕道:「阿童,你也可以放心些了。」
她熱淚盈眶,哽咽著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喉頭灼熱緊縮得什麼也說不出,唯有淚珠管不住地紛紛滾落。
「別哭,朕帶你來看他們,不是要你難過的。」他有些慌了,小心翼翼地為她拭去滿頰淚。「快別哭了,乖。」
「皇上,謝、謝謝您……」她狂喜感動得幾近暈眩,心口熱熱漲滿了澈蕩澎湃的幸福感,終於再也忍不住,轉過頭來忘情地把臉埋進他溫曖強壯的胸膛。「謝謝您!」
這一切,他都是為了她做的……
第6章(2)
在這一瞬,她的心蕩漾融化如涓涓春水,所有辛苦豎立的防備消失無蹤,任憑再有萬千理智喧嚷著她該懸崖勒馬,也來不及了!
「只要你喜歡,朕做什麼都願意。」他緊緊擁著她,嗓音低沉沙啞?,妖艷俊容再不復見任何一絲的渾不在意,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見的肅然真摯、專注深情。
誰教十二年前,她掉的眼淚,她烤的白薯,她朝他笑得憨然傻氣的模樣,讓他莫名其妙就這樣什麼什麼了……唉。
還是那句老話,縱然身為帝王,也有諸多無可奈何啊!
玄清鳳唇間輕逸一聲寵溺的無奈歎息,下意識將懷裡哭得天昏地暗的小女人摟得更緊。
皇帝寢殿外的那株桃樹,一夜春風吹過,今早朵朵桃花盡數開了。
阮阿童仰望著那繽紛如霧的蕊辮花影,懷裡摟著小籃子,竟一時看呆。
「這株桃樹嫩綠常青,都好些年沒開花了,怎麼今年……」她心下有些驚、有些喜又有些亂,總覺得如此反常之兆,教人理不出究竟是好是壞。
搖了搖頭,她也不願再多想,挽著那只放了進貢鮮果的小籃子,走進寢殿之內。
「阿碗,今天有些熱了,把這些冰湃過的果子放在水晶盆裡,給皇上下朝後吃吧。」她溫言吩咐。
「阿童姊姊,剛剛王公公讓人來說皇上已經下朝,先進了上書房,還要你做些點心送到上書房去。」阿婉笑道,「皇上交代了,要吃鮮素包子和小米粥——還是一人份,別準備給文宰相。」她有些失笑。「知道了。」
也不知皇上究竟是在同文宰相賭哪門子幼稚的氣,明明都在上書房裡議事,明明每回也知道她一定會多備一份,可偏偏面子上還是很愛這般斤斤計較。
阮阿童親自洗手做羹湯,熬了香稠滑口的小米粥,蒸好了鮮素包子,放在托盤裡小心捧著往上書房方向走去。
可當她在門口報了名兒,一蹐進上書房後,卻發現裡頭空空如也。
人呢?
她有一絲迷惘忐忑,先將托盤放在花几上,輕輕揚聲問:「皇上?」輯大上書房隔著的書架屏風後頭,依然毫無動靜悄無聲息。
這是怎麼回事?
她有些驚疑不定,忍不住繞過了商聳的書架及屏風後頭到內室尋人,下一瞬間,被一隻結實有力的長臂抓進了熟悉堅實的懷抱裡!
「呀!」她嚇了一大跳。
「別怕,是朕。」那溫熱好聞的氣息再度繚繞在她耳畔,大手牢牢攬著她的細腰,彷彿抓住了就永不放手似的。「皇上,別鬧了。」她這才吁了口氣,稍稍定下心,隨即又有些彆扭喜羞地掙扎了起來。「這是上書房,您是皇上,這樣成何體統?」
「朕想這樣抱你已經想了整整一個上午了。」玄清鳳幽怨地歎了氣,孩子氣地故意圈得更緊。「阿童真可惡,昨晚回宮後一躺上榻便睡得人事不知,害朕想要跟你夜訴衷情都沒辦法,只能守著你的睡容看了一整夜,一大早又得上朝去。說,怎麼賠償朕的精神損失?」
阮阿童尷尬地吞吞吐吐道:「對、對不起,奴婢……哭得太累,就、就這樣睡著了。請皇上責罰。」
這還是十二年來從未有過的事,她居然起得比皇上還晚,連他幾時梳洗更衣換好了龍袍離開寢殿都不知道,懊惱的是居然也沒有人叫她,任她這樣睡到日上三竿,簡直把宮規全壞光了。
「罰了你,心疼的是朕,這筆帳可不划算哪!」他素性將她換了個方向抱,迎視向自己微布血絲、哀怨十分的鳳眼。「說,怎麼賠償朕才好?」
她那張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僵坐在他大腿上一動也不敢動,「皇上先讓奴婢起來。」
「不要。」他輕哼。
「可是這樣乾耗在這兒也無濟於事,不如我們先起身,有話好好說?」她陪著笑臉,悄悄挪動屁股,想逃出這熾熱得令人心慌意亂的懷抱。
「別動!」他的語氣有些急促,環住她的臂彎僵住。
她迷惑地望著他,突然感到臀部底下有個硬硬的東西越頂越賬越大,尺寸龐然驚人。
什麼呀?
腦海裡方冒出個茫然的疑問,下一刻她靈光一閃,小臉紅艷滾燙得像熟透的果子。老、老天啊!她坐到的難道是、是他的——
「啊啊啊——」她驚叫著就要跳起來,卻沒想到一個磨蹭得越發厲害,剎那間擦槍走火了!
玄清鳳呻吟悶哼了一聲,再克制不住地反身將她壓在身下,低下頭攫住了她紅潤的櫻唇。
「皇……唔……」
阮阿童原該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如同過去那數次慾火焚燒的失控時分,她總能緊勒住最後一寸理智和警戒。
可經過昨日種種,親眼見到他待她的款款情深,這一刻,又教她如何捨得、忍心將他推拒於千里之外?
他是這般愛極了她,眷戀歡喜得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如若至今她還當作無動於衷,那便是自欺欺人了。
「唉。」她情不自禁放鬆了身子,雙臂悄悄環上他的頸項。
玄清鳳敏感察覺到她的軟化,登時狂喜難抑,憐愛無比地吻得更深、更深了。
好不容易身下人兒不再抵死抗拒,任由他的熱吻翻弄起了串串嬌吟,轉眼間,衣衫褪露,點點桃紅吻痕浮現,那抹欺霜蠢雪肌膚眩花灼熱了男人熾烈狂陣。
所有理智盡焚於烈火之中,他低吼了一聲,褪下她的褻褲,分開雪白玉腿,就要將那碩大推進之際,突地,一切動作硬生生地僵止住。
「不,不行……」他額除汗水謫落在她粉嫩酥胸前,痛苦地咬牙道:「朕要給你名分,要你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成為朕的——」
那才是真正愛她,尊重她,而不是眼下如斯的無媒苟合。
「皇、皇上?」她眸底春情迷亂地傻傻望著他,喘息細碎,渾身無力。
「朕的小阿童,怎可受委屈?」他指尖輕顫地描繪過她紅暈如石榴花的臉頰,用盡了所有自制力方撐起身子,理好衣衫,胸口仍因慾望未舒而劇烈起伏,可扶起她的動作卻溫柔若水,好似生怕碰碎了她。「對不起,是朕孟浪了。」
她半裸輕顫著偎在他懷裡,心臟還是跳得好急好快,一時間也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滿腦子亂糟糟,怔然地把頭垂得低低的。一路丟盔卸甲的理智終於再度回籠,阮阿童越想越是心驚,下意識攏緊了半敞的衣襟,急忙逃開他身上。
「阿童?」他懷裡一空,心裡湧現強烈的失落。
她抖著手七手八腳地穿好衣衫,強支起癱軟得像來糟糰子的雙腳,跌跌撞撞扶著堉往外走。
「奴、奴婢該走了。」
「阿童。」玄清鳳臉色沉了下來,又有一絲傷心。「你還是嫌棄朕?」
她心底亂成一塌糊塗,卻是本能搖著頭。「不、不是……奴婢只是心裡很慌,沒個底……」說得明白些,就是她再也不知道將來何去何從了?
面對他的柔情和期盼,眼睜睜看著他朝自己伸出的手,她是否真的該渾忘過去那抹痛楚受傷記憶,並且不再害怕眼前那條荊棘遍佈的艱難之路,只管握住他的手,只管把自己全心全意地交給他就好。
什麼都不必再想,什麼都不必再擔憂……她真的可以這樣嗎?
明知前途吉凶參半,而且肯定是凶大於古,她還要這麼忘形忘情、義無反顧地跳進去嗎?
「傻阿童。」歎息道,玄清鳳輕輕將她納回了懷裡。「朕一直想做你的天,你的靠山,不管風風雨雨,都有朕護著你。可,你還是信不過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