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要把咱們給害死了!昭萱公主心頭咒罵,但臉上卻不敢顯露半分,同樣佯裝不識。
「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本宮的母親是禮妃娘娘,哪來什麼姨母。父皇,這是怎麼一回事?」
聽見她們的話,跪在地上的婦人驚詫不已,外甥女竟成了公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夏侯皎的目光在昭萱公主和歐陽歡之間來回梭巡,先前他沒發覺,此刻細看,不禁覺得歐陽歡的眉目之間有幾分神似禮妃,於是他出聲命令,「來人,將昭萱公主耳上的耳環取下來。」她的耳環遮住了那枚胎記,他想再看清楚些。
「父皇,您這是要做什麼?」昭萱公主驚問。
夏侯皎沒解釋,待宮婢將她的耳環取下,露出那枚蝴蝶形狀的胎記,他再睇向歐陽歡耳垂上的胎記,兩人的胎記竟十分相似。
昭萱公主看向歐陽歡,發現她的耳垂竟復原了,且沒有留下任何疤痕,心裡又驚又怕。
一直很安靜的歐陽歡忽然上前,對著慕容蓮幽怨的問道:「娘,這麼多年不管你叫我做什麼我都做,為什麼你要掐死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那淒楚的眼神像要索命似的,令慕容蓮驚恐的往後退了兩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認錯人了。」
公冶瀾有些驚訝的望著歐陽歡,他雖要她與慕容蓮對質,卻沒要她這麼說,尤其她此刻的神情就彷彿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歐陽歡一步步逼近慕容蓮,兩眼含怨的望著她,幽冷的嗓音彷彿來自九泉之下,「娘,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掏心呀,這些年來我做牛做馬的伺候你和妹妹,你為什麼那麼狠心要殺了我?」
「我不認識你,你不要再過來!」慕容蓮猶自嘴硬,卻不由自主地往後再退了兩步。
「娘、娘,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害死我?」她翻來覆去的質問著這句話,然後突然間抬手指向昭萱公主,「是因為妹妹嗎?我知道你一向疼愛妹妹不疼我,妹妹是你親生的而我不是,所以我不敢怨你,可是你為什麼那麼狠心竟然掐死我?」
慕蓉蓮嚇得嗓音都在發顫,「你、你不要亂說,沒有這種事,公、公主是禮妃娘娘所生。」
歐陽歡臉上那陌生的神情令公冶瀾越來越不安,他不得不出聲打斷她。
「聖上,只要驗過她們兩人耳上的胎記,就能釐清誰是真的公主。」
夏侯皎立刻下旨,「來人,傳太醫進殿。」
昭萱公主驚駭的撲到他面前跪下,「不,父皇,兒臣絕對沒有騙您,兒臣是真公主,您別相信寧靖王的話,他因為不喜兒臣,故意想陷害兒臣。」她耳垂上的胎記是畫上去的,一旦詳細檢查便會被發現。
「你若不是冒充頂替的,何懼太醫檢查。」夏侯皎沉下臉道。方才看了幾人的表情,他心裡已經有數。
見聖上如此堅持,昭萱公主的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慕容蓮也嚇得跪倒在地。
太醫很快上殿,歐陽歡雙眼空洞無神的任由太醫查驗她耳垂上的那枚胎記,太醫拿著濕巾在上頭仔細擦拭,那枚蝴蝶形狀的胎記依然完好無損。
接著要驗昭萱公主時,她激烈的反抗,高聲的咆哮道:「不准你們碰我!我是公主,我才是真的公主!」
「來人,押住她。」夏侯皎下令。
兩名侍衛押住她的手臂不讓她掙扎,太醫拿起濕巾擦拭她的耳垂,很快就擦掉畫上去的胎記。
孰真孰假一目瞭然,夏侯皎大為震怒,「將她們給朕押下,擇日處斬。」
聞言,昭萱公主嚇得呆若木雞。
慕蓉蓮則撲過去抓著聖上的腳求道:「聖上饒命、聖上饒命!您要殺就殺奴婢吧,這全是奴婢的主意,跟蘭兒無關。」
夏侯皎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她,「拖下去!」
侍衛將兩人拖下後,歐陽歡卻突地倒地不起。
第10章(2)
宮裡這幾日顯得格外的肅穆,太醫院的太醫全都出動了,就連數名已退隱的太醫也全被召了回來,為的全是突然陷入昏迷中的歐陽歡。
那日終於釐清她才是真的公主後她便昏厥不醒,至今已有四日,且氣息一日比一日還微弱,若再這樣下去,不出幾日便會離開人世。
這急壞了夏侯皎,召來了所有的太醫醫治她,公冶瀾更是鎮日守在她床榻邊,寸步不離。
見她彷彿陷入沉睡般不省人事,他想起她提過她的魂魄是來自異世的事,怕她這一昏迷是回歸了原來的世界,心中無比憂急,卻又無計可施。
他曾誇口說他會去找她,可此時他卻不知要如何才能去到她的世界。
他石雕般的俊顏緊繃著,緊緊握住她的手,一聲又一聲的在她耳畔呼喊著。
「歡,留下來陪我,別走!留下來,你答應要嫁給我的,留下來,別走……」
他好不容易遇見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他不想失去她,他知道自己這一生除了她,再也不會為誰動情了。
看著她沉睡的容顏,他略帶沙啞的嗓音含著極力壓抑的痛楚說道:「歡,若是你不能留下來,就帶我走吧……」
天涯海角,不管去哪,他都願相伴在旁。
剛走進寢殿裡的夏侯皎聽見他的話,沉沉的長歎一聲,他不明白他話裡的真意,以為女兒若是活不了,公冶瀾也不想獨活,願隨她而去,為他對女兒的癡情而感動。
思及女兒流落在外多年,又飽受慕蓉蓮母女的苛待,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來,卻在生死關頭徘徊,不禁對她更加心疼和歉疚。
他拍拍公冶瀾的肩勸道:「你已多日沒休息,先去歇著吧。」
公冶瀾雙眼佈滿血絲,搖頭,「臣想等她醒來。」
見他如此堅持,夏侯皎也沒再勸他,歎息一聲,走了出去。
發覺她的手越來越冰冷,公冶瀾的俊顏罕見的流露出一抹驚懼,急忙喚來太醫。
太醫趕緊過來為她診脈,卻發覺她全無脈息,再探向她的鼻息,面色一凜,脫口道:「公主她……去了!」
「不!不可能!」公冶瀾神情激切的推開太醫,緊緊抱住她,嗓音嘶啞的在她耳邊呼喊,「你回來,歡,你快回來,你答應過要與我成親的,別丟下我一人,求你回來,回來——」
歐陽歡走在一條很長的隧道裡,隱約可以見到前方有光亮,但她走了很久很久,還是無法走到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渾渾噩噩地被一股力量牽引著往前走。
「歡,留下來,別走、別走……」
忽然聽見後方彷彿有聲音傳來,但那嗓音很模糊,她聽不清楚,因此回頭想聽仔細。
就在這時,一道陌生幽冷的聲音迴盪在幽暗的隧道裡,警告她,「快到了,別回頭,等到了出口,你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
「可是好像有人在叫我。」她遲疑的停下腳步。
「別管他,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嗎?只差幾步就能回去了,走快點。」那人催促。
她回頭眺向另一端,總覺得那裡彷彿有什麼在吸引著她,心頭有股莫名的不捨。
「你要是回去,就再也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原來的世界?」她面露困惑,忽然發覺思緒一片空白,她似乎遺忘了很多事。
「你現在在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裡,再不往前走,你就永遠無法回去了。」
「歡,留下來、留下來,不要離開我……」
她心頭一悸,她又聽見了,有人在呼喚她,「有人在叫我。」那聲音悲淒得讓人心痛。
「別理他,快往前走。」幽冷的嗓音催促著。
「等等,你先把話說清楚,你說那個原來的世界是什麼?」她想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真是麻煩。」那人不滿的叨念了聲,簡單的解釋,「你因為某種原因,魂魄意外的從原本的世界去到了另一個世界,附在某個剛死去的人身上,我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你,現在正準備要把你帶回原來的世界。」
當初因為她踩到他的墳,對他不敬,為了懲罰她,他刻意讓她摔下斜坡,誰知這一摔竟摔出了問題,她的魂魄陰錯陽差被彈出體外,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因為他的因素而令她失了魂,導致他被陰差懲罰,在尋回她的魂魄前無法輪迴轉世,為此他找了好久,這才找到她。趁著那具身體原來的魂魄因為冤情沖天而強行還魂的空檔,他趕緊引導被彈出來的她回歸原來的世界。
「是嗎?」她怔怔的聽著,隱約有些模糊的畫面閃過眼前,可是一閃即逝,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
就在這時,她再次聽見那個悲切得令她覺得心疼的嗓音,這次比先前幾次都還要清晰——
「回來,求你回來,歡,求求你回來……若是你真無法回來,就帶我走吧,帶我一起去,歡、歡……」
那一聲聲飽含著深情的淒切呼喚聲,震得她的心口陣陣發痛,她覺得有些難以呼吸,緊緊的按著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