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離奇的一切,歐陽歡還是弄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她一邊朝茅屋的方向走去,一邊出神的想著,沒有留意到前方有匹馬失控的在大街上狂奔,所有的行人見狀都紛紛避開,只有沉思中的她沒看見。
猛然間,一個黑影朝她撞來,她整個人天旋地轉的被撞飛出去——
徐徐張開眼,歐陽歡只覺得全身痛得都快散了,比起她前幾日穿越過來那天還要痛……噫,等等,難道她穿越回現代了?
她驚喜的睜大眼,但入目所見仍是穿著古代衣飾的女子和古色古香的房間,她失望的垂下彎起的嘴角。
「姑娘,你醒了?」一名穿著一身湖綠色衣衫的婢女望向她詢問。
她倒吸了口氣,呻吟了聲,「啊,我的腿……好痛。」她發覺全身最痛的地方就是左腿,她伸長手臂想撫摸左腿,可身子一動,牽動到左腿,更痛了。
「你的腿折了,大夫說須休養數月才能痊癒。」那名婢女說道。
「我的腿折了?」她一愣,陡然想起來昏迷前好像被什麼撞到,她抬起頭問:「是誰撞到我?」
聽見她的話,剛走進房間的公冶遨坦承道:「是我的馬一時失控撞上你,你家在哪裡?我派人去通知你家人。」
望著那名年約十八、九歲的少年,歐陽歡搖頭說:「我沒有家人。」
她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還是發生了什麼事,茅屋裡只有她一個人,這幾日也不見其它親人出現。
這點跟二十一世紀的她有點相似,她的母親和弟弟在三年前出車禍過世,因為外遇與母親離婚的父親早已另組家庭,對她不聞不問,所以她跟孤兒沒兩樣。
「既然這樣,那你就留下來養傷好了。」公冶遨恩賜般的說道。
她抬眸先梭巡了這間十分雅致的房間,再好整以暇的打量肇事者,看見對方那一身錦衣華服,襯得他整個人更顯英俊灑脫、華貴不凡,她眼裡的亮度蹭蹭蹭的往上直飆。
這個人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這下她暫時不用擔心肚皮的問題了。
他駕車……呃,是駕馬撞傷她,按理除了要負擔她的醫療費用外,還得賠償她的精神損失。
她心裡的小算盤飛快的撥動著,須臾,算出一個數目,理直氣壯的張口說道:「除了養傷的醫藥費外,你還要再給我一百兩銀子作為賠償。」
她的目標其實是五十兩,所以預留了五十兩的殺價空間,若是他不殺價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公冶遨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向他索要賠償,身為寧靖王的侄兒,他周邊的人個個都討好巴結他、奉承他,沒人敢對他無禮不敬,而眼前這姑娘看他的眼神不但沒有半分恭敬,那過於閃亮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物品似的。
公冶遨突然間對她大感興趣。
「本少爺已准許你留下來養傷,你還敢跟我要錢?」一百兩銀子他輕易就能拿出,不過要從他手裡掏錢可沒那麼容易。
不想賠償嗎?哼,她可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我好端端走在路上,是你的馬失控撞傷我,這件事沒錯吧?」
「沒錯,所以我才把你帶回來治傷。」他這樣做已經算是仁至義盡,要是她今日遇到的是個蠻橫一點的人,壓根不會管她,哪還會將她帶回治傷。
「所以這整件事是你違規駕駛肇事在先,而我是無辜的受害者,除了醫藥費之外,還有我身體上遭受到的疼痛和精神上受到的驚嚇,以及因為受傷導致我無法工作賺錢的損失,這些你都要負責賠償。」歐陽歡有條不紊的指出他必須為這起「交通」事故負起完全的責任。
公冶遨挑眉,她說話的腔調有些奇怪,用詞也與一般人不太一樣,但他大致能聽懂她的意思,他並非不講理的人,很爽快的承諾。
「好,你身體上遭受到的疼痛和精神上受到的驚嚇我可以賠償你,這樣吧,我各賠你十兩銀子。」兩者相加共二十兩銀子,對一般人來說已經不少。
瞟了眼她那身綴滿補丁的粗布麻衣,他停頓了下,接著再說:「至於你說你因此無法賺錢,我也能賠償你,你先前在哪兒做事,我派人過去知會一聲,順便問問你月銀多少,也好折算給 你。」
不是他狗眼看人低,而是憑她這副模樣,一個月只怕掙不了多少錢,想訛他的錢可沒這麼容易。
第1章(2)
「呃……」沒想到他竟然會反問她的工作,歐陽歡微微一窒,想起他先前爽快答應賠償的事,她對他頗有好感,於是老實回答,「我正要去找工作,被你這一撞,就沒辦法找了,所以我也沒辦法估算我月銀多少,才會只跟你要求一百兩的賠償。我這腿只怕要休養幾個月才能完全痊癒,這樣吧,我沒辦法工作的損失就算三十兩好了,連先前你賠的那二十兩,一共五十兩就好。」
「燕兒,大夫說她要休養多久才能痊癒?」公冶遨詢問站在一旁的婢女。
「約莫三個月。」司徒燕瞟了眼歐陽歡,對她的獅子大開口很不以為然,少爺沒把她丟下不管,帶她回來治傷已是很大的恩賜,她竟然還敢開口要少爺賠償她這麼多銀子。
「咱們府裡的總管一個月的月銀不過八兩銀子,凝春客棧的女掌櫃一個月的月銀是七兩銀子。」慢條斯理的說著,公冶遨將目光睇向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就算你能找到像凝春客棧女掌櫃那樣的工作,三個月也不過是二十一兩銀子。」
歐陽歡不太瞭解這裡一個月的薪水究竟有多少,方才只是隨口說的價,聽他這麼算下來,她也沒囉唆,一口說道:「好吧,那你就賠我二十一兩好了。」
見她面容清麗柔美,臉上的表情卻極為生動豐富,公冶遨莫名的很想逗逗她,故意說道:「我可不認為你的能力及得上凝春客棧的女掌櫃,依你這般年紀,除非進入青樓,否則, 你頂多只能拿到一兩的月銀。」
「你就這麼瞧不起我?」她很不服氣,「若是我真的找到了超過七兩月銀的工作呢?」
「那我就如你所願賠你三十兩銀子。」
為了爭一口氣,她點頭說道:「好,那我們走著瞧,等我的腳傷好了之後,我就去找月銀七兩銀子的工作。」
「倘若你找不到呢?」
「那就以我找到的月銀來給吧。」
「好,我拭目以待。」他對這個奇怪的女子越來越有興趣,明明看起來十分柔弱,性子卻不是那樣,能言善道又帶抹黠慧。「你叫什麼名字?」
「歐陽歡。」
就在歐陽歡被馬撞昏之時,有四名大漢抬著一具棺木前往她住了數日的小茅屋。
幾人進去後,前後仔細搜尋了遍,腰間掛著酒壺的男人疑惑的出聲,「不是說這兒有具屍骸要咱們抬去埋葬嗎?人呢?」
「老六,該不會是你弄錯地方了吧?」鼻上有顆痣的矮胖男人回頭問。
被喚老六的男人出去瞧了瞧,回來說道:「那女人說是在紅土巷,兩株槐樹旁的一間破茅屋,就是這裡沒錯呀。」
「那屍首呢?難不成它詐屍自個兒跑了?」鼻上有顆痣的矮胖男人質疑。
「會不會是被人運走了?」裡面最瘦小的男子猜測。
腰間掛著酒壺的男人,拿起酒壺喝了幾口酒後說:「不過是一具屍首,又不是黃金,有誰會想要?」
「可現下四處都找不著,要怎麼辦?」被喚老六的男人問。
瘦小的男人說道:「咱們已收了錢,這會兒回去說找不到要埋葬的屍首,那錢豈不是要還回去?我看這件事咱們誰都別說,把錢分一分,就當已經把人給埋了。」那女人給的錢不少,他可不想到手的錢給飛了。
聽他這麼說,其它幾人立刻同意,抬了棺木離開茅屋。
歐陽歡從照顧她的那名婢女司徒燕口中得知,撞傷她的人是寧靖王的侄子公冶遨,而這裡正是寧靖王府。
由於公冶遨的雙親在他幼年時便過世,因此是由他的叔叔寧靖王公冶瀾扶養他長大。
公冶瀾還未成親,膝下無子,十分疼愛這個侄兒,因此王府裡的人沒人敢怠慢這位少爺,幾乎把他當成世子對待。
趁著今日公冶遨過來看她,歐陽歡提出一個要求。
「少爺,你能不能幫我準備一支枴杖和一輛輪椅?」王府裡的人都稱呼他少爺,她也入境隨俗的這麼稱呼他。
她左腿骨折,到痊癒前至少會有三個月行動不便。
這裡畢竟不是她家,加上又在古代,沒有便利的衛浴設備,要「方便」時很不方便,她也不好意思總是麻煩別人扶著她上上下下的。
有了枴杖之後,她就能自己行動不用太麻煩別人,至於輪椅,是她打算外出時用的,坐在輪椅上怎麼也比撐著拐仗行走要輕鬆多了。
「枴杖我可以命人幫你準備,不過那輪椅是什麼?」公冶遨疑惑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