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駽再次衝過來,一把拉住阿雪要將她往外帶,而賀青珩卻故意在這個時候佯裝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大喊一聲,「等等。」
「什麼事?」
阿雪和品駽異口同聲,差別在於,阿雪是真心想問「什麼事」,而品駽的口氣卻是「你到底有完沒完」。
賀青珩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並從裡面拿出一條粉色水晶項鏈。那是江璃芬想送阿雪的,因對於搶走人家用二十億買下的老公,她有深切的愧疚感,因此送她聽說可以為人招來桃花的粉色水晶,但願未來阿雪的桃花朵朵開。
賀青珩帶著挑釁走近他們,並向品駽拋出調侃眼光,接著他解開項鏈,親暱地為阿雪戴上,並在耳邊用只有她一人聽得見的聲音說:「璃芬說,粉色水晶可以讓你更有男人緣。」
阿雪不置可否地看了看胸前的墜鏈,直覺回話,「那麼好?發財了,還是中樂透,竟然買禮物送我。」
「幹麼講得好像我很小氣?」他用手指輕敲她的額頭,再捏捏她的雙頰。
「你對我慷慨過嗎?」她抓下他的手,瞪他一眼。
藍品駽腦袋撞牆,賀青珩的也不正常。她不記得自己與他有這麼熟,熟到可以做這種小情人之間的親暱動作,真不曉得是冰山被江璃芬給融了,還是他的神經線沒絞緊?
「誰讓我老婆比我富有。」他一笑,勾住她的脖子。
這個小右勾,讓事情變得很大條。
只見品駽雙眼暴張,眉目一擰,用足全力,把賀青珩的手臂給拽下來,他不給阿雪反應的時間,直接攬住她的肩頭,一把將她帶出理事長辦公室。
他走得飛快,她被迫地被他推著往前跑,好像後方有飛彈三千顆,顆顆都以他們為射擊目標。
經過走廊時,許多員工笑著對「太陽驕」打招呼,可太陽先生把他們當后羿,不給好臉色。
進入電梯,同電梯的員工習慣性找話題同他聊,可他板著一張臉孔,讓每個人的尷尬指數瞬間爬升。
他們經過小麻雀的辦公桌前,對方比較懂得察言觀色,所以半句話不說。可她不說,太陽卻發話了。他講:「不准任何人進來打擾。」
喀擦,門打開;碰,門關上。
來到勢力範圍內,他終於鬆開她,兩手橫在胸前,目光灼烈。害得雪後差點被他的視線融出兩個大洞。
「你哪裡不對……」
她的口氣屬於禮貌性問候,可他卻像裝飽飽的水球,被她一個小小的聲音,砰!戳出個大水洞。
「你才哪裡不對,忘記了嗎?賀青珩劈腿,對你們的婚姻不忠,他還有個兩歲的兒子。」
「然後呢?」
「他對不起你。」
她點點頭,又問:「然後呢?」
「為何你還可以心無芥蒂,跟他那麼親近?」他被她一句一句的「然後呢」氣得鼻孔冒煙。不知道這種病症,耳鼻喉科會不會醫?
「是上帝說的吧,要原諒你的敵人。」
阿雪說這句話,純粹是想把品駽氣得半死。為什麼?因為……有趣吧?人們會期待沉穩的男人發獺、溫柔的男人起肖,就像誰都喜歡看見漂亮女明星的醜照,或偶像男星揠腳。
「你有這麼好心,為什麼不原諒阿姨、姨丈,和他們握手言和?」
這句話,踩到她的罩門了。
握手言和?對親侄女下手的人值得她原諒嗎?何況當她爸爸在世時,還長期供養他們。
阿雪轉變臉色,她不是噴火龍,她是雪後,所以凝起眉目,冷淡地說道:「就算賀青珩對我不忠,但第一,他沒有找人來綁架我;第二,他是幫我這個無能的負責人讓公司賺大錢的重要人物,我損失不起他;既然損失不起、對他巴結幾分又如何?第三,說不定我會和他舊情復燃,屆時輪到我當小三,把江璃芬的老公搶回來,成為最終的勝利者呢。我只是不明白,我好不好心、和他親不親近,跟你……
有什麼關係?」
說完,她和賀青珩一樣挑釁地,手指勾起粉色水晶項鏈。招桃花嗎?她就給它天天戴,看看自己能不能變成桃樹,春風一吹、桃花開滿園。
他吸氣、呼氣,聲音很大,好像他鼻子上面裝了打氧機。
他瞪她,久久不說話。見他無語,阿雪轉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按下內線、擴音鍵,刻意再惹他發一回火氣。
「喂。」
賀青珩的聲音傳來,品駽的眉頭鎖得更緊。
「你剛剛提的,吃飯那件事……」
「怎樣,有空嗎?」
「這兩天不行,星期天好不好?我們約中午。」
她想順便逛逛百貨公司,給阿敘那隻小狼狗買件羽絨衣。冬天快到了,紐約的大雪可是會凍人的。
「可以啊,我去……」
品駽再忍耐不住了,喀地,很沒品地將電話掛掉。阿雪抬頭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
「所以你也明白,你正在剝奪我的人身自由權?」
「我不剝奪你的自由,除了賀青珩,你可以跟任何一個人親近。如果你在意的是一個可以幫公司賺錢的人,我來。」
他來?有沒有說錯,他有自己的公司要顧,一個星期只能在藍氏上三天班,他當自己是無敵超人?
她歎氣,「你別做無聊事了,我和賀青珩之間與你無關。」
「當然跟我有關係。」
「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喜歡你、我要追求你,我已經錯過你一次,不想再錯過你第二回!」
一口氣,他把滿肚子心思全掏出。
什……麼?阿雪發傻。
他不在乎她是二手貨?他不介意她與他的母親是敵對立場?而且,他身邊不是還有一隻小麻雀在等候?他……
「你、你……說……」
她lag了,阿雪緩緩抬起僵硬的脖子,緩緩看向眼前的男人,緩緩地試圖對他的話做出正確反應。然後,一個不在預料中的吻落上,她的心被強力電流擊中……
那是,她的……初吻。
她在發呆三十秒後,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出正確回應。
她只會習慣性地掛起雪後的面孔,冷淡地問:「你想和我談戀愛?」
她的口氣很理智,雖然腦袋裡跟理智有關的那個區塊,已經徹底被砸爛。
他不知道是吻得很爽還是怎地,竟無視於她的冷淡,熱情地迎向她,並且笑瞇瞇回答:「是啊,懷疑嗎?」
她當然懷疑,在她的觀念裡,她認為這意味著下一步就是如膠似漆、感覺良好,再下一步就是手到擒來,接在後頭的則是背叛、反目、分手……
她認為所有的感情都會以這種方式做結束,至於那些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愛侶,他們的前世大概是「羅密歐與茱麗葉」或是「梁山伯與祝英台」吧,因為得來不易,才守得比別人長久。
她的品駽不會是羅茱或是梁祝,所以愛情還真的不必了。
第6章(2)
但在她準備講幾句刻薄話,企圖打消他突如其來的念頭時,他下定決心的認真表情阻止了她。他說:「放心,我會讓你瞭解什麼是真正的戀愛。」
他強調「真正」兩個字,彷彿要對比出賀青珩給她的愛不夠純正,唯有自己對她的付出才算真正的愛。
然後,自從那天起,品駽就開始和她談「戀愛」了。
每天晚上,他都躺到她的床上。
因為阿雪不再是萬般不計較的幼兒,同樣的故事已經滿足不了她的胃口,於是他的故事變得多元化了起來。
故事從他在孤兒院落裡的生活開始,全是一篇篇的心酸血淚史,於是她有點明白,為什麼人家待他兩分好,他就會卯足全力、回報對方。所以他對四姑姑是那樣,對小麻雀也那樣。
他說,當年正在成長中的自己很容易飢餓,常常餓得頭昏眼花,而小麻雀對他很好,老把自己的飯分他一大半。
聽到這裡,阿雪很高興,因為對他而言,小麻雀和四姑姑都一樣,都歸類於「恩人」那部分,更高興的是,他對小麻雀除了兄妹情之外,再沒有其他。
說完孤兒院,他又講起初進藍家的心情。然後,意外地,她得知,原來他喜歡她……不是一年、兩年的事。
他說:「原本我打算在念完書回國後,正式追求你,不管這舉動會不會引出你那些表哥、表姐們的刻薄話,我都決定要這麼做。」對他而言,驕傲自尊和藍伊雪相比,他選擇後者。
阿雪問:「你確定自己喜歡的是藍伊雪,而不是藍歷評留下的巨大財富?」
他沒有因為阿雪的話板起臉孔,反而溫和解釋,「這就是我在美國時那麼拚命的主因,我一面唸書、一面組公司,我想要擁有和你旗鼓相當的財力,我並不介意落人口實,但介意你用特殊眼光看我。
我計劃用那一成六的股票當聘金,把你娶進門,我樂意和你去辦夫妻財產分開制,舅舅的錢是你的,我不會動它半分。」
之後,他講起美國的求學生活。他說自己沒心情交女朋友,因為工作的學業佔去了他所有的時間,每天睡滿六小時對於那時的他而言是很奢侈的事。誰知道,在他完成學業前夕,竟然接到她要嫁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