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險些咬碎了一口貝齒,小臉黑如鍋底,手下越發狠厲兇猛起來。
不行,就算他陰險狡詐滿腹機變,老蘇家的「開山大刀三十六式」今日也不能辱沒在她手上!
大刀如狂風暴雨般猛襲而來,沉沉壓得人幾喘不過氣,阮清風面色微肅,心下不禁暗自讚了一聲……果然不愧是蘇鐵頭教養出的女兒,這一手凌厲刀法恐怕足以和一校衛級軍官相比了。
阮清風立時將原本認真對打的一分心思加到了三分,為免再剌激她,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他隱約感覺到,她好像不是很高興看自己在這時候笑。
蘇小刀手上的招式到了疾如流星的「開山八刀」時,直取他面門而去,他若是不想被砍個正著,就得閃身後退,可是剛剛在蘇小刀刻意……也是他假意不知……的戰術計畫之下,已將他逼至山壁邊,後頭已退無可退。
她見狀心下大喜,在刀鋒直吐的威勢之下,不忘留兩分餘勁好收刀,免得真的劃破了他那張美奪天人的禍水臉,給自己和阿爸惹來大麻煩就不好了。
在電光石火間,阮清風高大的身子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身法消失在她面前,她眼前一花,身後已然被個粗大碩長的硬物抵住了。
「你輸了。」他矯健精實的胸膛緊緊挨著她柔軟的背後,低下頭來靠在她耳畔輕輕一笑。
她耳際不爭氣地一陣酥麻,膝蓋不知怎的軟如春水,小臉熱辣滾燙得厲害,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可恨的撩撥,又見可恨的撩撥……
「作、作你的春秋大夢!」蘇小刀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是抖得不成樣。
「我的兵器正抵著你,你還不打算束手就縛嗎?」他懶洋洋地笑道。
哎,阮清風長到二十三年來,頭一次發現自己還挺有「調戲輕薄少女」的下流天分,不過以前沒有別人引起過他這種天性啊。
「我的刀還在我手上呢,所以不算!」她一顫,蕩漾四散的心緒立刻警醒反應過來,大刀瞬間反手往後一戳……
剎那間好似劃中了什麼!
「唔!」身後一記悶哼聲起,她後方壓力霎時一消,可是蘇小刀還來不及欣喜自己一擊即中,就被他那記痛哼聲嚇壞了。
不不不會吧?她她她真的剌中他了?
嚇得蘇小刀再顧不得其他,飛快丟了大刀,回頭急急撲過去,接住了他如大山傾倒玉柱墜落的挺拔身軀。
「喂,大、大將軍,你、你別嚇我呀!」她小臉慘白成一片,哆嗉著唇兒,話說得結巴破碎。
他軟軟地掙扎著往下倒,她儘管再有力也扛不住一個大男人全身的重量,再加上唯恐自己重傷了他,這下子禍可闖大了,越發慌得手酸腳軟,整個小身子也跟著他跪跌在地。
他的頭無力地靠在她的大腿上,俊美臉龐朝著她平坦香軟的小肚肚,一動也不動。
「大將軍……大將軍……阮、阮清風……你怎麼了?你傷了哪裡?我幫你去叫軍醫來好不好?」她的手一個勁兒地在他頭臉上胡摸瞎抹,亂檢查一通,顫著聲兒問。
「胸口……疼……」他氣若游絲,臉挨得離她的小肚肚更近,幾是埋在那馨香柔軟少女幽香中。
「胸口?」她彷彿瞬間撈著了救生浮木般,心下略定,小手摸上了他的胸口衣襟。「哪裡?哪裡?」
「下面一點……下面……」
一切只怪夜明珠惹的禍,光暈不夠亮,一切太朦朧,這才致使「宵小之徒」有偷香竊玉的機會。
「這邊嗎?」她的手急忙忙從上胸口摸往下胸口。
只覺懷裡的高大男人顫抖了一下,好似是給疼的,她越發心急了。
「再下面……」他沙啞低微的聲音都快不好意思起來了。
可小手如酥酪似凝脂,軟暖嬌柔不可言,摸摸索索間,直如引火燃焰,令人如癡如醉,暈暈然、醺醺然,怎生休……
太墮落了,阮清風,你真真太墮落了……
「再下面不是胸口啊?」總算蘇小刀腦子沒太不好使,小手在摸上了他驟然繃緊如鐵的結實小腹時,困惑地問了一句。
啊,要糟。
阮清風一僵,趕緊有氣無力地歎了一口氣,「罷了,我、我自己來吧,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我……咳咳,我怎麼能毀了妹妹的清白……咳咳,呢?」
「哎呀,咱們學武之人不拘小節,摸個幾下有什麼了不得的?」她聽他這麼一說,心裡更覺得一陣難受內疚,破天荒地放柔了嗓音,小小聲道:「大將軍,你別怕羞,我會很溫柔的,你要是疼的話就叫出來……」
不行了,他真的不行了……
阮清風只覺鼻頭一陣溫熱如潮,洶湧而出,他火速地搗住了鼻子,迅速自她身上翻身坐起來,渾似作賊心虛地背對著她。
「大將軍,你還好嗎?」她的手好像抹到了什麼,仔細一看,不禁大驚失色。
「血?!」
「我無事。」他繼續背對著她,俊美臉龐漲得老紅,尷尬地低聲道:「咳,這次比試是你勝了,我答允你,明日便可投軍,到大帳做大將軍親兵。」
「現在是說誰勝誰負的時候嗎?你都受傷流血了。」她喉頭因焦急心慌忐忑和莫名的揪疼而堵住了。
「快給我看傷口!」
「不……」他這才發現自己應得太急太大了,忙壓低了嗓音歎道:「比武哪能沒有個小傷小口的,你放心,待會我便上藥去,你先回去吧。」
「可是我不親眼看看我不放心。」她咬著下唇。
「咳咳,阮七!」他揚聲喚道,「領小刀姑娘出大營。」
「是!」不知從哪兒閃出來的一個黑影恭敬道,又驚了她好大一跳。
「大將軍,不行的,是我打傷了你,我怎麼能這樣不負責任就自顧走人呢?」
蘇小刀雖然腦子魯直,卻也是個明事理的,一想到自己拿把刀砍傷了人家大將軍,他沒有降罪責罰她,已是他心胸寬大,將軍肚裡能撐船,可她要是真就這樣拍拍屁股便走,這還是人幹的事兒嗎?
「不妨事,我沒有怪你。」他用袖子壓住鼻子,努力制止鼻血再流,柔聲地。
可他越是溫柔好性兒,蘇小刀心裡就越不好受,一股深深的漸愧負疚感鋪天蓋地而來。
「大將軍,對不起,都是我任性了。」她下唇咬得更緊,小手慌亂不安地緊緊絞了起來。
他一怔,聽出了她語氣裡沉沉的沮喪愧意,心下不由一軟,也難得地細細反省了自己一把。
哎,缺德不缺德,阮清風,你怎好意思把個單單純純、渾若璞玉的小妹妹嚇成這模樣了?
可教他老實坦然相告,承認此間種種皆因於自己方才一時興起的捉弄邪念……
呃,沒可能。
「阮七!」他左右為難,最後索性低喝一聲。
阮七神不知鬼不覺地一指彈出,一股氣勁破空點中了蘇小刀的昏穴,阮清風迅速回身接住了她,低低歎了口氣。
「阮七,」一雙鐵臂有力而溫柔地攬著懷裡的軟玉溫香,他臉上掠過一絲罪惡感。「爺是不是不大厚道啊?」
「爺看中這位姑娘了?」撇開暗衛的面無表情不談,阮七個人是有吃驚到眼睛快掉出來的感覺。
「看中嘛……」阮清風心念一動,不覺摩挲著下巴。「好似也還未到那個地步,覺得有意思,好玩好逗倒是真的。」
「……」
「怎樣?」他瞇起鳳眼。
「……爺確實不大厚道。」阮七幽幽道。
他俊臉一僵,眉心微抽。「沒叫你說實話。」
「屬下知罪。」
「罷了罷了,帶她出去吧。」他小心翼翼如捧著易碎珍寶地將懷裡的小人兒交到阮七手中,卻在阮七當真要接手時,動作又遲疑猶豫了一下。
「爺?」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看了看阮七「光溜溜」的大手,再看了看懷裡的小人兒,心口微悶了一下,最後皺眉硬聲硬氣道:「撕下你的衣角,把你左右手各纏密些。」
阮七自打十二歲追隨大將軍以來,還從未接過這麼奇怪的任務指令,向來木然的臉色也難得地錯愕了一瞬。
「嗄?」
「嗄什麼嗄?這是軍令。」他眸光一沉。
阮七一凜,急急地撕下衣角,左手纏右手、右手纏左手,直到密密纏成了黑色的手套狀,不見半絲肌膚顯露於外。
阮清風總算看得順眼了些,這才「爽快」地把懷裡小人兒交到阮七手裡,不忘恫嚇道:「只准扛不准抱,違者軍法處置啊!」
阮七險些軟腳……真是……壓力好大。
蒼天,為何今日輪職的是他?
不是他前頭的師兄阮一、阮二、阮三、阮四、阮五、阮六,不然後頭的師弟阮八、阮九、阮十、阮十一也行呀!
可憐暗衛高手阮七冷汗濕透背,卻也只得緊張兮兮地扛著昏睡的小姑娘,面上恭敬心下哀號地去遠了。
留下俊美無儔一派華貴風流——只要不看兩管鼻血破壞畫面的話——的阮大將軍清風侯公子,在原地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