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他這次踢到鐵板!」某人恨恨地碎道。
「誰不希望啊?要是能看到他在Facebook貼上自己的鬼臉丑照,讓那些花癡女整個幻滅,我想我作夢都會笑醒!」
「別這麼悲觀,我想那個女人不是省油的燈,不會輕易被他追到手的。」
「最好是啦……」
原來如此。
江雨歡悄悄離開,櫻色唇瓣,隱約地勾起冷俏的弧度。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已成了一場打賭遊戲的女主角——十天之內勾引她上床,這是狄在風許下的承諾。
他以為他辦得到嗎?
看來她無須麼他的按兵不動心急,這就像在下一盤棋,他遲早得落子,她只需耐心等候。
正尋思著,手機鈴聲驀地響起。
她瞥了眼來電顯示,冷冷一笑,按下通話鍵。
「我今天不進辦公室了。」電話那端的男人,直接乾脆地撂話。
「狄副總意思是要請假嗎?」她禮貌地問,近乎生疏。
「日本客戶那邊有點問題,我打算飛過去一趟,下午的飛機。」
「我知道了。」
「所以要麻煩你把文件送來我家。」
「文件?」
「在我辦公桌右邊第一格抽屜,有個密封的文件袋,把那個拿來給我,我家地址是……」他流利地念了一串。
「嗯,我知道了,我會盡快送到。」
收線後,江雨歡盯著手機屏幕,明眸閃爍異樣的光芒。
他決定出差,卻落了一份必要的文件,是故意遺忘的嗎?
要她親自將文件送到他家,會是他出手的第一步嗎?
很好,她等不及要接招了。
她將手機收回外套口袋,踩著高跟鞋的步履,霎時無比輕盈,踢踏著清脆的旋律。
第5章(1)
該繼續這場遊戲嗎?
盛洗過後,狄在風盯著浴室裡嵌在牆面的長方形鏡面,鏡中,反射出一張神采奕奕的臉孔。
就憑這張臉,他便成了女人眼中的天之驕子,素來都是自由自在地縱橫情場,無須在意粉碎多少顆芳心。
到最後,她們都會原諒他的,不論他在分手時有多堅決、多冷酷,只要留下一個溫柔的微笑,她們便不會後悔曾對他癡迷過。
兩年來,他一直是這麼備受愛神眷顧的……不對,該說很多年以前,當他還是個魯莽少年時,他便很懂得利用自己的魅力了。
遇見江善庭,與她相戀,更是一切都在他算計之中,他要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能麼他帶來的權勢利益。
他從未真正愛過她,對她的呵護疼寵都只是假像,只可惜她到車禍去世以前,一直未認清他的本質。
如今,身在九泉之下的她,若是知道真相,可會感到深深後悔?
思及此,狄在風淡淡地、自嘲地笑了,笑意在他嘴角湧動,劃開尖銳的波痕,他看著鏡中的自己,許久,忽地有股衝動擊碎鏡面。
這張臉太俊、太無情,注定讓女人傷心。
更可惡的是,他似乎並未從兩年前的悲劇得到教訓,失去善庭後,他過得更加放蕩,女人在他的生活來來去去,換了一個又一個。
他從不付出真心,也不在乎又傷了誰的心。
所謂的愛情,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遊戲,雙方各自下賭注,想玩就得輸得起,沒有誰欠誰的道理。
他就是這樣一個壞男人。
而現在,他如野獸般狂傲的眼,又發現了新獵物。
江雨歡。
一個和他死去的未婚妻同姓的女人,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個性。
善庭單純得誰都看得透,然而一向自詡機敏深沉的他竟看不透江雨歡。
她的眼裡深深地埋著神秘,她很冷、很淡漠,又似乎對他隱藏著奇特的恨意。
他不明白為什麼,只知道自己內心深處某種野蠻的獸性甦醒了,他想征服她,征服這個令他捉摸不定的女人。
所以他將她調來身邊當臨時秘書,藉此消磨她冷傲的氣焰,他以為自己會得到快感,但不知怎地,當他看到她默默接下他所有的指示,全力以赴完成任務,而且完成得很漂亮,他忍不住猶豫了。她的確是個優秀人才,認真在工作,他憑什麼以一己好惡欺壓她?
她是個女人,但並不是平素樂於與他玩風流遊戲的那種女人,也許他應該放過她……
「你下午要出差?」一道傭懶的嬌嗓驀地在他身後揚起,跟著,兩條藕臂鑽膩地環抱他的腰。
狄在風沒有回頭,他知道抱著他的是昨夜在酒吧認識的美女空姐,身材超火辣,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色。
「你怎麼知道?」
「我剛剛在床上聽見你打電話給你的秘書。」
原來她早就醒了?那還故意裝睡?
狄在風無聲地冷笑,拿毛巾抹淨濕潤的臉,然後扯下佳人糾纏的雙手,旋身遷自走回臥房。
她跟在他後頭,身上只穿了件他的白襯衫,黑色絲質內褲在衣擺下若隱若現,襯得那雙窈窕美腿更令人銷魂。
可惜狄在風並未看在眼裡,反倒是美女空姐直盯著他裸露的上半身。
他毫不在意那近乎飢渴的視線,打開衣櫃,選了件鐵灰色襯衫,從容瀟灑地穿上,姿態猶如模特兒。
穿好襯衫,他抽出一條灰藍色條紋領帶。
「要我幫你系嗎?」她自告奮勇。
「不用了,我習慣自己來。」他婉拒,瞥望她一眼。「你還不走嗎?」
「什麼?」美女空姐愣了愣,沒料到他竟會這般明目張膽地趕人,一時又羞又惱,花容慘淡,好片刻,她才振作起精神,刻意盈盈一笑。「你這人很壞耶,剛睡醒就要人家離開,至少也請我吃頓早餐吧!」
「等下我的秘書會送文件來給我,我不希望她看到你。」他說得很白。
美女空姐一窒,頻頻遭他撥冷水,她面子實在拉不下來,禁不住挑釁。「你幹麼怕她看到?難道她也跟你上床嗎?」
他面色一沉,不知怎地聽她如此口無遮攔,感到很不悅。「她跟我不是那種關係。」
「既然不是,那你怕什麼?」她見他神色不悅,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放低姿態,嘟唇跺腳,軟聲撒嬌。「好嘛,別生氣了,我答應你,喝杯咖啡就走?」
語落,她也不等他回應,翩然轉身。
狄在風懶得理會她,跟女人爭論不是他的風格,對這種只上過一次床便不識相地耍賴的女人,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謝謝再聯絡。
天涯何處無芳草,他比較喜歡能夠乾脆說再見的女人。
他打開抽屜,挑選袖扣,別上袖口,接著拿起一隻最近新買的名表戴上。
著裝完畢,他走出臥房,室內飄著濃郁的咖啡香。
「要喝嗎?」美女空姐遞一杯咖啡給他,眼波流轉,儘是嫵媚。
他似笑非笑地接過,附嚷了一口,門鈴聲便清脆作響。
這麼快就來了?
狄在風一凜,還未來得及動作,美女空姐已搶先一步,奔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正是江雨歡,她沒料到來開門的竟是個女人,一時怔住。
「你就是在風的秘書嗎?」美女空姐端出甜美笑麼,一面伸手捲著發尾,一副搔首弄姿的性感姿態。
很明顯,她是故意搗亂,八成是麼了報復他方才對她的冷淡。
幼稚的女人!
狄在風森冷地尋思,沒讓她看出自己隱藏的怒意,還自走向江雨歡。「文件拿來了嗎?」
她的反應是將文件袋整個甩到他胸前。
他愣了愣,及時伸手接過。
「看來狄副總果然很懂得利用時間,公私兩不耽誤!對了,我忘了問,需要我事先幫兩位在東京訂房嗎?」她口氣很嗆。
這什麼態度?她以為他會帶不相千的女人一起出差嗎?他可沒那麼公私不分!
狄在風皺眉,瞪視江雨歡,她面無表情,眼潭如冰結凍,冰面下卻又似乎隱隱燃燒著兩簇火苗。
為何用這種眼神看他?她很明顯在鄙視他,瞧不起他過著這般不檢點的私生活。
可她,憑什麼鄙視?
狄在風咬咬牙,胸臆波動著某種奇異的情緒,似是躁鬱,又帶著幾分憤愚,從來不曾對哪個女人這般著惱,她似乎有能力挑戰他的耐性底線,而且僅僅只用一個輕蔑的眼神。
原本打算放過她的,她看來像是個矜持端莊的女孩,他不想與她玩危險的愛情遊戲,不想傷了她,但現在——
「沒錯,我的確是需要你幫忙訂飯店房間。」
「一間雙人房嗎?」她諷刺。
他比她更諷刺。「那得取決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什麼?!」她震驚。
「還不懂嗎?」他冷笑,傾身靠近她,眼神暖昧而挑逗。「因麼要陪我到日本出差的人,是你。」
她並不是初次來日本。
飛機在成田機場降落,江雨歡與狄在風坐上出租車,直奔東京市區。路上,偶爾能見到幾株凋殘的櫻花,迎風展現最後的風華。
江雨歡靜靜望著窗外,望著沿途陌生卻也熟悉的風景,回憶的浪潮於腦海翻騰,捲起千堆雪。
至今,她仍深深地記得上回來到這個城市所經歷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