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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寄秋

  「屬下、屬下……」他額頭冷汗直冒。

  「說穿了,你們並沒有把我當王妃看待,心裡想著那不過是寧平侯府的庶女,要不是走好運嫁入王府,哪能高攀上神人一般的秦王。」她的親和作風也是原因之一,讓人以為她沒脾氣,是個沒多少威儀的王妃。

  「屬下不敢,王妃是秦王府的主子。」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他莫敢不從,絕無二話。

  成清寧笑笑地一撩碎發,「是的,秦王府的王妃,享王妃尊榮,卻不是戰神的妻子,你們認為我們並不相配。」

  沉目不語的皇甫桓始終握著妻子的手,不時給予支持。

  第十章  逼著王爺上戰場(2)

  羅佑東不再開口,心中默認她是有些配不上王爺,她太愛財了,市儈又功利,把紀律森嚴的王府搞得像鬧市似,很多兄弟都不習慣過於安逸的日子。

  「你只看見我強買強賣,卻不知一年前我與我姨娘,喔她已是我爹的平妻,本王妃和崔氏到廟裡上香,路經那座宅子,那時我正想開間芳療館,瞧這地點不錯,便上前詢問宅子賣不賣。

  「可你知怎麼了嗎?宅子裡住的是衛國公府陳管事的外室,當時陳管事就在屋裡,他認出我娘就是侯府的崔姨娘,便想著替我嫡母教訓姨娘,不僅不賣屋還叫人打我和我娘,好幾個人棍棒齊下,甚至高喊著要打折我娘的腿……」

  「王妃,屬下並不知情……」他真做錯了。羅佑東愧疚不已,他不曉得王妃在寧平侯府過得這麼辛苦。

  「我為了護著娘被打了幾下,荷葉為了護住我被打破了頭,一個國公府的奴才就能欺我至此,難道我不能還以一二嗎?我只是要了他的花可沒要了他的命。」還算仁慈。

  「屬下甘願受罰。」王妃好可憐,她真是心地善良。

  只會帶兵而無智謀的羅佑東毫不知曉王妃早就報了仇,就像秦王說的受不得氣,沒隔兩日就花銀子請了幾名閒漢將陳管事暴打一頓,折了他一隻胳臂,還讓人往宅子丟進上百條拔了牙的毒蛇,把那外室嚇得花容失色,邊跑邊尖叫,不慎跌斷了兩顆牙。

  「去,給他們一百兩,把住在裡面的人全趕出去,那間宅子王妃要了。」皇甫桓冷冷地道。

  「是,王爺。」

  羅佑東一起身便往外走,真要以一百兩銀子強買人家價值五、六千兩的宅子。

  「桓哥哥,我們算不算仗勢欺人?」不見難過的成清寧笑得像三月裡盛放的桃花,好不嬌艷。

  「咱們秦王府算是仗勢欺人嗎?一沒欺男霸女,二無圈地自肥,身為皇親國戚不張揚幾分,人家還當我們秦王府只是擺設而已。」敢動他的王妃,殺無赦!

  「嗯,桓哥哥說的都對,我聽你的。」成清寧小鳥依人的朝他肩頭一靠,柔若弱柳的任由夫婿餵食。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也變得太快,太會裝了,簡直集陰險於一身。嘴角抽搐的君無恙決定遠離禍害。

  「你真的是秦王妃嗎?你若是秦王妃,就不會逼我用激烈的方式解毒,用藥太猛會傷了他的身子。」原本他想用溫補的藥先調理身體,等狀況允許了再輔以針灸逼毒,雖慢,但對身子無礙,還能增強筋骨。

  成清寧忍住溢向喉頭的苦味,「但王爺等不了,他是秦王。」

  「秦王又怎樣,治病養傷能急於一時嗎?」太過急於求成反而欲速則不達,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傷。

  「他再過幾天就要帶兵出征了。」他不能不去。

  聞言,君無恙倏地扭頭,面露「你瘋了」的神情。「他那個樣子怎麼帶兵,讓人背著奮勇殺敵嗎?」

  「是呀!你也曉得他那個樣子怎麼帶兵,可是他不去,誰能振奮邊關將士的士氣,這些天來你也看到百姓臉上驚慌的表情,他爬也得爬去。」他是定海神針,安邦衛民。

  「皇上不會允許。」那是他兄長,親的。

  她笑了,笑得令人心疼。「君神醫,是你太天真了,還是對人性瞭解得不夠透徹?你以為以王爺的身手會在班師回朝的途中中了暗箭?皇上會點頭的,為了他的天下,為了他的社稷家國。」

  就算秦王不提,皇上也會加以暗示,他已經箭在弦上了,不得不發,犧牲一人以換他的皇位堅不可摧,他何樂而不為?

  親生兒子都不信了,還信羽翼已豐的兄弟。

  「你是說……」皇上要讓秦王去送死?

  成清寧面色平靜。「所以我只能請求你盡快醫好王爺的毒,讓他有自保能力,我不希望一代英雄折於那雙腿,他是翱翔天際的雄鷹,林間奔跑的猛虎,不能蟄伏在彈丸大的京城,受制於至高無上的皇權。」

  「你比我懂他。」他汗顏。

  她輕笑,「我們是夫妻呀!朝夕相處,同床共枕,連我都不曉得他在想什麼就枉為人妻了。」她是秦王妃,要做好王妃的本分。

  「但我認識他十年,他肩上的刀傷是我上的藥。」他和師父出外雲遊,一名小將渾身是血的被抬到他們面前。

  當時的秦王傷得很重,他以為沒救了,但是秦王像死不了的九命怪貓,命硬得很,連發了三日高燒後居然活了下來。

  從那時起他便對秦王的身體起了極大的興趣,一有機會便在他的身上試藥,試試他的承受力和療效,秦王是他試過最滿意的「藥人」。

  「相知不在時間長短,對一個人的瞭解也不是三言兩語,人越在高位越顯得高深莫測,明明在發呆也會被人認為在憂國憂民,深思國家大事。」多麼苦逼的人生,只能裝模作樣的做別人要他做的樣子。

  「秦王也會發呆?」他揚眉。

  「王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他也要吃飯喝水,穿衣睡覺,而非神壇上受人膜拜的泥塑神祇,只吸供香就足夠了。

  君無恙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緩緩抬起清逸俊秀的面容。「先把東西準備好,我這兩天就為他祛毒。」

  「好。」她可以放心了……吧?

  與此同時,皇甫桓正在宮中問政殿裡,他是在酒樓用膳時被奉旨前來的內侍叫走,臨走前特意囑咐君無恙「務必」要平安地送王妃回府。他不信皇甫褚,當今聖上。

  但是皇上召見他不得抗旨,即使他貴為親王仍是皇上臣子,帝王召見他能說不嗎?

  面對面色沉靜的皇兄,他內心五味雜陳,還正年輕的他雖不良於行但還算身強體壯,而日夜為國事操勞的皇上已見老態,眼角的紋路清晰可見,嘴角兩側的頰肉微微下垂,眼眶四周浮腫。

  他老了。

  「朕老了,比不上年輕人,做起事來力不從心,老是覺得容易疲累,一批起奏章都快看不凊楚上頭的字嘍!」到了他這年紀,不服老都不行,過了五十也算進入老年了。

  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秦王,以及半張鬼面面具外的俊美面孔,容貌漸老的皇甫褚還是羨慕皇弟的正值青年,秦王的年輕對比他的年老,那份不甘和妒恨不免油然而起。

  不是說皇上萬歲萬萬歲嗎?為什麼他才活了四十幾個年頭便不再年少,少眠多夢,皮膚暗沉,從御書房走到內殿就氣喘吁吁,腿腳也開始使不上勁,上下階梯要人攙扶。

  皇帝是天子,應該長生不老,容顏不改的統領萬民,千秋萬世的傳承,壽與天齊才是。

  容貌體力大不如前的皇甫褚已經開始害怕變老,不甘心受死,只想長命百歲,屠盡兄弟才佔上的皇位他誰也不給,誰敢心生覬覦他便讓誰死,唯有死人才不會有圖謀天下的野心。

  「皇兄是太勞心,老為國事操勞,事有緩急,別趕在一時處理完,累了就休息,讓太醫開點滋補的湯藥讓你補補身,皇兄是一國之君,要為社稷百姓保重身子。」這是集權的必然結果,什麼都想一把捉而不肯放權。他誰也不信,自是什麼事都得自個兒來,鐵打的壯漢都會倒,何況是日理萬機的皇上。

  「朕也想歇一歇,可是事兒實在太多,一下子江南水患,水淹萬頃良田,一下子川地出現鼠疫,咬了莊稼不說還會傳人,還有蝗蟲肆虐……唉!朕都煩得夜不成眠。」天災造成的糧食缺口要如何補上?今年的稅收又得短缺不少。

  皇甫褚煩惱國庫沒錢,國庫沒錢表示他的私庫入庫銀兩不多,身為國君怎能比臣子窮呢?那豈不是大大地打臉。

  他想要找錢,而且看上了秦王妃的芳療館,樹大招風,她的鋪子太賺錢了,短短時日賺進數十萬兩銀子,早就讓人眼紅的想獨吞,要不是她運氣好嫁給秦王,鋪子不知早就轉了幾手。

  若是芳療館變成他的私產,他就不愁沒銀子了,若再以君王之意下令開遍全國,那他想多造幾座驪山行宮都不成問題,內務府那些閹貨和工部蠢貨也不會哭窮的喊:銀子不夠,不夠銀子呀!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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