搔搔頭,姚展筠歉然的說:「不好意思,剛剛腦袋放空了一下。」
「很少看你心不在焉呢!怎麼?這趟去日本有什麼艷遇嗎?」安芝芝像發現什麼新大陸,興奮的問。
「艷遇?」如果她說她遇上了一個御宅族的宅男,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把那當成是一段艷遇?
「就是帥哥呀!日本男生不是都很帥嗎?」
帥哥?怎麼她都沒遇到?
「對對對,東京不是隨處都可以遇到藝人嗎?有看到我的睦實嗎?」另外一個店員左巧杉一提到偶像,眼睛裡都是愛心泡泡。
怪不得她的店員們都很想跟她一起到日本批貨,原來全是衝著偶像明星。
不過,她倒是真的遇到了。
「笨巧杉,神樂現在可是天王級的偶像,要是那麼容易就能碰到,那我立刻移民東京!」安芝芝嘲笑她的白日夢。
「我在東京的Live Club有遇到。」姚展筠語出驚人,然後轉頭對著安芝芝笑道:「你要準備移民了嗎?」
「天啊!」兩個女孩同時爆出尖叫,圍著姚展筠大喊:「姚姊,你真的遇到神樂了?!」
「剛好有入場券,我就去看了。」她說得很輕鬆,好像入場券這種東西沒事會從天上掉下來。
兩個女孩相視一眼,繼續尖叫,「哇啊……」
半晌,左巧杉拉著姚展筠的左手,看起來短時間內無法冷靜。
「姚姊,快告訴我們過程!他們帥嗎?長得很高嗎?」
「對呀!響真的有一百八十九公分嗎?還是謊報的?」安芝芝興奮的程度跟左巧杉不相上下,好像是她見到了偶像。
白了她們兩人一眼,姚展筠抽出自己的手,「我難道是帶著布尺去的嗎?人家在台上唱歌,我總不能喊停,要他們讓我量一下身高吧?」
「那他們唱現場好聽嗎?是不是很感動?」
「響有沒有唱歌?他彈鋼琴的樣子一定很帥!」
很帥嗎?她根本沒仔細看,事實上,她也不認為自己那天真的有看到偶像,畢竟她連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
「是是,相良睦實的現場演唱讓我好感動,宗宮響的鋼琴也彈得很好聽。」姚展筠很明顯是在敷衍她們兩個。
她才不管神樂的兩個團員如何怎樣,就算他們中途摔下舞台,也與她無關,只是沒見到大雄讓她有點遺憾。
茫茫人海,誰知道她下次去日本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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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她都住在家裡。
之前為了方便擺攤,她高職一畢業就在市中心租房子,老家在台中縣郊區,每天通勤太浪費時間了,所以她算很早就開始獨立。
這回她之所以會從日本趕回台灣,只因為娘親大人跌了一跤,閃了腰,她只好暫時搬回家裡照顧她老人家,順便照顧家裡雜貨店的生意,每天還得一大早起床,騎車到市中心去開店門,然後再趕回家開自家的店門,這樣蠟燭兩頭燒,她能夠肯定,一個月之後倒下的就是她。
這一天,她跟平時一樣開了自己的店門,回到家裡時,正好遇到隔壁鄰居,是大她兩屆的高職學姊。
「咦?小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蔚詩陽一身修車廠制服,才剛拉開鐵門就看到她,先出聲打招呼。
「一個禮拜前,學姊,你還在奧馬特呀!」姚展筠邊跟她說話,邊拉開自己家裡的鐵門。
七點後,小鎮上開始活絡了起來。
這裡是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人情味很重的小鎮。
奧馬特是蔚詩陽家裡開的修車廠,隔壁是個怪家庭,由一群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組成,其中大部分是外國人。
「別叫我學姊了,我們都畢業那麼久,再叫下去我都老了。」蔚詩陽露出不敢恭維的表情。
「好吧,詩陽。」姚展筠露齒一笑。小時候她和弟弟幾乎是跟著蔚詩陽一起長大的,她算是這一帶孩子裡面最有威嚴的一個。
蔚詩陽仔細的看了她好一會兒。「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就是我媽閃到腰,我被迫搬回家幫忙,每天累得跟條狗一樣。」倒不是她不願意幫娘親的忙,只是每天累到沾枕就睡的程度,是人都會抱怨一下。
「是這樣嗎?我說不上來,覺得你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姚展筠一聽,滿腔的煩惱差點脫口而出。
「詩陽,你有空嗎?」看來她的確需要找個人好好聊聊。
「現在沒空,中午的時候我們到藍姊那裡去吃午餐吧!」看出她一臉迷惘,蔚詩陽答應她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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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三十分,她們準時坐在鎮上唯一的咖啡簡餐店。
「你覺得呢?」
「如果還有見面的機會,我會跟他要電話號碼。」聽了姚展筠的敘述後,蔚詩陽如此回答。
「為什麼?」姚展筠心頭一緊,因為蔚詩陽說出她所想的事。
「不為什麼,見了四次面,也聊了那麼多,不就是朋友了嗎?」蔚詩陽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矛盾的女孩,只不過交個朋友也考慮那麼多,她不是向來以海派作風聞名遐邇的嗎?
「但他是日本人。」這根本不算是理由,姚展筠很清楚。
「別告訴我,你看過南京大屠殺那部片子。」
「什麼意思?」
蔚詩陽屈指敲了敲她的額頭,「以前叫你好好讀書你不讀,連南京大屠殺是什麼你都不知道。」
喝了口水,順順氣,她為姚展筠解惑。
「南京大屠殺就是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人對中國人所施加的暴行。」
「喔,你是說仇日情結,」姚展筠笑了笑,「要是我有仇日情結的話,就不會每個月都去日本批貨了。」
「那你管他是不是日本人!」大家交個朋友,合則來,不合則去。
「話不是這麼說……」
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也許過一陣子便會忘記這麼一個人也不一定,在她可能很漫長的人生裡,他或許連過客都稱不上,只是記憶裡的一個小片段,就好比每天會在路上碰到的路人,只是她跟這個路人多見了幾次面。
「不然?」蔚詩陽挑眉,等著她的下文。
「你知道嗎?他是個宅男……」
「你剛剛說過了。」
「他的髮型很土……」
「現在流行復古。」
「戴著一副黑框大圓眼鏡。」
「很有個性不是嗎?」
「老穿著那件印有秋葉原的外套。」
「這代表他很節儉,不正好跟你一樣!」
姚展筠哀怨的覷了蔚詩陽一眼。
怎麼她所想到的藉口,統統被她反駁?
「小筠,我覺得你真的想太多了,你不過是跟他交朋友,又不是確定要嫁給他。」沒看過龜毛成這樣的人。
「嫁給他?!怎麼可能!」她並不是排斥宅男,而是她現在才二十三歲,就算是布萊德彼特跟她求婚,都不可能答應。
「再說,不一定下次去日本會再碰到他。如果碰到了,就當兩個人有緣分,留個電話號碼,以後在日本也有個照應。」遠水救不了近火,在當地有朋友,往後也好辦事。
聽蔚詩陽這麼一說,姚展筠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
就像她說的,在日本交個明友,方便自己也好。
看見她的笑容,蔚詩陽知道她想通了。
「這點小事也可以讓你愁眉不展,小女孩真的長大了。」蔚詩陽取笑她。
「你覺得我長大了嗎?」這句話從蔚詩陽口中說出來,勝過任何人的千言萬語。
因為她從小就把蔚詩陽當作榜樣,蔚詩陽給人冷淡成熟的感覺,處理事情有條不紊,而她之所以學柔道,有大部分原因是因為蔚詩陽也是柔道高手,每每看見她打退那些不良混混時的帥勁,讓身高不高的她也下定決心要學會柔道。
說起來,蔚詩陽才是她的偶像。
「是啊!你都已經擁有三家服飾店了,如果還是小孩子的話,怎麼可能做得到?!」蔚詩陽肯定的點頭。
「說來,你是我跟阿展的偶像呢!」她弟弟甚至暗戀蔚詩陽,這一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說到阿展,他最近開始送早報,你知道嗎?」
「知道,他說想存錢買一輛機車。」姚展筠頓了頓,「晴明呢?我記得他跟阿展同年,就讀同一所學校。」
「別說晴明瞭,那小於最近不知道在搞什麼,老是半夜才回家,有的時候甚至隔天才回來刷牙洗臉,然後再去學校,差點把我氣死。」蔚詩陽一說到自己的弟弟,就連翻好幾個白眼。
「他正處於青春期,過一陣子就會比較好。」姚展筠安撫她的情緒。
「阿展就沒這問題,唉,這年紀的孩子又討厭別人拿他跟其他人比。」蔚詩陽歎口氣,眉頭微蹙。
「阿展其實跟晴明差不了多少,只是你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