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得再美,庭園佈置得再精緻,被困苦幾個月實在也夠了。
心腸瞧見鐵石回來,兩個小姑娘到一旁慼慼促促的商量了好一陣子,點了頭,三人一同出門。
小春露出連日來唯一真正如釋重負的笑,也幸好鐵石心腸沒看到她美人淺笑卻是活色生香的美法,要不肯定馬上打消出門的主意。
這些日子她雖然養著身子,擔心害怕和不安卻沒少過。
那人好嗎?
那日他連番受創,這幾個月有沒有好好的調理身體?
她不顧一切的奔赴紫陽,他會怨她嗎?
心裡的疑問成堆成山,被困在這裡,就算想破頭也找不到答案。
「我去準備糕點茶水。」
「我去帶毯子狐裘。」
兩個小姑娘比小春還要熱中。
「就不必麻煩了,我們只是走走。」這麼大陣仗,又不是要青山綠水都逛一遍於算數。
「那可不行,要是小姐著涼或肚子餓可怎麼辦?」兩人還有一番大道理。
「那……快去快回。」
「遵命!」
過了半頓飯時辰,三人終於出了宅院的門。
兩扇木門一打開,不止鐵石心腸呆愣住,連走在最後面的小春也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日夜思念的人就站在面前,還拿一副不可置信的眼光瞅著她看。
百里雪朔作夢也沒想到他跟小春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著面。
她如花娉婷,高高挽起的髮髻只別著一支翠翹,身穿軟如輕煙的紗羅,下著鏤金百蝶穿花綢裙,外披著鳧靨裘,俊眉秀目,唇若施了胭脂,美到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本教禁地!」鐵石看似個小婢女,她可是浮煙身邊百經訓練的殺手,一看駐守的衛兵們都不見了,已知有變,她竄身護住小春,蓄勢待發。
百里雪朔對她視若無睹,一雙眼拴在小春身上。
至於心腸則從靴子拔出短劍朝百里雪朔刺了過去。
百里雪朔閃過心腸的攻擊,反手奪了她的兵器,左手點了她的百會穴。
放倒一個,他直視鐵石。
鐵石也不懼他,「你想從我手上把人帶走,除非殺了我!」
百里雪朔也不跟她囉唆,欺身向上。
「那就得罪了。」
真要說百里雪朔可以跟浮煙打成平手,一個丫鬟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兩人走招不過兩招,她也倒地不起了。
「你別傷了她們……這些日子都虧她們姊妹照顧我。」小春極力說情,怕百里雪朔一不小心傷了她們。
人是有感情的動物,更何況她們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
「我只是讓她們暫時睡個覺。」看在她們將小春照顧得不錯的分上。
「公子……」未語,聲嗚咽了。
他下巴瘦得發尖,可還是她記憶裡的那個翩翩公子。
「你恢復原來的面目了。」
小春摸了下自己的臉。「自從那日以後我再也沒有服藥了。」
「無所謂,反正都是你。」
「公子是怎麼來的?」
「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跟我走!」說跟做一起,百里雪朔牽起小春的手,就要帶她下山去。
看著自己被握的手,小春無言的跟著走,薄薄的淚花沒讓百里雪朔看見。
牽著大病初癒的小春,百里雪朔走得很慢,兩人走走停停,過了棧橋,橋下山澗飛濺,想不她住的小院竟是蓋在一座小山頭上,也許可能對外的通路就只有這條危顫顫的吊橋。
想不到紫陽將她隔開人群遠遠,也許,顧忌的就是她的臉。
「公子,你不應該一個人只身前來的,太危險了。」
—步—步堅定往前的百里雪朔像是負氣,—直沒有回過頭來看小春半瞥,偏生遇到吊橋扶著她的腰護她定過,路上有小石頭一腳踢開。
他的矛盾著實教人摸不透。
「我找了你那麼久,要不是那些混帳派人死盯著我,我早就殺上來把你搶回去了。」
那些混帳名單有一列那麼長,罪魁禍首是他那兩個牛也轉不動的哥哥,還有一派為虎作倀的家丁女僕。
「你的傷……奸了嗎?」
「想不到還會關心我的死活!」這真的是打翻醋罈子的表現了。
小春無言。
果然公子是在生氣,還氣得不輕。
她要怎麼道歉才能讓他消氣呢?
她想得專心,不料百里雪朔卻車轉過頭,惡聲惡氣。
「為什麼不講話了?」
看著他佈滿陰戾的瞼,還有眼下因為長久睡眠不足跑出來的黑影,她輕移蓮步走到百里雪朔面前,看進他再也沒有別人存在的黑眸。
「我不是故意的∼∼」
第七章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最好,等我把你帶回府再跟你算帳!」
說得得理不饒人,可是看見她的淚眼,唉,女人是水捏的嗎?就算哭泣也那麼楚楚動人。
他最怕女人哭了,更何況是她。。
這幾個月心繫她不知道有沒有被善待,恨自己身體痊癒得太慢,有那麼多的怨天尤人,氣憤不平∼∼可是見到它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她只是想要一個弟弟,能有什麼錯?!
真要有錯該歸咎那個浮煙。
他一彎腰,手抬她可人的下巴,吻上了心心唸唸柔軟滑嫩的櫻唇。
百里雪朔的臉幾乎貼著她,他的舌看似霸道的長驅直入後,卻是無盡溫柔的汲取她口腔裡的芳香。
一陣天旋地轉,小春生澀被動的回應著他,這讓百里雪朔歡天喜地。
她是對他有情的。
百里雪朔手攬她的小蠻腰,再度封住檀口。
小春四肢發軟,心跳快得幾乎要失序,眼神迷濛如醉,最後只能癱倒在他身上。
終於,百里雪朔饜足的放開了她被親腫的紅唇,對於小春的嬌羞和紅雲湧現的臉蛋,他滿意極了。
「你是我的,誰都不能跟我搶,就算是布紫陽也不行。」幾度失之交臂,幾度扼腕,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從今以後他會把人看得牢牢的,寸步都不離,看誰能在他的眼皮子下奪人?!
「紫陽他沒有虧待我,他只是不擅長說好聽的話,對我來說他不是壞人。」搗著胸口,暫時沒那膽量直視公子,可還是要替紫陽說幾句好話。
即便他明明可以接住她,卻任她掉進萬丈峭壁下,讓她遍體鱗傷,讓她只有受擺佈的份,她真的不怪,這些年,他肯定吃了不少苦頭。
雖然他嘴上不說,把她安置在小院裡妥善的照顧,這是不是算是承認她這阿姊了?
「要不是看在布紫陽跟你是姊弟關係,你們又多年不見,我真的不想饒過他。」醋缸子其實醞釀很久了,之前一忍再忍,現在嘗過再度失去她的痛苦,全面爆發了。
「公子,你這是在吃醋嗎?」
她只聽過愛吃醋的女人,壓根沒聽過男人也會講話酸溜溜的。
「是又怎樣!」他也不否認。
「你讓小春受寵若驚。」
百里雪朔輕撫她冰肌賽雪的臉蛋,「喜歡一個人真是可怕,為她牽腸掛肚,為她吃不好、睡不穩,為她半夜起來當瘋子,小春,你告訴我,我究竟是什麼時候就喜歡上你的?」
他由這件事學到了非常寶貴的經驗,那就是示愛要趁早,幸好浮煙那傢伙只是小春的弟弟,就算把她擄了來也不能跟她求親,要是旁人,外表比他優秀,家世幾他更好,比他溫柔體貼又多情,她會不會就跟著走了?
只要一想到這些,養傷那時的他就覺得腹中有把火在燒,燒得他面目全非,燒得他幾欲發狂。
「公子喜歡小春……」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要是不喜歡你何必費盡心機將你送到江南,希望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唉,說他老謀深算他都不在意,他的心機在很久以前就因為她存在了。
小春聽他這番表白,雖然兩人身處在深山丘壑,卻覺得同遭的所有一切更勝人間仙境。
她覺得鼻子好酸好酸,胸口像是塞滿暖烘烘又甜滋滋的滋味,滿溢得要從胸口
倒出來。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神仙,心裡可以安穩的揣著—個人,這是她從來沒想過的好事。
百里雪朔見不得她盛滿動情的媚眼,唉,他每塊骨頭都酥了怎麼辦……
五指穿過她如絲綢的發間,尋到兩片柔軟,再也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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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位在無妄山頂,整座山頭都是魔教的勢力範圍。
山頂下卻是尋常小百姓生活的小鎮。
小鎮裡罕見有官兵到處走動,一副如臨大敵的陣式,只要有人從無妄山下來經過都要反覆盤查,不勝擾民。
輪到他們經過時,只見百里雪朔從袖子裡拿出一塊木板朝衛兵晃了晃就被輕鬆放行,別說盤查,連多句話都沒有,態度還必恭必敬的。
這裡面有鬼。
「那塊木牌是怎麼回事?」
「我家老二給我的,也不知道這麼好用。」兩人在客棧裡歇腳,小客棧沒有二樓雅座,百里雪朔挑了最角落的桌子。
小春的模樣別說阿貓阿狗不適台看見,只要有兩隻眼睛的動物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