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的走著一一前者依舊悠然自得,後者卻苦著一張臉,顯得快快不樂。
王巧巧瞪著走在前頭的人,想要揍人的力氣都沒有,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連話都不想跟陸丞軒說了。
其實他們才剛離開上一個城鎮,準備往下個村裡出發。
好不容易走到城市,卻不能好好洗個澡、不能好好吃一頓,連住都得窩在破廟,這並不是因為遇上搶劫,而是因為陸承軒莫名把銀兩全都花在青田村了。
重點是,他自己花光銀兩,卻不准別人花!
王巧巧本想掏出自己的家當採買些衣物與乾糧,卻被陸丞軒給制止。
他說那些東西不打緊,吃的可以抓魚、採野果;衣物洗一洗就能再穿,身上的餘錢要等到真有需要寸再拿出來使用。
她真是瘋了才會相信他的鬼話!
寒風臘月,萬物蕭條,動物全在冬眠,河裡也不見幾條魚,樹上空蕩蕩的,連片葉子都沒有,更別說是果實了。
說到陸丞軒,她更是想不透,明明在青田村買的那些東西,用不著他幾個碎銀就可以解決,他竟然隨便買匹馬和幾件衣服就把身上所有家當全用掉,那些錢夠他們來回到芎天峰幾十回還夠!
她是瘋了才會想要靠他走到芎天峰!
想到他花了五百兩買的那匹馬,自白拖著它走了好些天,好不容易讓它上工,結果不到半天就被人搶走了!
惱怒的抬腳踢著路邊的小石子,沒想到小石子竟神准的直往陸丞軒的背後砸去。
「怎麼了?」感到背後撞擊力的陸丞軒回頭問。
他們不是才剛歇息完,她該不會又累了吧?
「沒事。」她悶聲說道。
「要休息嗎?」
「不用。」
「那就走吧!」
「你走你的,少管我!」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跟他說話。
陸丞軒果真不理她,逕自往前走。
一路上氣氛詭異,之前他們路上雖也不說話,但跟這幾天王巧巧生悶氣不說話的氣氛大相逕庭。
陸丞軒實在不曉得她是在不高興什麼,之前王巧巧只要不開心,馬上就會大聲嚷嚷外加揍人,讓人一下子就能明白她生氣的原因,可這回她連拳頭都不出,教人摸不著頭緒。
沒人再多說一句話,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太陽也下山了。
陸丞軒找到一處空地,砰的一聲又睡了。
「睡死你算了。」王巧巧瞪了他一眼,隨即走到不遠處的小河,準備清洗一番。
但河水實在太冰了,她不敢再像之前一樣直接跳下,她很仔細的捲起衣袖,撩起裙擺以免弄濕,然後才蹲在河邊洗洗臉和手腳。
這幾日因為沒有衣裳可以替換,她一路可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弄髒衣物,因此走了幾日,只有裙擺有些許塵埃。
而陸丞軒就不同了,他毫不在意,還跑去採藥,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沾得到處是泥沙。
清洗後回到空地,陸丞軒依舊躺在原地動也不動。
吃的沒有,連火也沒生,王巧巧氣惱的坐下。
這一路都是陸丞軒在張羅,她根本不知要去哪兒乾柴,也不知要撿多長多粗的柴火,更不知要怎麼生火。
想不到她竟然這麼沒用!
剛清洗完,身上還帶著水氣,加上寒風吹來,身上只有一件御不了寒的衣裳,縱然不願意,王巧巧也只能默默的縮進陸丞軒的懷中。「唉!好餓。」
陸丞軒的身上依然沒有一絲泥土或是其他不好的氣味,只有淡淡的薰香味,王巧巧很快就沉入夢鄉。
第二天醒來,王巧巧像是作夢般看著一隻烤好的野雞塞進她的手中,她高興極了,鬱悶了幾天的心情消散,連腳步都變得輕快不少。
由於前後兩個城鎮的路程不遠,他們走了五天,今日接近午時時,他們已來到下一個城鎮。
一到城裡,王巧巧迫不及待找到市集,打算為自己再添幾件保暖的衣裳。
走過一攤又一攤,王巧巧聚精會神的打量著哪家比較便宜、哪家比較好殺價,逛著逛著,突然發現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陸丞軒不見了!
「人呢?」回頭左右探望,就是沒見到陸丞軒的影子。
「姑娘,你在找人嗎?」一名看起來斯文的男子走到她的面前笑問。
「不關你的事。」瞥了男子一眼,她懶得多說,走到先前逛過的攤子去尋找熟悉的人影。
「姑娘,或許在下幫得上忙。」男子沒放棄,再次擋住她的去路。
「我說不需要!」她再度抬頭,怒視男子一眼。
「姑娘連瞪人都是如此的貌美如花。」這一瞪教那名男子傻眼,嘴裡喃喃自語著。
王巧巧大怒,直接抬腳猛地往男子的腳上踩了一下,趁男子痛得哇哇大叫時快步離開。
又走了幾步,一隻大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姑娘,你掉了東西。」
王巧巧疑惑的回頭,只見一個看起來十分瀟灑的男子,風度翩翩的朝她笑著。
「姑娘,這是你掉的嗎?」男子手中拿著一支十分精美的髮簪,玉石製的髮簪刻有一隻美麗的鳳凰,上頭還鑲著水晶,更顯得高貴美麗,任何女子見了皆會愛不釋手。
「不是。」王巧巧瞄了一眼,轉身就要走。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男子愣了一下,馬上又追上。「姑娘,等等。」男子的手再度搭上她的肩。
「什麼事?」王巧巧不悅的回頭,順勢掙脫肩上的手。
「姑娘,其實這支髮簪是我買的,我是看姑娘長得玲瓏可愛,才會情不自禁的買下,唯有這晶瑩剔透的髮簪才配得上姑娘的氣質,不曉得姑娘可否接受我的一番心意?」男子說得肯定,認為王巧巧必定會接受。
「不用,謝謝。」比起陸丞軒給她的翠玉戒指,那髮簪簡直是上不了檯面的劣質品。
見王巧巧再次毫不猶豫的轉身走人,男子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又舉步追上。
「姑娘,我沒什麼不良意圖,只是想跟姑娘做個朋友。」說著,手再次搭上她的肩。
王巧巧這回話也不多說,轉身握住男子的手,直接外翻扭轉。
「哎呀!」男子萬萬沒料到她會如此,毫無防備,疼得直哀叫。
王巧巧又抬腳踢了他一下,這才悻悻然離去。
找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在一攤古玩攤販前找到了陸丞軒。
「大叔,照這藥單去抓藥,加三碗水,小火慢煎半個時辰。」陸丞軒拿著一張藥單遞給賣古玩的大叔。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方才您針灸完,我已經覺得好多了。」賣古玩的攤販感激不已,他這酸痛的舊疾跟了他好多年,許多大夫都說沒得醫,想不到眼前這位大夫才替他紮了幾針,他立即覺得全身肌肉如釋重負。
「接下來你只要照這帖藥方,每天早晨服用,很快就不會再酸痛了。」陸丞軒笑道。
「謝謝大夫。」
「你在做什麼?」王巧巧拉了拉陸丞軒。
要停下來也不先跟她說一聲,害她找人找了半天。
「看診啊!」
「你也不……」王巧巧話才說到一半,又被一旁的大嬸給打斷。
「大夫啊!古玩店老闆你看完了,是不是可以去看看我家的老爺子了?」江大嬸眼見古玩店老闆多年的宿疾一下子就被醫好,早就排隊在一旁等著。
「那就請大嬸帶路。」陸丞軒笑說。
看著陸丞軒笑著跟大嬸走人,王巧巧也只好跟上。
到了江大嬸家,陸丞軒很快的替她的丈夫診察。
江大叔的小腿在幾個月前被野狗咬了一口,之後就開始腐爛、化膿,請來不少大夫都說沒辦法醫,江大嬸這回可是將希望全都繫在陸丞軒身上。
「江大叔這腐肉已經壞死了,必須立即刨除。」陸丞軒看了一眼,就做出結論。
「很多大夫出說要刨除,但他們說這潰爛的範圍實在太大、太深,沒人敢動刀,還說刨除後若是再感染,恐怕就得去掉整只腳呀!」就是因為如此,許多大夫都不敢為他治療。
「這個請放心,我會將腐肉全數清除,請你們依照這個藥單去抓藥,抓回來馬上搗碎交給我。」陸丞軒取來紙筆,寫下幾味藥草。
江大嬸接過單子,馬上要兒子去抓藥,自己則是拿了把小刀交給陸丞軒。
陸丞軒先在江大叔的腿上紮了幾支針,再接過小刀,開始刨除腐肉。
他的動作俐落,迅速且精準,刮下潰爛的腐肉卻是絲毫沒有動到正常健康的肌肉。
由於太過血腥,江大嬸和王巧巧都退了出去。
之後江大嬸得知他們一路風塵僕僕,又遭到搶劫,便拿了一件已出嫁女兒留下的衣裳送給王巧巧,並準備熱水讓她淨身。
在她淨身期間,又準備了一桌好菜。
許久沒有洗熱水澡的王巧巧,興高采烈的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
換下一身風沙的衣服,穿上江大嬸送的衣裳,一襲粉藍色的襦裙將她襯得更顯清新俏麗。
梳洗完畢,來到大廳,見到一桌香噴噴的飯菜,王巧巧更是毫不客氣的坐下來享用一一好久沒吃到這麼像樣的大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