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對小孩很有法子。」他瞄了眼方才哭得一團糟,此刻是乖巧地躺在她胸前的小女孩。
「這個嘛……因為我姊生了一個小孩,而我姊她經常得出國,所以從小我的小外甥都是由我照顧,可能就是這樣,所以我對哄小孩很有辦法,而且,我也很喜歡跟小孩子一起玩。」語末,她羞澀地一笑,「唐先生這樣問,你家是沒有小孩嗎?」
「嗯。」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不懂跟小孩子相處,像是……」她娓娓地道起初成為人家阿姨時的糗事,一件又一件,連懷裡的小女孩也咯咯輕笑出聲。
「不過啊,熟能生巧,你瞧,我現在跟妹妹不就相處得很好了嗎?」她笑著以鼻尖努努小女孩的脖子,讓小女孩怕癢地縮起來。
唐勳一邊開著車,一邊注意著她與小女孩的互動,甚至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他更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哄笑小女孩的一舉一動。
他竟然覺得他們三人像是一同出遊的家人,她是一個溫柔的好妻子、好母親,而小女孩則是他們最寵愛的小女兒……他猛地一震,驚訝他竟然有這種遐思。
她細心地發現唐勳的異樣,「你怎麼了?為什麼會滿頭大汗的?」不經思索,她抽取車上的面紙替他拭去額際的汗水。
他抬手,握住紀澄晨忙碌的小手,柔若無骨的手,在他手掌的比較下,顯得嬌小柔弱。
「呃……」紀澄晨緋紅著一張臉,不懂為什麼他會緊抓住自己的手不放,但卻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因為被他這緊緊地握住,她居然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
直到紅綠燈變了,他才放開她的手,重新握住方向盤。
紀澄晨低下頭,佯裝專心的和小女孩玩,可一顆心卻完全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是什麼,她只知道,手上還留著他手心的溫暖,那令她的心跳不期然地亂了拍。
車內,少了她嬌嬌嗲嗲的聲音,顯得格沉寂。
「媽媽……媽媽……」當車子進入熟悉的街道,小女孩立即巴著窗子,童稚的嗓可憐兮兮的喚著。
「妹妹乖,很快就會找到你的媽媽。」所有的注意力又被懷中小人兒吸引去,她小心翼翼的抱著小女孩,柔聲的哄著。
「媽媽在哪裡,在那裡……」小女孩隔著玻璃,指向一名在馬路上慌張走著的胖婦人,「姨,在那裡。」
聞言,唐勳將車子在路邊停下。
下了車,小女孩興奮的跑向自己的母親。
「媽媽……媽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這回又滾啊滾的掉了下來。
小女孩的母親一看見自己的小女兒,也立即將她抱入懷裡,紅了眼眶,「童心,你嚇壞媽媽了,你跑到哪兒去了?」
「迷路了,姨跟叔叔送我回來。」
小女孩的母親聞言連聲道謝:「謝謝你們送童心回來,謝謝,謝謝。」她邊說邊向他們鞠著躬。
紀澄晨扶住她,「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妹妹有點淋濕了,快點帶她回去換件衣服,別讓她著涼了。」
她的話,令唐勳皺起了眉。
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比小女孩淋得更濕?知不知道她自己更需要回家換衣服?她連對待一個陌生人比自己還要好,這一點,令他感到莫名的憤怒。
小女孩的母親再三道謝後,才拉著小女孩回家去。
紀澄晨笑嘻嘻的向小女孩揮揮手後,她轉身想要向身旁的男人道謝,卻在他佈滿陰霾的神情下住了嘴。
「呃……」在這樣的陰霾神情下,她有種想逃的衝動。
「上車。」唐勳冷硬的說道,口吻類似命令。
她怯怯的想坐上後座,他低沉的聲音又道:「前座。」
「是。」她乖乖地關上後座的車門,爬上副駕駛座,為他突然變得這麼凶而感到不解,努力地回想她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
唐勳也覺得自己陰陽怪氣,但他卻無法解釋這樣的異樣從何而來。
「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下意識地,他認為遠離這個令他變得怪異的小女人,是一個絕對正確的決定。
聞言,她馬上背出自己的地址。
她毫無防備地將地址告訴他,卻讓唐勳感到不悅,不禁猜想她是不是對每個男人都是一樣,一點戒心也沒有。
莫名的怒火在他懷中翻騰著,教他一路上,甚至在到達她的家,她向他道謝兼道別時,都不發一語。
天殺的!他到底是怎麼了?
第2章(1)
「喀嚓」,聽到奇怪的聲響,紀澄晨低下頭,有點愣然的瞪著手中只剩下枝條的「花」,而那美麗待放的花苞,孤伶伶地躺在光潔的桌面上,彷彿在嘲笑她的心不在焉。
這是她今天剪壞的第十五朵花了。
輕歎一聲,她放下備受她摧殘的枝條,換上一枝粉紅色的玫瑰花,她要專心一點,否則這些美麗的小東西,可禁不起她的折騰。
只不過,一張男性的面龐,倏地浮上腦海……「喀嚓」。
倍受挫折地放下最終又只剩下枝條的粉色玫瑰,紀澄晨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了,不再逼著自己去毀掉更多無辜的花。
她不得不承認,她在想唐勳。
她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止不住地想著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可她就是那麼的無可奈何,就是想他,甚至,連晚上作夢的時候也會夢見他。
難怪人家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指的可能就是她這種症狀。
但,一思及昨天兩人分別時,他臉上的陰霾,讓她真的很受傷,她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惹他生氣了,而且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所以才會讓他生氣。
鬱悶地將無法再用的花材放進塑料袋子裡,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再一次很沒有說服力地告訴自己,別再去想那個男人了。
帶著朦朧霧面的玻璃門從外被推開,門上掛著的風鈴叮叮作響,引來她的注意力。
揚起一抹淺笑,一句職業性地歡迎光臨在未見到客人前便逸了出口。
「歡迎光……啊!姊,藍藍!」見到是自個兒的姊姊與小外甥,她高興得笑彎了眉。
「小阿姨!」
藍藍見到好幾天不見的小阿姨時,也高興得向她衝了過去,投進她香香軟軟的懷裡,「小阿姨,藍藍好想你好想你喔!」
「嗯,小阿姨也好想藍藍。」用力地抱了抱他,她用溫柔的口吻問:「今天不用上學嗎?這幾天有沒有搗蛋?」
「沒有沒有,藍藍好乖好乖的,不信你問媽咪。」
紀清嵐沒好氣地瞪住兩個猶如分別以久的愛人,「怎麼了?不繼續把我當成透明人了嗎?」
「噢,媽咪。」
「姊……」
知錯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那一脈相承的水眸教紀清嵐又無奈又很想笑。
「好了,我就知道我討人厭,現在我就走好了。」
「姊,人家又沒有這個意思。」以為她真的生氣了,紀澄晨馬上抓住姊姊的衣袖,撒著嬌。
看到她這個模樣,紀清嵐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她啊,就是這麼好玩,才會害得自己常常作弄她。
「姊!」後知後覺地察覺自己被作弄了,紀澄晨瞪大眼兒。
「我說晨晨,別再瞪了,你再怎麼瞪也是一點氣勢也沒有,反倒像在撒嬌似的。」疼愛地揉了揉她的頭,紀清嵐取笑道。
這一回,紀澄晨也無話好說了。
「咦?怎麼花都變成這樣了?」好心地放過妹妹,紀清嵐眼眸一轉,看到了一桌的狼籍。
「只剩下枝了。」藍藍也拿起一枝只剩下枝葉的花,揮了揮。
紀澄晨轟地漲紅了臉,一見到姊姊跟小外甥,她都忘了自己還沒有將「證據」消滅掉,現在,罪證確鑿,她可以非常肯定,姊姊接下來一定會追問原因。
果然……
「為什麼失神了?」紀清嵐很清楚妹妹的能力,從小就喜歡花花草草的她,怎麼可能會這麼狠心去折磨這些嬌嫩的花兒,只除了這丫頭失神以外。
望著比自己大了差不多十歲的姊姊,紀澄晨一向都無法在她面前撒謊,只不過,要她跟姊姊說自己因為想一個男人而失神,她實在是開不了口。
「在想男人?」驀地,紀清嵐問,卻大大地嚇到了紀澄晨。
「你……你……」她想問,為什麼姊姊會知道,可是太驚訝了,驚訝到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紀清嵐神秘一笑,「我當然知道,我可是你姊。」
「我……我……」
「會想代表你還正常,呵呵,媽咪一定會高興死的,而爸嘛……一定會氣死的。」一想到自己出嫁時,爸爸當時的表情,紀清嵐又忍不住地輕笑起來。
「那是什麼樣的男人?我認識嗎?」
「姊……其實我跟他並不熟。」輕歎一聲,她說出兩次跟唐勳遇上的情形,以及他最後的陰霾表情。
「姊,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還是我說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