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魅的眼眸漾著笑意,低首在她耳畔低柔的說道:「你會慢慢習慣的。」
她驀然感到一陣觸電的心跳加速。
這是專屬於情人的耳畔低語吧,曖昧異常,她的臉頰無法抑制的微微燙紅了起來,心臟怦怦亂跳。
瞧他,西裝筆挺的,整個人從少年時的爾雅俊美脫胎換骨,變得器宇軒昂、英氣逼人,剛剛他朝她走過來時,好多女人都在盯著他看,那種盛況真的讓她很「不、舒、服」。
「我餓了。」老天,她心跳得好快,真希望這句殺風景的話能把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給打斷。
「我也餓了。」官有炫有趣地瞅著她不自在的模樣。「今天的自助餐挺不錯的,我們過去吃東西吧。」
她撇撇唇,皺眉看看自己合身的洋裝。「穿成這樣,應該沒辦法吃多吧?」
他輕鬆地笑瞅著她。「傻妞,這裡的食物都是淺嘗即止,大家都很客氣,只會吃一點點,真那麼餓的話,離開出去之後我買兩個饅頭給你吃。」
她白他一眼,他則笑溢滿眼。
他們走向取餐檯,她跟在官有炫身側,拿了取餐的白色圓瓷盤。
她隨便拿了幾樣看起來不錯的熟食,看見鋪滿冰塊的圓盤上陳列著帶殼生蠔,他取了兩個,她則皺起眉頭,不敢領教。
「我知道你不敢吃生蠔,不過也別把眉頭皺得像毛毛蟲。」他打趣地說。
她扮個鬼臉。「你錯了,我正要拿,而且我想吃三個。」
她要讓他知道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韓邦潔了,她變了,變了很多……不過生蠔的味道究竟怎麼樣?管他的,既然是那麼貴的海鮮就差不到哪裡去,搞不好很美味哩,只是她以前不敢吃生食,太主觀而已,「不要太勉強自己哦。」官有炫仍是不慍不火的微微一笑,心裡卻是等不及想看她吃生蠔的模樣了。
「我一點都不勉強。」她把生蠔夾入盤中,讚美道:「我覺得這些生蠔看起來真的很不錯,這樣好了,我吃四個,你只要兩個嗎? "
他忍住笑意。「對,我只要兩個。」
她聳聳肩。「那真可惜。」
他真的很想仰頭大笑。
老天,她怎麼那麼可愛?
他跟任何一個女人在一起都不可能得到這樣的樂趣,他是多麼的希望今生能與她相守,她是他最初的愛,也是最後的、唯一的摯愛……
「在想什麼?」冷不防的一個彈指喚回他的神魂!韓邦潔有點不耐煩的問道:「我們可以找位子吃了吧?我快餓死了。」
他點頭。「我叫服務生帶位。
官有炫招來侍者,侍者帶著他們落坐,並為他們送上兩杯波爾多白酒。
她餓死鬼般的狼吞虎嚥著盤裡的熟食,最後只剩下生蠔,她瞪視著它,看著那灰灰紫紫的生蠔肉,她頓感噁心的打了個哆嗦,心裡開始後悔幹嘛那麼逞強了。
她下意識的看向對面的官大總裁,他正在吃生蠔。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吞下這玩意兒,於是目不轉睛的看他怎麼吃,以免要吃時出糗。
他先把附在旁邊的檸檬片拿起來,擠些汁在生蠔裡,再用小湯匙舀一些不知道是什麼調製而成的醬汁淋在生蠔上,接著用小叉子輕輕輕把生蠔附著殼上的組織移開,整顆生蠔就入口了,然後喝了幾口白酒。
她吞了口口水。
老天啊,她哪敢這樣吃?一顆那麼大,又不像蚵仔那麼小,她真怕自己會吐出來。
「怎麼一直盯著我看?」官有炫抬眸瞅著她,微微一笑,老早就察覺她在瞪著他看了。「是不是不知道怎麼吃生蠔?」
「才不是!」她立刻否認,還加強語氣。「我熟得很,不是跟你說我很喜歡吃生蠔嗎?」
他慢慢笑了一下。
這傻女人大概不知道吧,她的表情跟被人掐住頸子沒兩樣。
「你幹嘛看著我?」韓邦潔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吃你自己的啊!」
他閒適的放下刀叉,唇際帶著笑意。「我已經吃飽了。」
她這才看到他盤子裡除了兩個生蠔殼,什麼也沒有。
好。不能讓他看扁,就算很恐怖也要硬著頭皮吃下去!
她學他擠些檸檬汁在生蠔裡,也學他淋些特製醬汁,可是等到要像他一樣毫不遲疑的把生蠔吞下去時,她動作慢了下來。
她嚥了口口水,看著手中的生蠔,感覺它跟外星怪物沒兩樣,吃下它,它好像會在胃裡蠕動,這麼一想,她就更不敢吞了。
官有炫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如果不敢吃就放下吧,沒人會笑你的。」他發現自己以捉弄她為樂。
「誰不敢吃啊?」被他一激,她不吞也不行了。
她眼一閉,吞了。
不知道是真的很難吃還是心理作用,總之一吞下去她就感到毛毛的,好恐怖的感覺,她想吐出來。
「好吃嗎?」他忍住想大笑的衝動。「這裡的生蠔十分新鮮,因為宴會的主人張董是個美食老饕。」
「有……同……感。」韓邦潔表情扭曲的說道,哀歎的看著盤裡的生蠔搖頭,吞一個已經很勉強了,叫她怎麼把剩下的三個吃完?
正當她萬分痛苦的看著那三個生蠔時,官有炫開口了——
「我想生蠔一定很搶手,一定早就被搶空了,你願意把你盤裡剩下的生蠔跟我分享嗎?」
她愣愣的看著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看見他的笑容,她確定自己沒聽錯,也不是幻聽,他恍若從夢中醒過來,不顧禮儀的連忙把三顆生蠔噹噹噹地丟到他盤裡。
「你要吃?都給你!誰叫你是我上司。」她很「大方」的說,一想到不用吞那三個怪物,她放心了。
他的笑意瞬間蔓延到了眼角眉梢。
要命!她居然用丟的?一副迫不及待要甩開燙手山芋的模樣,這令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在桌底踢他一腳,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官有炫,閉上你的嘴巴,不許你取笑我。」
「我有嗎?」他帶著笑意的抹去眼角的淚水,這擺明了他有。
鄰座有位貴婦在看他們,看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大概也是不相信有人會在宴會上做這等無禮之事吧?
不過他卻毫不在意,就像當年她爬牆蹺課卻壓傷他一樣,他的家人都覺得她很離譜,他卻覺得可以擁有她是千金難買,他願意用他的所有交換她,現在仍是同樣的想法。
「還說沒有?」韓邦潔氣急敗壞的又踢了他一腳。「你居然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你真的是太過份了。」
他露出吃痛的表情,但又想笑。
她踢得他好痛,不過,也好溫暖。
「你最好喝點白酒,會壓過噁心感。」他微笑的給她建議。
她皺起了眉頭。「奇怪了,我又沒說我覺得噁心,不過我倒是有點渴了,這白酒能解渴吧?我喝一點好了。」她自說自話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他說對了,吞生蠔的噁心感確實揮之不去,而喝了白酒後也確實好很多,她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
他盯著她,「你是不是醉了?」
她用力搖頭,大力否認,「沒有那回事。」
她現在覺得好多了,噁心感消失了,而且覺得輕鬆又愉快,合身洋裝不再束縛著她,她甚至認為自己可以翩翩起舞,她開始認為白酒是個好東西。
「沒有就好,我現在必須去跟一些人打招呼,你陪我去吧。」他看了眼她面前的空酒杯,判斷一杯白酒不會造成太大影響,他不必大驚小怪。
「好。」韓邦潔笑吟吟的起身。
他開始跟與會人士應酬,她則微醺的跟在他旁邊,全程不知道他在講什麼,她只知道她想睡了。
「我去洗手間。」她終於忍不住了,跟他報備後,搖搖晃晃的離開。
她一走,官有炫就發現自己無法專心,他心不在焉的應酬著,心裡記掛著她。
她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三十分鐘後,他決定去化妝室找她。
飯店的化妝室裡分為洗手間和整容室,當然都是男賓止步,他請一位要進化妝室的女士替他進去看看。
那位女士出來時,表情很古怪。
「呃——是有一位你形容的女人在裡面,不過你恐怕得自己進去找她,因為她——呃,睡著了。」
那位好心的女士先進去替他把其他的女賓請出來,再讓他進去。
「老天——」他錯愕的看到韓邦潔滑睡在整容室的地板上。
難怪那位女士的表情會那麼古怪了,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所見過最離譜的事吧?
他笑著搖頭。「你到底喝了多少?難道不只一杯?」
他打電話叫司機把車開到門口,然後在她身畔跪下來,充滿愛意的將她的手舉到唇邊,在她掌心印下一個吻,隨即才將結實雙臂伸到她身子底下,輕輕抱起熟睡的她。
韓邦潔對這陣騷動幾乎沒有感覺,官有炫挺直身子,讓她靠在自己胸前,一陣奇異的悸動立即在心間蔓延開來。
以保護者的姿態擁她在懷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卻也感到龐大的失落。